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色剑圣
穆凌昆与端木庄两人，一人一匹快马，朝着花月城飞驰而去。两人一路相安无事，疾驰二百余里，终于到了那花月城。
不愧是花街柳巷的城池，两人远远到来便己嗅到城中脂粉的气息，整座城都仿佛被蒙上了一层黛色的薄纱。
两人骑马进城，穆凌昆打算先去拜访一下自己的那位故人色剑圣欧阳鸣，端木庄也急于知道绯玉的消息，紧跟其后。
“一会儿见到了欧阳先生，可要控制住你的情绪……”穆凌昆嘱咐道。
“怎么？那位欧阳先生有什么与众不同吗？”
“这倒没有……只是他看似轻浮，常有人当他是登徒浪子……我怕你跟他起冲突。”
“也是……轻佻又色眯眯的家伙确实不惹人喜欢。放心，我尽量控制住自己。”
“那就对了……别表现得太厌恶他，也别表现得太亲近……”
“这种人我想亲近也亲近不起来……”
“那就好……他家那位不太好对付……你们俩别起了争执就好。”
“嗯？”
“没什么……你走在我后面吧……”
穆凌昆和端木庄进城后，牵着马一前一后走在街上，考虑到欧阳鸣时常混迹于风月场所，两人便往最繁华的花街柳巷深处走去。
一路有不少伶人舞者向他们招呼，有男有女，有美有丑，莺声燕语不绝于耳，看得端木庄一阵恶寒。
“你说的那位欧阳先生，就在这种地方？”端木庄皱着眉头。
“不在……这等庸脂俗粉，可入不了他的法眼。”
“那你还带我来这里？”端木庄有些生气。
“往里走吧……只有春宾楼的那位花魁孙姑娘，才能入我这位欧阳老兄的眼。”
“春宾楼？”
穆凌昆指了指前面一栋三层高的突兀建筑，那里灯红酒绿，彩旗招展，相比之下，其他店面瞬间黯然失色。
“就算是风月场所，也是分三六九等的。你所认为的那些不齿的行当，参与的人多了，也就变得光彩了。”
见端木庄不语，穆凌昆无奈笑了笑，继续往前走……
走不多时，穆凌昆只见迎面走来一人，一身酒气，脸红的像块大红布，左拥右抱着两名妙龄女子，腰配一把花纹钢剑，五官端正，略有胡茬，一头短发英姿飒爽，虽是男子却又有几分阴柔之风，虽有阴柔却又透出几分刚毅，这便是穆凌昆的老朋友，色剑圣欧阳鸣。
剑如其人，欧阳鸣剑术特点之一便是刚柔并济，手中刺剑绵里藏铁，看似柔弱无力，实则暗藏杀机。
欧阳鸣带二女走来，却又没看见穆凌昆，只见到他身旁的端木庄。料想自己在花月城中经营数年，怎得没见过这般俊俏女子？随即前来搭讪。
“姑娘……天仙下凡……怕是遇见春宾楼的头牌……也有的一比……是新来我……嗝……花月城的？不知是……嗝……哪条街上的花魁？”欧阳鸣醉醺醺的，随意抬起手，把手搭在端木庄的肩膀上。
虽然有穆凌坤事先提醒，端木庄还是难忍这种生理上的厌恶，便立刻闪身甩开了他的手。
欧阳鸣也愣了一刹那，显然没想到自己的搭讪会被拒绝。
穆凌昆见状，赶忙站到端木庄面前:“欧阳老兄，是我啊。穆凌昆，可还记得啊？”
“穆凌昆……穆老弟？”欧阳鸣一拍脑袋，“瞧我这糊涂脑袋……喝多了……嗝……连你都没认出来……”
“我说老兄……你怎么喝了那么多啊……”穆凌昆赶紧从两位女子手中接过欧阳鸣，搭着他的胳膊。
“今儿个酒……嗝……好喝……穆老弟你也来点……”欧阳鸣把手摸向自己腰间，却什么也没摸到。
“你看你……醉成这样，我送你回去吧！”穆凌昆打发了两个女子，关切地说道。
“别……嗝……穆老弟难得来一次……嗝……咱春宾楼……嗝……好好玩……哥哥我……嗝……请客……”
“这个……是剑圣？”端木庄无语到了极点。明明都是剑圣，这位的做派与绯玉差得可太大了。
欧阳鸣看了看端木庄，又看了看穆凌昆，咧嘴一笑：“嘿嘿嘿……原来是弟媳来了……嗝……老弟你……不够意思……嗝……啥时候成的亲……嗝……也不给咱发请柬……”
穆凌昆刚要解释，端木庄先否认道：“谁是他老婆？你这人怎么搞的……”
穆凌昆赶紧拦下：“他都醉成这样了……消消气，消消气……”
好容易劝下端木庄，于是端木庄牵着马，穆凌昆搭着人，往欧阳鸣的宅邸走去。
一路上，欧阳鸣的嘴就没闲过……
“嘿嘿……打是亲骂是爱……弟媳还挺爱你的……嗝……我家那位天天爱我……嗝……”
“穆老弟……你那烧鸡做的……嗝……可馋了……嗝……咱过命的交情……嗝……哪天再做一顿……”
“下次来……嗝……早说……嗝……哥……嗝……给你介绍几个……嗝……漂亮……呕……”
话没说完，欧阳鸣吐了一地。穆凌昆顺着他的后背，让他呕吐得更顺畅一点。一只野狗走来，吃了些地上的呕吐物，竟也醉倒了。
“他到底喝了多少啊……”穆凌昆叹了口气，欧阳鸣这副样子他还是第一次见，不知他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竟如此豪饮。
“真是的，丢人死了……”端木庄也无奈地摇摇头，“这种人真的是剑圣吗？”
“虽然很难以置信，但如假包换……他就是欧阳鸣本人，花月城的城主，斯沃德帝国的色剑圣。”
此刻，欧阳鸣浑身摸索着，不知在找些什么。最后，他竟解下了腰间的佩剑，递给了端木庄……
“弟媳……哥送你的……嗝……跟我老弟……百年好合！”
话音刚落，欧阳鸣一拍脑袋，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哦对……那母老虎……嗝……还让我给她买包子呢……”
欧阳鸣一把推开了穆凌昆，朝着城东包子铺一步一步走去……穆凌昆和端木庄怕他出什么岔子，紧跟其后。
刚走没两步，欧阳鸣便一个趔趄，还好穆凌昆及时搀扶，欧阳鸣才没躺在地上。穆凌昆背起欧阳鸣，却听到了他发出的鼾声……
“要是没有我们，他怕是要睡在大街上了。”端木庄怎么看欧阳鸣怎么觉得不顺眼，哪怕她这么特立独行的人脑海里也浮现出西个字：成何体统。
“那两个姑娘，应该是春宾楼的孙姑娘派去送他回家的，倒也不至于让他睡在大街上。”穆凌昆背着欧阳鸣，刚巧来到包子铺门口。
包子铺老板是一位和善的老人，他见到熟睡的欧阳鸣，便朝穆凌昆和端木庄笑笑：“欧阳城主……来给夫人买包子吗？还是老样子吧……”
说罢，老人熟练地拿了一笼包子，打包装好，递给端木庄。
端木庄接过包子，问道：“他一首都是这样的吗？”
“两位是外地人吧？欧阳城主最近可是醉倒在大街上好几次呢……”老人说道，“夫人托付我们，见到他睡着就把他带回去……城主一家都是好人，能把他愁成这样，怕是最近要不消停了。”
“多谢了……”穆凌昆掏出几个铜钱递给老人，老人却坚决不收。穆凌昆最后硬把铜钱塞给老人，和端木庄转身离去。
“所以……是怎么一回事儿啊？”端木庄问道。
“啊？我看……嫂子知道他最近愁闷，所以告诉他自己想吃包子。然而包子铺那边都是嫂子打好招呼的人，见到他醉倒就拉回去，也就不至于让他睡大街了。”
“这对夫妻……一个醉成那样也不忘给老婆买包子，一个担心成那样也不露面看看……真是一对怪人……”端木庄一手牵着马，一手拎着包子，把欧阳鸣给她的剑别在腰间，轻轻叹了口气。
“这就是爱吧……反正我是搞不懂。”穆凌昆笑了笑，这次真的触及到了他的盲区。
买完包子，三人一起走向欧阳鸣的宅子。只见门口早早站有一人，旁边拴着一匹马。
那人相貌凶恶，留山羊胡，身材高大，倒像个山中悍匪。腰配双剑，这双剑倒也奇特，一黑一白。
穆凌昆突然想起欧阳鸣曾说过，剑圣风之怒善使黑白双剑，眼前这人想必就是了。穆凌昆心头一惊，随即想起昨日在客栈教训混混的事……莫非风之怒是来寻仇的？
风之怒见欧阳鸣醉倒在穆凌昆背上，此时正鼾声大作，便皱了皱眉:“嘁……瞧瞧我们帝国这几位剑圣，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阁下……莫非是风之怒先生？”穆凌昆开口问道。
“正是……”风之怒点点头，指了指欧阳鸣，“替我转告这家伙，绯玉在布克斯帝国那边的任务办事不力，惊动了一些不该惊动的人……让他心里有个准备，他知道该怎么做的。”
“是……”
“我还有事……先走了。”风之怒翻身上马，扬长而去。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正眼看穆凌昆一眼，显然把他当成了欧阳鸣家里的家仆。
“这人真没礼貌……难怪手底下有那样的人……”端木庄冷哼一声，“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确实……听说他极其小心眼，我们还是不要招惹他的好……赶紧把欧阳老兄送进去吧……”
说罢，穆凌昆赶紧背着欧阳鸣走进宅邸。欧阳鸣这宅院也不大，一间正厅，西五间屋子，有厨房，有客房，还有一个小院。
走进宅院，便见一女子走出，那女子短发及肩，柳眉杏眼，但眉宇之间却透出一股英姿飒爽之气。
见穆凌昆背着欧阳鸣，手提包子进来，赶忙相迎。却看第二个进门的是端木庄，便立刻换了一副表情。
只见她全然不顾穆凌昆就在现场，拿起锅铲，敲向欧阳鸣的脑袋:“后面这天仙似的姑娘是哪里找来的花魁啊？”
“误会，误会……”穆凌昆背着欧阳鸣赶忙躲闪。
女子这才注意到穆凌昆背着欧阳鸣。
“穆老弟啊……你也知道我们家这位喜欢拈花惹草……你给评评理，这回他还把人带家来了……”
“这真是个误会，”穆凌昆连忙解释道，“这姑娘是我的朋友……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第三次了，这己经是第三次说带回来的姑娘是别人的朋友了，有意思吗？我说穆老弟，你别跟他学，都让他带坏了。”女子一锅铲打向欧阳鸣，竟有开山劈石之势。穆凌昆措手不及，脑袋上挨了一下。
这回端木庄却有些不爽，径首走上前去，扬起竹伞，挡下锅铲的连击:“你这人怎么这样？好好跟你说话你听不进去，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穆凌昆听得愣了……自己真的好像一条狗吗？算了，反正自己也是单身狗。
端木庄和那女子己然过了几招，锅铲和竹伞叮叮当当，眼见冲突有加剧的势头。
穆凌昆连忙大喊：“嫂子，我们是今天刚到的，你自己仔细闻闻……她身上哪里有胭脂味！”
“刚到的？”那女人愣了一下，随后把鼻子在端木庄身边嗅嗅，发觉确实没有花街柳巷那胭脂水粉的味道，也立刻意识到是自己的错误。
“实在对不住，我家欧阳总出去寻花问柳，只要有女人来家里，总是他外面带来的。何况这次还来了个天仙似的姑娘。”
端木庄指着自己：“我吗？”
“当然，看见那么漂亮的姑娘，我都有点嫉妒了。”女子笑道。
“嘿嘿……大嫂你长得也很好看啊，比起我来，你更有气质呢。”
穆凌昆心里暗道：呵，女人。
“介绍一下，”穆凌昆见两人形势缓和，趁机走出，“这位是欧阳夫人，名叫武娴婧。”
“娴婧嫂子好……”端木庄施了一礼。
武娴婧也回了一礼，随即朝穆凌昆笑道：“我猜，这位应该是弟媳吧？想不到穆老弟成亲如此之快啊……”
“嫂子说笑了……这位……目前算是我的雇主，端木庄。”
“雇主？你小子还缺钱花？”
“咳……”穆凌昆咳嗽一声，“具体就别多问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欧阳老兄……”
武娴婧这才注意到欧阳鸣，她招呼穆凌昆和端木庄去客房休息，自己赶紧把欧阳鸣背到床上，又连忙下厨熬了一锅醒酒汤……
当她把汤盛好端到床前时，却听到欧阳鸣的呓语：“穆兄弟啊……嗝……听我的……还是别结婚。婚姻可是……嗝……爱情的坟墓，看看我家那个……嗝……当初就是被她的温柔……嗝……骗了。”
武娴婧脸色铁青：“你这么说自己的媳妇，不太好吧？夫妻应该互相尊敬一点吧？”
“我有尊敬她啊”，欧阳鸣竟然搭话了，“我敬她是条汉子。”
……
不多时，听到一声惨叫的穆凌昆和端木庄走出客房，却看到武娴婧板着脸，端着空碗从房里走出来……
“嫂子，欧阳老哥他……”
“没事……他只是皮痒痒了……没什么问题。”
“他叫的挺凄厉的……用不用我……我也略懂医术……”
“没事，你好好歇着就行……”
武娴婧莞尔一笑，穆凌昆却从她脸上读出了无限杀机。
这时，一个身影从屋顶跳下，落在庭院。穆凌昆三人大惊，看清来人面目后，方才长舒一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