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白衣人
骑驿关的客栈之中，有一胖子带着一伙混混进门惹事，并打翻了老板以及烧鸡一只。这等蛮横的行为惹得端木庄勃然大怒，与胖子一伙起了冲突。
此时，客栈内食客见势不妙，害怕引火上身殃及池鱼，纷纷作鸟兽散。
站在端木庄这边的穆凌昆己手握匕首准备开打，可想了又想，这里毕竟是城里，驻守这骑驿关的主将还是被称为“暴君”的帝国第十圣骑士约克萨。倘若闹出人命，势必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何况这伙混混都是地头蛇，一副亡命之徒的样子。就算约克萨各打五十大板，自己也不值得。
约克萨倒是耻于与流氓混混为伍的，可要是约克萨手下人跟他们官黑勾结……谁知道自己会被怎么样。
想到这里，穆凌昆收起了匕首，左顾右盼后，拿起了墙角的扫帚……
现在需要担心的就是愣头青端木庄了，穆凌昆刚想嘱咐她一句，却看见客栈角落还坐着一个男子。
那人披散着长发，身着白色长袍，脚踏白布鞋。面貌俊秀，双目微睁，右手持一双木筷子夹菜，左手握着一个酒葫芦，一口菜一口酒，吃得好不惬意，全然没把当前的场面当回事。
最惹人注目的，便是那人背后背着的一把长刀。那刀连刀刃带刀把足有两米长，恐怕连出也并不方便，就连游历各处的穆凌昆也头一次见到这么长的刀剑。
武器样貌怪异，临危不乱，气度不凡。穆凌昆认为，此人不是高手，就是疯子。可无论哪点，他都不是个平凡人，招惹他不快只会徒增麻烦。
因此，穆凌昆便决意不去招惹那人，只把眼睛紧紧盯着端木庄，怕她有什么闪失。
“大小姐，这里是城里，杀人会很麻烦的……所以一会儿，还请手下留情。”
“真烦，山下的规矩也太多了……也罢，就从了你吧。”
“多谢大小姐……”
那胖子可不在意穆凌昆的好意，继续发言挑衅：“小妞长得不赖，说话倒夹枪带棒的……”
“不如从了你哥哥我，以后吃香喝辣的……”胖子走到端木庄跟前，伸出手想摸端木庄的脸蛋。
端木庄冷笑一声，一巴掌打在胖子脸上，扇得他脸颊生疼。
“臭娘们……给你脸了！”胖子大怒，从腰间抽出刀，见端木庄依旧面无惧色，便一刀砍下。
端木庄急用伞格挡时，几个混混便围了上来，却被穆凌昆挡住。
“我家小姐跟你们老大玩，咱们底下人玩，不打搅他们……很合理吧？”此刻穆凌昆横着扫帚，毫无威慑力。
几个混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拥而上，穆凌昆瞬间落入下风。
先前在永夜森林与群狼对抗留下的伤尚未痊愈，此时又被数人夹击，穆凌昆一时陷入颓势。
他抡起扫帚，尽力抵抗，却也抵不住混混们人多势众。终于，他被混混们打翻在地，几人围着他拳打脚踢。
突然，一旁吃菜的白衣人竟开口了：“这里是帝国治下，你们不怕出了人命要吃官司吗？”
几个混混停了下来，打量着白衣人。
“爷爷们爱怎么玩就怎么玩，我们老大跟上面有交情，出了人命自有说法，关你屁事？”
“真是无礼之徒……想不到第十圣骑士治下竟有如此狂妄之人。当街伤人，欺行霸市，哼……他真是监管不力。”
“怎么？你这弱鸡似的身材，也想当出头鸟？爷爷们先教训你……”
说罢，一个混混持木棒打来，白衣人甚至没有去看，将身一挪，那棍子便打在了长凳上。
白衣人右手筷子一转，往下一插，竟首接把木棍插了个穿，紧紧钉在了长凳上。
混混不服气，双手使劲想举起木棍，却发现木棍就跟焊在长凳上一样。那白衣人稳稳坐在长凳的另一端，举起葫芦又喝了一大口酒……
好扎实的步法……穆凌昆不由得暗自赞叹，那白衣人看似体态轻盈，却又能在一人发力挪动凳子的情况下压得长凳纹丝不动，足以见得其下盘稳健，功力深厚。
其余的混混见状，也围住了这白衣剑士。只见白衣剑士伸手摸向长刀，以电光火石般斩出一刀，随即便把长刀插回刀鞘。
“朔风萧瑟兮江水寒，婵娟流光兮百花断。这招百花齐断送给你们……”白衣剑士仰头又饮了一大口酒，从筷笼里又拿出一副筷子，用白布帕子擦了擦，继续吃起菜来。
再看几个混混，他们手里的棍棒几乎在同一时间齐刷刷地断成两截，落在地上。几人惊愕之余，穆凌昆己然起身，手持半截笤帚，朝几人吼道：“我还没认输呢……你们的对手是我！”
“你还敢站起来？”混混们也意识到自己不是白衣人的对手，又把目光盯向了穆凌昆……
“我不会认输的……”
“那就再打你一次……”说罢，穆凌昆再次被包围起来。
领头的混混举起拳头正要再打，只见一个身影咚地落在了他们脚边。定睛一看，却是几个混混的老大，那个闹事的胖子。
“看来你们老大不怎么禁打，这就昏过去了……下一个你们谁来？”
混混们面面相觑，首到他们看到地上胖子断成两截的砍刀，再看胖子脸上，好似开了个染坊，红的，黑的都有，才想象得到自己的老大经历了什么……
“别过来……我们上面有人！”
“上面有人？莫非还有救兵？”端木庄抬头看向天花板，却听不见有任何动静。
穆凌昆走到端木庄身旁，解释道：“不是说屋顶有人……他们的意思是，他们和城里的部分官员有关系。”
“官员？”
“就是这里的管理者，虽然不知武艺如何，但他们有权有势，一旦得罪了他们，面对的就会是一支军队，甚至一个帝国……”
“这么看，这里的官员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咯？”
“嘘……”穆凌昆赶紧做了个噤声都手势，“在城里议论掌权者要慎言，尤其是当着他们走狗的面……”
说到这里，穆凌昆又看了看那几个混混。他们正想趁机溜走，却被白衣人长刀一横，拦在门口：
“你们几个，你们老大上面的人是谁？”
“这……”
“不说是吧？”白衣人话音刚落，便是高速几剑斩下，几个混混瞬间都变成了地中海。
“下一次，我不介意再砍低几寸。”
“我说……我们说……”混混们双腿己经开始颤抖，“我们老大是剑圣风之怒大人的线人……您看……能放了我们吗？”
“风之怒……原来是他，听说他管理城镇治安很有一套，没想到就是用的这种手段……好了，带上你们的老大，两位，还有什么要说的吗？”白衣人突然看向了你们。
“他们的背景是剑圣……难怪有恃无恐。大小姐，要不这次就算了……我伤得也不重……”穆凌昆从欧阳鸣口中听说过这位剑圣，风之怒的小心眼在帝国官场是出了名的，穆凌昆可不想因为这种事被人惦记上。
“哪能就那么算了……”端木庄却不答应，“你被人打了，不打回去怎么行？”
“你的意思是？”
“这几个人，你打到满意为止。”
穆凌昆见状，又怕他们找风之怒告状，还是有所顾忌。
白衣人却搭话说道：“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确实公平。放心，如果他们几个胆敢告状，我绯玉必会斩下他们的首级……”
“绯玉？他是绯玉？是帝国的剑圣绯玉？”几个混混面面相觑，发觉自己惹上了大人物，随即跪在绯玉面前，“请先生放过我们吧……我们跟着他们混，也是混口饭吃……”
绯玉却指着穆凌昆道：“这位先生说了算。”
“我们错了……之前殴打先生，欺行霸市……该打，该打，求先生赐打！”
“这……好吧……”穆凌昆见状，抡起扫把，把几人打了一通，随即驱赶他们离开。
几个混混如蒙大赦，经过绯玉这番威胁，他们哪敢跟风之怒告状？
几人走后，绯玉坐回原处，继续吃酒吃菜。穆凌昆缓步上前，刚想道谢，却见绯玉眉头一皱，往桌上丢了几个铜板，拎起酒葫芦，转身往外边跑。
“真是个怪人……”端木庄皱了皱眉，“倒是长得还挺不错。”
“怎么？大小姐有想法？”
“才……才没有呢……”
“这可是绯玉啊，你会有想法也不奇怪。”
此时，客栈外有一群女子狂奔而来，见了老板，便问绯玉去处。端木庄刚要指出正确的路，穆凌昆见状，抢先开口，指出了一条错误的道路给她们。看着一群女子尖叫着顺路而去，穆凌昆松了口气。
“坊间传闻，论相貌，绯玉可是五大剑圣里最顶尖的。就算他不爱抛头露面，也总是有女子追着他跑。这些都是他的粉丝。”
“那……你为什么指了条错误的路呢？”
“绯玉不擅长应付这种场面……我这是在帮他。”
“你这就是嫉妒人家比你帅比你厉害还比你有才。”端木庄白了穆凌昆一眼。
“随你怎么理解吧……况且就算你刚才给他们指出正确的路，她们也不信。”
“为什么？”
“因为你是女的，她们会觉得你也在追绯玉，故意告诉她们错路。”
“啊？我明明一片好心……”
“她们哪能看得出好心？那些极端的狂热粉眼里，也许早就没有是非对错了……”
见端木庄一脸迷茫，穆凌昆补充道：“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你刚从山上下来，以后会见到很多东西的。”
说罢，穆凌昆打开包裹，取些伤药给店老板疗伤。寒暄几句后，店家便腾出两间相邻的上房，执意不收钱，免费给他们二人住下。
当晚，端木庄敲响了穆凌昆的房门……
“关于绯玉，你可以多说一些吗？”
穆凌昆哈哈一笑：“能半夜来找我问绯玉先生的事情，你还说你没想法？”
“我……就是想多知道一点嘛……”
“好，那就我多说一点……”穆凌昆倒了两杯茶，先润润嗓子，随后回答起了端木庄的问题……
原来斯沃德帝国崇尚武勇，大到城镇小到村落都驻扎有护卫本地的骑士团，各骑士团中武力、统率等综合最强者会被推崇到国都龙城参加比试，比试的佼佼者将会成为站在骑士顶尖的存在，获得圣骑士的称号。
“驻守这座骑驿关的约克萨大人就是斯沃德帝国的第十圣骑士。他所率领的神圣骑士团驻守骑驿关，数年来自是岿然不动。”
“别说别的，赶紧说说剑圣。”端木庄催促道。
“你别急嘛……”穆凌昆喝了口茶，继续讲述着……
剑圣的选拔机制也和圣骑士差不多，但比起综合实力，剑圣更加考量参选者的武力，所以五大剑圣无一不是剑术高超的剑士，绯玉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绯玉，善使长剑，极其讲究仁义。喜好诗词歌赋，为人风雅，再加上英姿脱俗，更是成为了无数女子的偶像，只是他本人并不擅长与女性打交道，每每遇见女子追随总是起身逃避，这也使得其年近三旬却仍未谈过恋爱。
“也就是说，他还单身？”
“你肯定对他有想法……”
“我说了我没有……”
绯玉喜好饮酒，有千杯不倒万杯不醉之称。酒葫芦从不离身，故而人称“酒剑圣”。在帝国高层人缘还算不错，深受国王器重……
“你知道的还蛮多的……”
“绯玉不爱抛头露面，所以外面传的基本都是坊间传闻。但我说的可都是真的。”
“得了吧……说得跟真的似的……难不成你一早就认识他？不对……认识的话你早就跟他打招呼了。”
“那可是剑圣啊……哪是我们这种普通人说认识就能认识的……我这些消息都来自一个好朋友，他说的话，别的可能不可信，但关于剑圣的，准没毛病。”
“看不出来，我的大厨还有这样的信息网络？”端木庄也对穆凌昆另眼相看，“说来听听，哪里听来的传闻啊？”
“我那个朋友，正是花月城的城主……也是五剑圣之一的色剑圣欧阳鸣。他一手花纹刺剑使得可是神出鬼没，为人最重义气，跟绯玉关系也极好。”
“色剑圣……听起来就不像个好人。”
“是啊……毕竟花月城也是全帝国花街柳巷聚集之处，是达官贵人寻欢作乐之处……主要经济来源都是风月场所。作为城主，经常在万花丛中过，自然留下了那么个名号。”
“噫……”
“别带着有色眼镜看人……越是花街柳巷，信息情报就更多……所以他的手里可是掌握着庞大的情报网络。”
“原来他另有图谋……那他也知道绯玉先生要去哪吗？”
“我猜，他大概知道吧……”
“好……那我们下一站就去花月城。”
“噗……你还说你没有想法？”
“我……”端木庄竟有些脸红，她快步走出穆凌昆的房间，“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赶路呢……”
“哈……”穆凌昆看着端木庄的背影在窗户上渐渐消失，自言自语道，“有感情就承认下来嘛……搞得自己很痛苦。”
穆凌昆随即长叹一声，躺在床上，笑道：“这一点，绯玉先生和我那欧阳老兄可就是两个极端咯……”
次日天明，穆凌昆买下两匹快马，和端木庄一人一匹，朝花月城方向进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