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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5.她是我的

执掌风 倪小漓 21702 字 2025-05-18

1.“宋川!我口红怎么又不见了!”倪棠的声音像枚小炸弹炸开在春日午后的阳光里。

她跪在梳妆台前,扒拉着抽屉的手突然顿住——那支新买的玫瑰豆沙色口红,昨天还好好躺在雕花首饰盒里,此刻却只剩个空管孤零零滚在丝绒衬布里。

客厅的真皮沙发发出一声闷响。

五岁的宋砚之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小兽,嗖地钻进父亲怀里,圆眼睛瞪得溜圆:“爹地,妈咪是不是发现我藏的宝贝了?”

宋川捏了捏儿子肉乎乎的后颈,喉结滚动着扯出抹笑:“瞎说,你妈咪找的是口红,又不是你偷拿的——”

话没说完,卧室门“砰”地被推开,倪棠举着空管杀气腾腾地站在门框里,发梢还沾着半片没来得及摘下的海棠花瓣。

“说。”她扬起空管,阳光穿过透明壳子,在父子俩脸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谁干的?”

宋砚之猛地把脸埋进宋川怀里,只露出一截泛红的耳尖。

宋川清了清嗓子,伸手替儿子理了理歪掉的衣领,状似从容:“你看这屋里门窗紧闭的......许是进了老鼠?”

“老鼠会拧开盖子?”倪棠挑眉,目光扫过宋砚之攥得死紧的小拳头,“砚之,手伸出来。”

小男孩像被点了穴,浑身僵硬地松开手指。

掌心里洇着抹可疑的淡粉色,指尖还粘着干掉的膏体碎屑,在阳光下像撒了把碾碎的桃花。

“我、我看它像画画的笔!”宋砚之突然仰头,圆眼睛里蓄着水光,“昨天看到隔壁妹妹拿口红涂指甲,我就想给妈咪画朵海棠花......”

“好个画海棠花。”倪棠盯着儿子手背上蜿蜒的“花瓣”——那分明是从沙发扶手一路“开”到地毯上的歪扭线条,“那你爹怎么也帮着撒谎?”

“这不是怕你生气嘛。”宋川干笑两声,试图搂住妻子肩膀,却被她侧身避开。

阳光斜斜切过他鼻梁,在眼下投出片阴影,倒显得有些无辜,“再说了,砚之也是想给你个惊喜......”

“惊喜?”倪棠弯腰戳了戳沙发扶手上的粉色印记,“这叫惊喜?我看是惊吓!”她忽然首起身子,指尖依次点过父子俩的额头,“宋川,你身为父亲带头撒谎。宋砚之,你未经允许拿别人东西。今天晚上——”

“妈咪别生气!”宋砚之突然踮脚,在倪棠脸颊上吧唧亲了口,“我去把沙发擦干净!”

“擦干净也没用。”倪棠板着脸后退半步,却在看到儿子耷拉的睫毛时心软了一瞬,随即转向宋川,“你们俩,今晚睡沙发。什么时候学会诚实了,什么时候回卧室。”

“夫人——”宋川叫苦不迭,却在触到妻子眼底的笑意时咽下后半句。他弯腰抱起儿子,指尖蹭过小家伙鼻尖:“听见没?你妈这是要给咱们上‘诚信课’呢。”

2.暮色漫进客厅时,倪棠透过门缝看见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挤在长沙发上。

宋川的长腿吊在扶手上,宋砚之把脸埋在他胸口,正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她听见自家先生低低的笑声:“下次想画画,爹地带你去买水彩笔,别再偷拿妈咪的口红了......”

夜风裹着海棠香溜进窗缝。倪棠转身时,瞥见梳妆台上不知何时多了支新口红,外壳上粘着张歪歪扭扭的便利贴:“妈咪对不起,我画的海棠花在梦里开了——砚之”。她指尖抚过字迹,忽然听见沙发方向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月光爬上沙发时,宋川忽然睁开眼睛。

他轻轻替儿子盖好滑落的毯子,望向卧室方向,嘴角扬起抹笑。

窗台上,倪棠早上插的海棠正悄悄绽放,花瓣上的露珠,像极了她刚才转身时,眼角那抹没藏住的笑意。

这一晚的沙发虽窄,却盛满了春天的月光,和某个小男子汉在睡梦中嘟囔的“下次一定说实话”。而有些谎言,早己在爱意里,悄悄结出了诚实的果。

凌晨三点,倪棠被一阵细碎的响动惊醒。她摸黑下床,刚掀开卧室门一条缝,就看见月光里晃着个肉乎乎的小身影——宋砚之抱着枕头,正踮脚往沙发上爬。

“砚之?”她压低声音,却还是惊得小家伙手一滑,枕头“扑通”掉在地上。

“妈咪......”宋砚之转过身,鼻尖冻得通红,睫毛上还沾着睡意,“我想回床上睡......可是爹地说,做错事要认罚。”他踢了踢脚边的枕头,忽然从裤兜里掏出块皱巴巴的糖果,“这个给你,是上次庙会剩下的橘子糖。”

倪棠蹲下身接过糖,指尖触到孩子掌心的温度。

沙发上的宋川翻了个身,手臂无意识地垂到地上,露出腕间她送的银镯——那是去年他在海棠花下给她系上的,说“套住棠就不跑了”。

“想回床睡可以。”她替儿子理了理睡衣领口,“但要先学会两件事。”

“哪两件?”宋砚之仰起脸,眼睛在黑暗里亮晶晶的。

“第一,明天早上给妈妈道歉。”她捏了捏孩子的小脸,“第二......”忽然提高声音,“宋川,别装睡了,你来说第二件。”

沙发传来窸窣响动,宋川揉着眼睛坐起来,发梢翘得像海棠花枝:“第二,以后儿子闯祸,父亲连带受罚。”他伸手将妻儿一并拉进怀里,沙发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比如——明天早上的早餐,我和砚之负责烤海棠糕,怎么样?”

倪棠被他勒得喘不过气,却还是忍不住笑出声。

宋砚之忽然指着窗外惊呼:“呀!月亮在看我们!”三人望去,只见一轮圆月正悬在海棠树梢,月光透过窗棂,在地毯上织出个银白的圆,像极了被偷吃的口红膏体。

3.清晨的阳光里,倪棠被一股焦糊味熏醒。

她冲进厨房,只见宋川系着她的绣花围裙,手忙脚乱地扑救烤盘上的“黑炭”,宋砚之举着杯水站在旁边,眼睛瞪得滚圆:“爹地说要给妈咪惊喜,结果海棠糕变成了‘煤炭糕’!”

“咳咳......失误。”宋川抹了把沾着面粉的脸,忽然从背后掏出束野花——确切地说,是几枝被揉得皱巴巴的二月兰,“这个......聊表心意。”

倪棠看着父子俩鼻尖的炭灰,又看看桌上歪歪扭扭的道歉信,忽然笑出眼泪。

她接过野花插进玻璃瓶,转身时被宋砚之抱住腰:“妈咪原谅我们了吗?”

“嗯......看在某人画的海棠花份上。”她抽出压在水果盘下的画纸——上面用蜡笔涂着大片粉色,两个大人中间站着个举着口红的小人,头顶歪歪扭扭写着“对不起”。

宋川从身后环住她,下巴蹭过她发顶:“其实昨晚我和砚之商量好了......”

“商量什么?”

“以后你的口红分我们一人一支。”宋砚之仰起脸,露出缺了颗门牙的笑,“我用来画花,爹地用来......”

“用来给你妈咪画口红。”宋川接过话头,指尖掠过她唇畔,“保证比专业化妆师还漂亮。”

阳光穿过厨房的窗,在三人交叠的影子里撒下金粉。

倪棠看着烤箱里的焦黑糕点,忽然觉得这样的早晨比任何甜蜜都珍贵——有些错误会留下痕迹,就像口红印会晕开在生活的布料上,却终将被爱意染成最美的图案。

“先说好,”她拿起抹布敲了敲宋川手背,“下次再偷用口红,就罚你们去海棠树下睡一晚。”

“得令。”宋川笑着敬了个礼,趁她不注意,在她唇角轻轻印上一点淡粉——那是从儿子掌心蹭来的,残留在时光里的,最温柔的“罪证”。

暮春的夜来得格外温柔,海棠花苞在月光里胀鼓鼓的,像要随时炸开似的。倪棠站在窗前,看着院角那棵老海棠下支起的小帐篷,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关于“罚睡”的玩笑。

“妈咪快看!爹地把星星摘下来了!”宋砚之的欢呼声打断她的思绪。

只见五岁的少年举着串彩灯在树下蹦跳,灯泡裹着粉色纸罩,远远看去像极了缀满枝头的海棠花。

宋川蹲在一旁调试露营灯,围裙上还沾着下午做海棠糕时的面粉——这次他特意查了食谱,烤箱里正飘来阵阵甜香。

“说好的罚睡,倒像是野营派对。”倪棠笑着摇摇头,刚转身就看见梳妆台上摆着支全新的口红,外壳上系着儿子手写的卡片:“这次是用压岁钱买的,没偷拿!”她指尖抚过卡片边缘,忽然听见窗外传来争执声。

“爹地,你说妈咪会不会真的让我们睡外面?”宋砚之的声音带着点忐忑,“去年我把她的翡翠镯子摔碎了,她都没这么凶......”

“傻小子,你娘啊,”宋川的声音低下来,带着笑意,“是怕我们被蚊子咬。你瞧帐篷里的驱蚊香囊,还有你枕头底下的暖水袋......”

倪棠猛地转身,透过纱窗看见丈夫正对着儿子挤眼睛。她故意清了清嗓子,只见两道身影瞬间钻进帐篷,拉链拉得死紧,像两只受惊的小兽。

夜风裹着花香掠过窗棂时,倪棠端着盘刚出炉的海棠糕走到树下。

帐篷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宋砚之探出头,鼻尖上还沾着刚才偷吃的奶油:“妈咪......你是不是来检查我们有没有逃跑?”

“想什么呢。”她敲了敲帐篷杆,“罚睡归罚睡,总得让你们吃饱。”说着掀开帐篷帘,只见宋川正襟危坐,怀里抱着个毛绒玩具熊——那是她怀孕时他亲手缝的,肚子里还塞着当年的许愿红布。

“饶命,下次再也不敢偷用口红了。”宋川做出求饶的架势,却在接过糕点时,趁机往她嘴里塞了块温热的海棠糕,“尝尝,这次没烤焦。”

甜糯的糕点在舌尖化开,混着海棠的清香。

倪棠看着儿子狼吞虎咽的模样,忽然想起他刚出生那年,也是这样的春夜,宋川抱着襁褓中的婴儿坐在海棠树下,说要给孩子讲“花灵爷爷”的故事。

“其实......”她忽然开口,指尖拂过帐篷外的彩灯,“今天翻旧箱子,看见你们第一次被罚睡沙发时的便利贴了。”

“啊?”宋砚之瞪圆眼睛,“爹地说妈咪早就扔掉了!”

“傻”宋川揉了揉儿子的头发,“你妈咪啊,把我们闯的祸都收在梳妆盒里了。”

“要不......”她忽然站起身,“我陪你们一起睡?省得某人半夜偷偷往帐篷里毯。

宋砚之立刻欢呼着腾出位置,宋川则趁机给她了颗糖——和当年儿子赔罪的那颗一彩灯忽明忽暗,映着三人交叠的影子,落在海棠树干上,像幅会呼吸的画。

凌晨时分,倪棠被一阵细微的响动惊醒。

她睁开眼,看见宋川正借着手机光给儿子盖被子,指尖轻轻拂过孩子额角的汗珠。帐篷外,海棠花终于在夜色里绽放,第一缕晨光穿过花瓣,落在宋川腕间的银镯上,泛着温润的光。

“后悔陪我们罚睡吗?”他低声问,指尖蹭过她手背。

她摇头,看着儿子蜷在两人中间,像只安心的小兽。

远处传来第一声鸟鸣,海棠花瓣轻轻落在帐篷顶上,发出细碎的响。

这一刻她忽然明白,所谓“惩罚”从来不是目的,而是把爱意折成纸船,放进生活的溪流里,让它载着那些淘气与宽容,漂向永远温暖的港湾。

“下次再犯......”她打了个哈欠,往他怀里缩了缩,“就罚你们种十棵海棠树。”

“遵命。”宋川笑着吻了吻她发顶,“不过现在......先睡吧,我的小姑娘和小小男子汉,都该做梦了。”

帐篷外,晨光中的海棠花海轻轻摇曳,像极了无数只挥舞的手,在为这个充满爱与包容的清晨,鼓掌致意。而那些曾被“惩罚”的时光,早己在岁月的土壤里,长成了最温柔的春天。

4.次日清晨的阳光像融化的蜂蜜,从帐篷缝隙里淌进来时,倪棠是被热醒的。他的胳膊像条温热的绷带,紧紧缠在她腰间,鼻尖埋在她发间,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身旁忽然传来一声奶凶的抗议:“爹地你压到我手了!”

她猛地睁开眼,只见宋砚之正从床尾的缝隙里探出半张脸,头发翘得像鸟窝,眼睛里写满控诉:“明明是三个人的帐篷,为什么我睡成了‘边角料’?”

“小孩子家家的,讲究什么位置。”宋川闭着眼扯过儿子的小脚,往自己怀里塞了塞,“挨着妈咪的位置暖,你小时候还不是天天往我们中间钻。”

“那是小时候!”宋砚之奋力挣脱老爹的“魔爪”,跪坐在帐篷中央,气鼓鼓地指着两人交叠的肩膀,“现在我都五岁了,要睡独立床位!”

倪棠被逗得笑出声,伸手替儿子理顺的头发,指尖触到他额角的海棠花瓣——不知何时,帐篷顶上的花枝探进头来,粉白的花瓣落了满满一帐篷,像谁打翻了星星罐。

“好好好,是我们不对。”她捏了捏儿子肉乎乎的脸颊,“今天晚上给你在旁边支个小帐篷,好不好?”

“不行,得让爹地道歉!”宋砚之叉着腰,活像只护崽的小公鸡,“他刚才还说‘有了媳妇忘了儿’!”

“冤枉啊夫人,这话明明是你说的。”宋川终于睁开眼,眼底还浮着未消的睡意,却在看向倪棠时骤然亮起,“不过要说‘挤兑’......”他忽然伸手将妻儿同时揽进怀里,帐篷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这样的挤兑,我倒想挤上一辈子。”

“痒!爹地!”宋砚之笑着挣扎,却被倪棠按住肩膀,在他脸颊上吧唧亲了口。

阳光穿过花瓣的间隙,在三人脸上投下斑驳的光斑,像撒了把碎金。

帐篷外忽然传来“扑棱棱”的鸟鸣,倪棠掀开帘子望去,只见昨夜绽放的海棠花正沾着露水,在晨风中轻轻摇曳。

枝头的旧红布被晨光染成蜜色,旁边不知何时长出了新的嫩芽,嫩得能掐出水来。

“饿了吗?”宋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醒的沙哑,“昨天烤的海棠糕还热着,我去拿。”

“我要加双倍蜂蜜!”宋砚之探出脑袋,忽然指着父亲的背影喊,“还有,不准和我抢妈咪的草莓酱!”

倪棠看着父子俩在花海中追逐的身影,忽然想起昨夜宋川说的“挤上一辈子”。风掠过鬓角时,她摸到一根柔软的发丝——不知何时,宋川的白发又多了几根,却在晨光里泛着温暖的银。

“妈咪快来!”宋砚之举着海棠糕朝她招手,奶油沾到鼻尖,“爹地说,今天要教我给你画口红!”

“免了吧。”她笑着摇头,却在接过糕点时,被宋川趁机在唇角印上一点糖霜,“上次你俩把我化成‘花脸猫’的账,我还没算呢。”

“那这次保证专业。”宋川晃了晃从帐篷里摸出的口红——正是儿子用压岁钱买的那支,“砚之负责调色,我负责执笔,夫人只管当模特。”

晨光里,海棠花瓣纷纷扬扬落进宋砚之捧着的调色盘,混着奶油和糖霜,竟调出了抹意想不到的温柔粉色。

倪棠看着父子俩皱着眉头认真的模样,忽然觉得所谓“挤兑”原是最奢侈的幸福——有人与你挤在时光的帐篷里,把平凡的日子酿成甜,把吵闹的清晨过成诗。

远处,老海棠的影子在地上铺成毯子,将三个交叠的身影轻轻裹住。而那些被“挤”出来的故事,终将在岁月的长河里,沉淀成最璀璨的星子,永远闪耀在名为“家”的天空。

5.砂锅里的酸笋味裹着红油香漫出来时,倪棠忽然被宋川圈着腰转了个圈。她手里的汤勺滴下汤汁,在他白衬衫上烫出片暗红的花。

“小心烫。”他笑着接过勺子,手腕蹭过她的腰间。

“突然发什么疯。”倪棠去抽纸巾,却被他用下巴压住头顶,听见他胸腔里震动的笑声:“想起你怀孕三个月时,大半夜吵着要吃螺狮粉,我跑遍三条街才找到还营业的小店。”

她的耳尖瞬间发烫,想起那个暴雨夜,宋川浑身湿透地举着塑料袋冲进家门,他把温热的餐盒搁在床头柜,自己却躲到阳台吃泡面,说“怕味道熏着你”。

“后来砚之出生,护士说他打第一声哭啼时,拳头里还攥着根‘面条’。”倪棠笑着摇头,指尖戳了戳他胸口的污渍,“现在倒好,父子俩抢着跟我抢螺狮粉。”

“那是因为某人煮的粉里,藏着星星味道。”宋川夹起块炸腐竹,在她唇畔晃了晃,“张嘴。”

麻辣汤汁在舌尖炸开的瞬间,倪棠听见楼梯传来哒哒的脚步声。

六岁的宋砚之揉着眼睛出现在厨房门口,头发翘得像小公鸡,怀里抱着那只缝着红布条的泰迪熊:“妈咪,我闻到臭臭的香味了!”

“小鼻子比警犬还灵。”宋川弯腰抱起儿子,让他坐在料理台上,“洗完手才能吃,记得上次偷吃辣酱辣哭了?”

倪棠看着父子俩在水池边打闹,忽然想起昨夜宋川在梦里攥紧床单的模样。

她转身从橱柜深处摸出个铁盒,里面躺着半支口红——正是当年被宋砚之偷用的那支,外壳刻着行小字:“你的刺,我来收着。”

“妈咪看!”宋砚之举着洗得通红的小手,忽然指着她身后惊呼,“有彩虹!”

阳光穿过蒸腾出的水汽,在厨房白墙上投出道微弱的彩虹。

倪棠转身时,正看见宋川用纸巾替儿子擦手,袖口卷到手肘,露出那道被玻璃划伤的疤。那道疤在彩虹的光影里,竟像极了当年她刻在梧桐树上的蝴蝶翅膀。

三人围坐在餐桌前时,窗外的月亮己爬上香樟树梢。

宋砚之把炸蛋泡进汤里,忽然指着宋川衬衫上的油印:“爹地衣服脏了,像我画的抽象画!”

“抽象画?”倪棠挑眉,“就是你把海棠花瓣搅进颜料盒的那种?”

小男孩吐了吐舌头,忽然从泰迪熊怀里掏出颗玻璃珠:“这是我在树洞里捡到的星星!”

宋川和倪棠对视一眼,看见彼此眼底的涟漪。

那颗透明珠子在灯光下流转着七彩光斑,像极了当年挂在海棠枝头的许愿红布,在岁月里褪成温柔的虹。

“明天我们把星星种到花园里好不好?”倪棠摸了摸儿子的头,“等它长出新的星星,就送给幼儿园的小朋友。”

“好呀!”宋砚之拍着手,汤汁溅到鼻尖,“还要给星星浇水,施肥,讲花灵爷爷的故事!”

宋川忽然伸手替妻儿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发丝,厨房吊扇的风裹着螺狮粉的热气,将三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叠成枚温暖的琥珀。

他想起刚才在树洞里看见的纸条,想起倪棠写的“把星星摘下来挂在树洞里”,忽然明白所谓星星,从来不是遥不可及的光芒,而是眼前人眼角的笑,是孩子掌心的玻璃珠,是爱人煮粉时溅出的汤汁。

6.螺狮粉的热雾还在餐桌上空氤氲,倪棠就着灯光替宋砚之擦了擦嘴角,顺便将一块炸蛋塞进他碗里:“慢点儿吃,没人和你抢。”

“我来喂他。”宋川的声音突然响起,让原本正在给孩子喂饭的她有些惊讶。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宋川己经迅速地从她手中抽走了勺子。

宋川看着眼前这个五岁的小家伙,语重心长地说道:“五岁了,也该学着用筷子了。如果到了幼儿园还不会用筷子,可是会被其他小朋友笑话的哦。”他的语气虽然温和,但其中透露出的坚定却让人无法忽视。

宋砚之立刻皱起眉头,圆眼睛在父亲的严肃脸和母亲的温柔脸之间来回打转,最后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倪棠:“妈咪,我用勺子好不好?”

“听爸爸的话哦。”倪棠温柔地对儿子说道,但当宋川转身去拿筷子时,她却迅速地拿起勺子,小心翼翼地将儿子碗里的粉卷成一个个小巧可爱的团子。

倪棠的动作很轻,生怕被宋川发现。她一边卷着粉团,一边轻声对儿子说:“宝贝,我们先试着用筷子夹面条好不好呀?不要着急,慢慢来。”

竹筷在宋砚之手里抖得像秋风中的树叶,好不容易夹住根面条,刚举到半空就“啪嗒”掉回碗里。

倪棠忍不住伸手想帮他,却被宋川轻轻拍开:“让他自己来,你总这么惯着——”

话没说完,就见宋砚之赌气般攥紧筷子,腮帮子鼓得像小仓鼠,终于颤巍巍夹起块豆腐。

倪棠刚要鼓掌,小家伙却因用力过猛,筷子戳进豆腐里,溅起的汤汁泼在宋川白衬衫上。

“瞧你笨的!”宋川板着脸抽纸巾擦衣服,却在看到儿子耷拉的睫毛时,声音软下来,“算了,爸爸教你……”

7.晚餐在宋砚之的筷子“交响乐”中结束时,倪棠的围裙上己溅了三处汤汁,宋川的衬衫更是惨不忍睹,倒是小家伙嘴角沾着豆腐粒,举着筷子欢呼:“我夹到肉啦!”

“真棒!”倪棠笑着在他额头亲了口,“我们砚之是小男子汉了!”

宋川看着倪棠眼中的笑意,忽然觉得那抹温柔本该属于自己。

他看着母子俩手拉手去客厅搭积木,宋砚之的笑声像银铃般清脆,倪棠的裙摆扫过地毯,扬起片细小的光斑,忽然就想起刚才吃饭时,她眼里只有儿子的模样。

“砚之,该洗澡了。”他故意提高声音,“自己去浴室脱衣服,爸爸教过你怎么开水温。”

“不要!”宋砚之立刻躲到倪棠身后,“要妈咪帮我洗!”

“你爸爸说得对,五岁了要学会自己洗澡。”倪棠弯腰替儿子整理睡衣领口,“洗完澡妈妈给你讲花灵爷爷的新故事,好不好?”

小家伙一脸不情愿,嘴里嘟囔着什么,似乎还想对宋川的话表示抗议。然而,他的反抗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宋川毫不费力地拎起他的衣领,就像拎起一只小鸡一样,然后轻轻地将他送进了浴室。

“先学会自己洗澡,才能当真正的男子汉哦。”宋川温柔地对小家伙说道,同时还不忘回头给倪棠使了个眼色,冲她眨眨眼,仿佛在说:“看,我多会教育孩子。”

倪棠见状,不禁笑了起来,她点了点头,回应道:“是啊,听爸爸的话,自己洗澡哦。”

浴室传来宋砚之的嘟囔声时,倪棠正蹲在地上收拾积木。

后腰忽然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环住,宋川的下巴搁在她肩头,声音里带着委屈:“现在知道被冷落是什么滋味了?”

“哟,宋傻狗这是吃醋了?”倪棠转身笑着戳了戳他的脸,“跟五岁小孩较什么劲?”

“谁让你眼里只有他。”宋川轻轻咬住她指尖,“今天在宝妈群里看见句话——‘孩子是意外,父母才是真爱’。”

倪棠笑出眼泪,伸手环住他的脖子,鼻尖蹭过他唇角:“好好好,现在眼里只有你。”她忽然压低声音,“不过某人刚才教儿子用筷子时,耳尖都红了,明明比我还紧张。”

宋川耳尖果然又红了,正要反驳,浴室里忽然传来“哗啦”水声和宋砚之的惊呼声:“爹地!水、水溅出来了!”

8. 两人冲进浴室,只见小家伙光着屁股站在浴缸里,花洒歪在一边,地上流成小河。

宋砚之举着湿哒哒的毛巾,像举着白旗:“我、我只是想给小熊洗澡……”

倪棠无奈地摇头,刚要上前,被宋川拦住:“让他自己收拾,小男子汉要学会承担后果。”说着从架子上取下浴巾,却在转身时,偷偷替儿子把拖鞋摆到干燥的地方。

半小时后,宋砚之裹着浴巾坐在沙发上,头发滴着水,怀里抱着湿漉漉的泰迪熊。倪棠刚要拿吹风机,宋川却抢先一步坐下,将儿子放在腿上:“爸爸教你吹头发,以后自己来。”

暖风吹起小家伙的碎发时,倪棠靠在宋川肩头,忽然想起第一次给婴儿宋砚之洗澡时,宋川紧张得满头汗,差点把澡盆打翻。

此刻他手法熟练地替儿子理顺头发,指尖偶尔掠过孩子后颈,像在检查是否有没擦干的水珠。

“妈咪,你看爹地把我头发吹成蒲公英了!”宋砚之笑着举起一缕的头发,不小心碰掉了宋川胸前的纽扣。

倪棠看着丈夫手忙脚乱的模样,忽然觉得这样的时光才是最珍贵的。

她伸手替宋川扣好纽扣,指尖触到他温热的皮肤,想起刚才他说的“父母才是真爱”,忍不住轻笑出声。

“笑什么?”宋川低头看她,吹风机的热风将她发梢吹得轻轻扬起。

“没什么。”她摇摇头,伸手替儿子擦去鼻尖的水珠,“只是觉得,我们砚之真的长大了。”

“还不是因为有个严格的爸爸。”宋川得意地挑眉,却在儿子打了个喷嚏时,立刻关了吹风机,“好了,去睡觉吧,明天还要上幼儿园。”

宋砚之乖乖爬上床,忽然指着倪棠腕间的银镯:“妈咪,你的星星镯子会发光耶!”

“那是因为……”倪棠看了眼宋川,两人同时笑出声,“那是因为星星住在里面,守护着我们呀。”

9. 替儿子盖好被子出来,客厅的落地窗外正飘着细雨。宋川从背后抱住倪棠,下巴蹭过她发顶:“现在,终于轮到我们的二人世界了。”

“醋坛子。”倪棠转身环住他的腰“不过……这样的二人世界,我也很喜欢。”

雨声渐密,沙发上还留着宋砚之刚才搭积木时掉的小零件。

倪棠靠在宋川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忽然觉得所谓幸福,不过是餐桌上的吵闹,浴室里的闹剧,和此刻彼此掌心的温度。

而那些关于“吃醋”的小情绪,终将在岁月的风雨中,化作最温柔的纽带,将三人的命运紧紧缠绕,在名为“家”的港湾里,永远温暖如初。

落地窗外的雨丝织成灰蒙蒙的帘幕时,宋川忽然指着倪棠围裙上的汤汁笑出声:“瞧,砚之的‘抽象画’又添新作。”

“还不是拜你俩所赐。”倪棠作势要摘围裙,却被他按住手腕。温热的掌心覆上来,带着刚才给儿子吹头发时残留的电吹风温度,混着螺狮粉的辛香,在春夜里酿成杯微醺的酒。

“别动。”宋川忽然弯腰,指尖掠过她腰间,“有花瓣掉进围裙带里了。”

倪棠的呼吸忽然顿住。他的手指穿过布料间隙,触感像片羽毛。

“还记得吗?”他忽然开口,鼻尖蹭过她耳后,“你第一次穿围裙给我做饭,把油溅到画布上,吓得差点拿84消毒液洗。”

她笑出声,想起那个手忙脚乱的清晨。那时他们刚结婚,她非要露一手煎蛋,结果把锅烧糊了,反被他按在流理台上亲得喘不过气。

“现在倒是熟练了。”她转身替他扣好衬衫纽扣,却故意在最后一颗上留了缝隙,“不过某人当年说‘娶会做饭的老婆不如娶食堂’,现在怎么天天缠着我煮螺狮粉?”

10.宋川忽然握住她捣乱的手,按在自己胸口:“因为食堂没有你围裙上的海棠花香。”他低头吻她,舌尖尝到她唇角残留的橘子糖味,是刚才哄儿子时偷偷分食的半颗。

雨声突然变大,檐角的水滴砸在玻璃上,划出蜿蜒的痕迹。

倪棠望着窗外的雨幕,忽然想起年少时在梧桐树下躲雨的夜晚,那时她抱着书包蹲在树洞旁,看雨水顺着树皮裂缝汇成小溪,以为自己会永远被困在潮湿的黑暗里。

“在想什么?”宋川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指腹轻轻她手背上的浅疤,“是不是又想起梧桐树洞了?”

她点头,指尖无意识地他腕间的银镯:“刚才给砚之盖被子时,他忽然说‘长大了要当警察保护妈妈’,像极了当年我幻想有穿制服的人来救我。”

宋川忽然抱起她走向卧室,皮鞋踩过地毯发出闷闷的响:“现在换我幻想了。”

“幻想什么?”

“幻想等砚之娶了媳妇,我们就搬回老城区,住在梧桐树洞旁边。”他踢开卧室门,床头小夜灯亮起,暖光里浮动着海棠花的剪影,“每天早上起来,就去树洞里放一颗星星,就像现在——”

他轻轻将她放在床上,从抽屉里摸出枚银色星星吊坠——正是当年塞进梧桐树洞的那枚,“看,星星搬家了。”

11.倪棠看着吊坠在他指间晃出细碎的光,忽然想起今早宝妈群里的消息。某位宝妈分享了丈夫写的情诗,配文“爱情不是忽然的惊喜,是柴米油盐里的不嫌弃”。她伸手勾住宋川的脖子,将吊坠贴在他胸口:“其实我今天也有个幻想。”

“哦?”

“幻想你以后别再跟儿子争风吃醋,毕竟……你才是我藏了二十年的星星啊。”

宋川忽然笑出声,胸腔震动着抵在她掌心。他低头咬住她的唇,像在吻别所有未说出口的心疼与眷恋。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穿过云层,在床头洒下片银白,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投在墙上,与床头的海棠剪影融为一体。

“说真的,”倪棠喘着气推开他,指了指他衬衫上的汤汁,“先去换衣服,不然等会儿砚之醒了又要笑你‘被妈咪欺负’。”

“遵命,夫人。”宋川笑着扯掉衬衫。

衣柜里忽然掉出本相册,倪棠弯腰捡起,发现是孕期拍的照片。

其中一张里,宋川穿着她的孕妇装,肚子上画着歪扭的笑脸,旁边写着“体验孕妇第一天,原来老婆这么辛苦”。

“这张照片要是被你的下属看见,宋傻狗的威严可就没了。”她笑着晃了晃相册。

宋川从背后环住她,下巴搁在她肩头:“威严哪有你重要。”他指了指照片里自己鼓着的“肚子”,“再说了,等砚之有了弟弟妹妹,我还能再穿一次,给孩子们当笑话讲。”

13.倪棠的耳尖瞬间发烫,转身时撞进他怀里。窗外的月光里,香樟树的影子轻轻摇曳,像在为这个充满爱意的夜晚伴舞。她听见宋川的心跳声在耳边响起,忽然觉得所谓永远,不过是此刻的拥抱,是未来的期许,是每个与他共度的平凡日夜,都能酿成最璀璨的星图。

“先说好,”她抬头望着他,眼尾的痣在月光下像颗狡黠的星子,“下次再吃醋,就罚你给我和砚之每人画十幅海棠花。”

“得令。”宋川笑着吻她额头,指尖替她理了理乱掉的发丝,“不过现在……星星该睡觉了。”

床头的小夜灯散发着暖光,倪棠蜷缩在宋川怀里,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忽然想起白天宋砚之画的“全家福”——两个大人中间的小人举着口红,旁边歪歪扭扭写着“永远”。

窗外,雨后的海棠花正悄悄绽放,花瓣上的露珠映着月光,像极了无数颗坠落人间的星星。而他们的故事,终将在这些星星的见证下,继续生长,蔓延,成为永不褪色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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