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厢房,上官靖柔在鸟鸣声中睁开眼。迟府的熏香里掺了安神的茉莉,让她难得睡了个好觉。
红玉正轻手轻脚地摆放早膳,青瓷碗里盛着齐州特产的桂花藕粉,旁边还搁着张洒金帖——顾九卿昨夜留下的密信,墨迹己干:
"江南亏空案发,二皇子焦头烂额,王杰将军趁势接管玄甲卫三营。殿下可安心休憩数日,待风头稍缓再归京。"
上官靖柔指尖抚过"安心休憩"西字,唇角微扬。有多久没听过这样的话了?自离宫以来,她步步为营,夜夜惊心,连梦里都是刀光血影。
"殿下,迟姑娘送来的新茶。"红芝捧来缠丝玛瑙盏,"说是顾公子从江南带来的雨前龙井。"
茶汤清亮,浮着两片舒卷的茶叶。
"红玉。"她突然搁下茶盏,"今日是初几?"
"西月廿三。"红玉脸色不变,"半月后……就是太医给太子殿下诊断的最后期限。"
上官靖柔听了红玉的话,指尖点了点茶盖。
“是呢,都过了快一年了,也该回去了。”随即抿了一口茶。“红玉,去给迟烟小姐说一句,我们该告辞了。”
“是!”“上官小姐,我们小姐在花厅备好了酒菜,请您移步至花厅用膳。”一个小丫鬟前来敲门。
“这位姑娘稍等片刻,我们小姐正在梳妆。”红芝上前回道。
一刻钟过后,梳洗打扮好的上官靖柔随着小丫鬟来到了花厅。迟烟和顾九卿都在等着她。
花厅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顾九卿正执壶为上官靖柔斟酒,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
"我的心肝宝贝女儿啊——!!!"
一个圆滚滚的身影如旋风般冲了进来,身上的锦缎袍子金光闪闪,腰间玉佩叮当作响,活像个行走的珠宝架子。
迟烟刚夹起一块水晶肴肉,筷子还没送到嘴边,就被自家老爹一把抱住,差点噎住。
"爹!您别这样!"迟烟满脸通红,挣扎着从迟老爷的熊抱里钻出来,"我没事!真的没事!"
迟老爷却不管不顾,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你要是出事了,爹可怎么活啊!自从你娘走后,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你要是没了,爹也不活了——"
顾九卿默默放下酒杯,抬手扶额,一副"没眼看"的表情。
上官靖柔端着茶盏,唇角微扬,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
红玉和红芝站在一旁,一个憋笑憋得肩膀发抖,一个默默低头数地砖。
好不容易安抚下迟老爷,他这才注意到坐在一旁的上官靖柔,顿时眼睛一亮。
"这位就是小女的救命恩人?"迟老爷激动地搓着手,"恩人!大恩不言谢!您等着,我这就去库房给您挑几件宝贝!"
说完,不等众人反应,他转身就往外跑,圆滚滚的身躯灵活得不像话,一溜烟就没了影。
迟烟捂着脸,长叹一口气:"让殿下见笑了……"
上官靖柔轻笑:"迟老爷倒是性情中人。"
顾九卿摇头:"姑父向来如此,对表妹宠得没边。"
没过多久,迟老爷气喘吁吁地回来了,身后跟着几个家丁,抬着三个大箱子。
"恩人!您瞧瞧!"他兴奋地掀开第一个箱子——金光灿灿,满箱金锭!
"这是咱们迟家商号的通行金票,江南三十六城,见票即兑!"
他又掀开第二个箱子——珠光宝气,琳琅满目!
"这是南海珍珠、西域玛瑙、北疆雪玉,还有几块稀世翡翠,恩人随便挑!"
最后,他神秘兮兮地掀开第三个箱子——古朴典雅,暗藏玄机。
箱中放着一把乌木古琴,琴身雕着繁复的蝴蝶纹路,琴弦在阳光下泛着幽蓝光泽。
迟老爷压低声音:"这是当年木兰国的遗物,据说弹奏时可引蝶群飞舞,我花了大价钱从西域商人手里买的,今日赠予恩人!"
上官靖柔眸光微动,指尖轻轻抚过琴弦,琴身竟隐隐传来共鸣般的微颤。
——这把琴,与幽冥蛊蝶有感应!
迟老爷见她神色,以为她喜欢,顿时眉开眼笑:"恩人若是不嫌弃,不如在府上多住几日?我让厨房准备齐州最好的酒菜!"
迟烟无奈:"爹,殿下还有要事在身。"
迟老爷一拍脑门:"对对对!恩人若急着赶路,我这就安排最快的马车,再派一队护卫护送!"
上官靖柔微微一笑:"迟老爷盛情,我心领了。不过此行隐秘,不宜张扬。"
迟老爷连连点头:"明白!明白!"
他想了想,又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塞到上官靖柔手里:"这是迟家商号的'金羽令',持此令可在迟家任何商号调用金银、人马,恩人务必收下!"
上官靖柔这次没再推辞,颔首道:"多谢。"
夜深人静,花厅内只剩上官靖柔、顾九卿和迟烟三人。
迟烟轻抚那把乌木古琴,低声道:"殿下,这把琴……恐怕不简单。"
顾九卿点头:"琴身纹路与木兰国古籍记载的'引蝶琴'极为相似,传闻此琴能唤醒沉睡的蛊蝶。"
上官靖柔指尖轻点琴弦,琴音如涟漪般荡开,她手臂上的蝶印微微发亮。
"迟姑娘,令尊可知此琴来历?"
迟烟摇头:"爹只当是稀罕物件收藏,并不知晓其中玄机。"
上官靖柔沉吟片刻,忽而一笑:"迟老爷一片赤诚,倒是让我想起一个人。"
"谁?"
"我父皇。"她眸中闪过一丝冷意,"只不过,一个是真心疼女儿,一个是假意养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