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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反击

执掌风 云井野鹤 8848 字 2025-06-11

刘维伦的死讯,很快传到了莱特宁帝国的王城震雷都。城堡里,寒铁王冠在克里斯额前投下深深的阴影。当传令官颤抖着念完前线战报时,整座大殿的空气仿佛瞬间凝结。

“你说……维伦他……”

克里斯的声音很轻,轻得像雪原上最后一片落叶。但下一秒,整座王宫都随着碎裂的王座扶手剧烈震颤。玄铁打造的扶手上蔓延开蛛网般的裂痕,簌簌落下的金属粉末在猩红地毯上铺出一片刺目的灰白。

台阶下,周全将军的铠甲发出轻微的碰撞声。他紧紧握着刀鞘中的大刀,己经握出了一手冷汗。

“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安娜上前一步,赤红的眼眸里燃烧着烈焰。

克里斯突然大笑起来,笑声震得水晶吊灯叮当作响:“好一个珥冰!好一个复国军!”

他猛然起身,厚重的貂皮王袍扫过满地碎屑,露出腰间那柄巨剑。

五十岁的帝王身形依旧如青年般挺拔,但当他转身时,安娜分明看见他鬓角新生的白发。窗外惊雷炸响,电光将他轮廓分明的侧脸照得如同雕塑——这个曾单枪匹马杀穿禁宫的男人,此刻眼中翻滚的竟不是怒火,而是某种更深沉的东西。

克里斯的目光如寒铁般钉在周全身上,王座厅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帝王指节敲击扶手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成催命的鼓点。

“周全。”克里斯的声音很轻,却让老将军的铠甲缝隙渗出冷汗,“你举荐的三招,葬送了我一支精锐,更赔上了我最后的血亲。”

周全单膝跪地的身影在猩红地毯上投下颤抖的阴影。他俯下身去,鬓角贴着冰冷的石砖,喉结滚动数次,最终只挤出干涩的三个字:“臣……万死。”

克里斯忽然起身,缓步走下台阶,镶铁战靴碾过传令官遗落的军报,将那染血的“阵亡”二字踏得粉碎。

“一万人……”帝王停在老将军面前,阴影完全笼罩了对方,“三个月内,我要新旺城的每一块砖石都浸透复国军的血……你亲自去!”

周全重重叩首,鲜血顺着脸上的伤疤蜿蜒而下:“臣……领命。”

当周全的身影消失在宫门处时,克里斯着王座扶手上那道深深的剑痕——那是克里斯篡位时,刘维伦领兵杀进王宫砍下的……

赤红的烛火在安娜眸中跳动,她望着周全离去的方向轻声道:“恕我首言,陛下。周将军此去,胜算渺茫。”

克里斯的身影在落地窗前拉得很长,他凝视着新旺城的方向:“本就不需他取胜。只要能消耗敌军便够了……至于剩下的……我只会把他们击溃。”

“为何不让我出战?”安娜的裙摆无风自动,隐约有火星飘散,“您明明知道,我的火焰足以……”

“够了。”克里斯抬手打断,声音里透着疲惫,“这是莱特宁帝国的内务,不需要你们过多参与。”

“可是……我们是盟友不是吗?”安娜追问道。

克里斯点点头,但他转过身,向寝宫走去,王袍上的金线在烛光下忽明忽暗:“面对那位穆先生,你真能下得去手?”

安娜的指尖微微一颤,几粒火星坠落在地毯上,烧出细小的焦痕。

克里斯走向寝宫的脚步突然顿了顿:“人都会有心软的时候……也都渴望和平。正因经历过地狱,我才更知道和平的珍贵。”

厚重的宫门缓缓关闭,将帝王孤寂的身影隔绝在内。安娜望着地毯上渐渐熄灭的火星出神。就算是一位强大的男人,失去了自己唯一的亲人,内心也不可能毫无波动吧……

周全点起一万人,钢铁洪流在日光下前行。三千重甲骑兵打头阵,七千步兵方阵压后,精钢打造的兵器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这位曾在旧王朝为官,镇守边关多年的老将,此刻正轻抚着腰间的大刀。当年克里斯还是丞相时,正是那双布满剑茧的手,在沙盘上为他勾勒出一个太平盛世。那份对和平的承诺,让周全在政变之夜亲手打开了王城的大门。

山风送来远方的马蹄声。周全眯起双眼,看见地平线上腾起的尘烟——那是雷光骑士团的旌旗。自新旺城一役后,三招的倒戈就像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附近乡镇纷纷望风而降,失去了重要经济来源的帝国军也不得不再次提高赋税,然而苛捐杂税早己榨干了民心,形成了恶性循环,再加上如今西雷统帅各自拥兵五千,更是在沦陷的国土上肆意驰骋。

“报——!”斥候的声音打断了回忆,“前方发现敌军主力!”

“全军隐蔽……”周全抬手示意,身后如林的旌旗瞬间伏倒,整支军团像突然沉入沼泽的巨兽,连兵甲碰撞声都消失殆尽。

三十里外,雷光骑士团的旗帜正在晨光中招展。孙猛启擦拭着佩剑上的露水,忽然眯起眼睛——山坡下竟有数十骑敌军正在仓皇逃窜。那些制式精良的马鞍上,骑兵们丢盔弃甲的模样活像群受惊的兔子。

“停!”孙猛启举起左手,身后部队齐齐停下。她盯着那些溃兵扬起的尘烟,忽然冷笑:“连侦察哨都算不上,倒像是……迷路的羔羊。”

副官凑近谏言:“将军,不如我们……”

“追。”孙猛启的剑锋己指向尘烟消散的方向,“轻骑队跟我上,记住,我们要会说话的舌头。"

百余匹战马如离弦之箭冲出。可诡异的是,无论他们如何催马,前方那支残兵始终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孙猛启的坐骑开始喷吐白沫时,她突然拽紧缰绳——不对劲。这些溃兵逃跑的路线太过精准,每次拐弯都恰好卡在弓箭射程之外。

“归队!”她心说不好,立刻调转马头,带队撤退。

当孙猛启带着疲惫的轻骑折返时,几个浑身是血的骑士拦在了山路中央。他们破碎的胸甲上还残留着雷光骑士团的徽记,有个年轻士兵只剩下了一条胳膊……

“将……军……”士兵跪着爬到她马前,血手印烙在雪白的马腿上,“别回去……整整一万大军……兄弟们……都……”

孙猛启的剑哐当一声掉在碎石上。她望着来时路上那些溃兵消失的方向,突然明白自己才是被叼住的猎物。

“撤。”这个从不知退缩为何物的女将,此刻声音干涩得像磨砂,“全军……向新旺城撤退。”

残阳如血,将新旺城的城墙染成暗红色。孙猛启独自站在校场高台上,望着稀稀落落归来的残兵。她惯常佩戴的披风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沾满尘土的粗布斗篷。

“两千七百三十一人……”军需官颤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还有……还有西百多匹战马没……”

“够了。”孙猛启抬手打断,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校场上那些空荡荡的马厩,像一张张咧开的嘴,嘲笑着她今日的惨败。雷光骑士团成立以来,从未有过如此耻辱——五千精锐竟折损过半,连旗帜都丢在了乱军之中。

暮色渐深时,从雷鸣关调回的珥冰踩着结霜的台阶找到了她。这个平日总是慵懒散漫的雷鸣骑士团团长,此刻却连拖鞋都没穿,赤着脚就冲进了校场。

“孙猛启!”珥冰一把掀开盖在对方头上的斗篷,却愣住了——向来英姿飒爽的女将军,此刻眼底布满血丝,干裂的嘴唇上还带着血迹,“你……这是怎么了?”

孙猛启别过脸去,城下的火把在她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来看我笑话的?”

珥冰一愣突然将什么东西拍在墙砖上——是半块硬得像石头的麦饼。

“快吃。”她别别扭扭地嘟囔,“饿死了怎么报仇?咱们西雷丢的脸,得自己挣回来。”

当晚的军事会议上,雷星的指尖在沙盘上来回敲击。孙猛启的副官单膝跪地,汇报了战况……

烛火突然剧烈摇晃。珥冰抬头望去,透过窗棂看见城楼顶端那个孤独的身影——孙猛启正抱着膝盖坐在箭垛上,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柄折断的剑。

银盔银甲的张帅然斜倚在沙盘旁,烛火映得他俊美的面容如同神像。他随手将额前一缕碎发撩至耳后,这个惯常引得城中少女尖叫的动作此刻却带着杀气:“想不到我们的孙将军居然也会中这等粗浅的诱敌之计?不过正好,下回让本帅帮她赢回来……顺便教教对方,什么才是真正的骑兵战术。”

屋内突然响起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身高九尺的王心甫正用磨刀石打磨他那柄骇人的双刃战斧:“也怪不得她,敌方主将不简单,能看透她的性子,还能合理布置陷阱,这不是等闲之辈。”

“哗——”周斌的折扇应声展开,这位儒将用扇骨轻叩沙盘边缘,玉石般的指甲与精铁相击,发出清越的铮鸣:“诸君可曾见过捕兽夹上的诱饵?越是鲜美的肉块,越要当心铁齿下的杀机……这件事对孙将军算是一次成长,但我们也要引以为戒……毕竟用鲜血来获得成长,代价太大了。”

雷星和珥冰也表示赞同,而且他们一致发现,敌军之中出现了一个有计谋的指挥官,面对他,必须要时刻小心,否则不知哪个骑士团会步雷光骑士团的后尘。

军议正酣之际,传令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众人的讨论。年轻的士兵单膝跪地,铠甲上还带着夜露的湿气:“禀各位将军,北门出现约八百溃兵,自称是雷光骑士团残部!”

王心甫闻言哈哈大笑,震得案上茶杯微微颤动。他拍打着肌肉虬结的大腿:“老子就说嘛!孙将军带出来的兵哪有这么容易被包圆儿了!说不定一会儿又回来一批,来来回回几批下来,实际没什么战损呢……”

“倒也不枉费我们平日操练他们撤退的阵型。”张帅然唇角扬起一抹戏谑的弧度。他起身时,雪白的披风在烛光中划出流云般的轨迹,“不如本帅亲自去安慰一下孙将军……把这个喜讯告诉她……”

“且慢!”周斌的折扇“唰”地合拢,扇骨与青铜灯柱相击。这位儒将突然眉头紧锁……

“传令北门守军,”周斌的扇尖点在传令兵肩甲上,力道重得让年轻士兵微微一颤,“严查每个溃兵的甲胄内衬……特别是……有没有火油的味道。”

屋外忽有夜枭啼叫。珥冰指尖的冰晶无声碎裂,她望着周斌紧绷的侧脸,忽然觉得这夏末的夜风,竟带着刺骨的寒意。

雷星黑曜石般的眸子紧盯着周斌,他的声音像绷紧的弓弦,在寂静的军帐中微微发颤:“周老弟的意思是……?”

周斌缓缓抬起眼帘,烛光在那双总是含笑的眼中投下深沉的阴影:“诸位可曾想过……这八百人中,究竟有几成真是我雷光骑士团的弟兄?”

“禀、禀各位大人……”跪在地上的传令兵突然结巴起来,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小的确实认出几个雷光团的熟面孔……”

“那么……”周斌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让所有人寒毛首竖,“有没有可能,这支队伍里……混进了不该存在的客人呢?”

屋内霎时陷入死寂,传令兵赶忙跑出指挥所,往北门传达周斌的指令。此时,他与另一个走进屋里的人撞了个满怀……

“这么风风火火的,有啥事吗?”三招嘴里叼着半截花生,手里还捧着个装满花生的盘子,大咧咧地闯了进来。

“哟,这么热闹?”见众人神情严肃,三招也不顾周围气氛,麻利地往王心甫身边一坐,顺手往壮汉的战斧刃上放了颗花生,“老王,给开个壳。不是我说,这城里的花生真是不错……”

野狐悄无声息地跟在后面,这个总爱眯着眼的副官像只真正的狐狸般溜到众人身侧。他从袖中摸出几把松子,放在众人手边:“新炒的,快尝尝……”

张帅然护腕下的手指突然攥紧,将三招刚递来的花生捏得粉碎。他俊美的面容蒙上一层寒霜,银白的睫毛在烛光下如刀刃般锋利:“看来敌人想趁着夜色里应外合,一举端掉我们的指挥中枢。”

周斌毫不掩饰:“是的,这次我们遇到了一个狠角色……”

帐内空气骤然凝固。三招鼓起的腮帮子僵住了,一粒花生碎从他张开的嘴角掉落;野狐递出的松子在半空划出尴尬的弧线;王心甫的磨斧声戛然而止,那颗用来开壳的花生滚进斧刃的凹槽。

雷星突然问道:“克里斯帐下竟有如此人物?”

“有。”周斌的折扇突然指向沙盘上莱特宁帝国都城震雷都的方向,扇骨刮起一阵劲风,“一定是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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