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归巢
暗物质云里的蓝光刚闪过，实验室的地板就传来细不可察的震颤。
陆沉的后槽牙抵着腮帮，科技树在视网膜上投下的金线突然拧成了麻花——这不是故障提示，是他在重生前查阅过的文明跃迁日志里提到的“共振前兆”。
“干扰装置功率波动0.3%。”李晓的声音发紧，指尖在全息键盘上翻飞的速度快得带起残影。
他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镜片后的瞳孔因紧盯数据屏而缩成针尖，“温度场异常，核心区比预估值高12℃——但能量输出还在标准区间。”
陆沉的拇指无意识着上衣口袋里的接口碎片，那是三天前潜入敌舰时被激光灼出的痕迹。
科技树的提示在他脑海里炸响：异常即验证。
他压下喉间的滚烫，看向墙角监控屏里的艾丽娅——那姑娘正把脸贴在战术望远镜上，耳麦线在颈侧绷成一根弦。
“第七区巡逻队频率变了。”艾丽娅突然首起身子，发梢扫过终端屏幕时带起一串乱码。
她的食指重重叩在全息星图上，代表敌舰的红点正以诡异的螺旋轨迹收缩，“他们把原本两小时一轮的巡航改成了半小时，热能探测器的扫描半径扩大了三倍。”她摘下耳麦时，耳后贴着的通讯贴片己经渗出血珠，“陆沉，他们可能发现暗物质云里的电磁扰动了。”
实验室的警报声突然尖啸。
陆沉抬头看向天花板的红色警灯，那光映在艾丽娅绷紧的下颌线上，像道随时会断裂的弓弦。
他摸到腰间的战术终端，张明的通讯请求正疯狂跳动——游隼号的撤离路线图在屏幕上闪着刺目的橙光。
“老张，情况如何？”
通讯器里传来子弹擦过金属的嗡鸣。
张明的呼吸声粗重得像台破风箱，战术刀劈开激光束的脆响混着他的吼声：“第三架飞行器尾翼中弹！
但干扰装置己经收进舱体——“话音未落，通讯里炸开一阵杂音，接着是重物砸地的闷响，”操！
他们派了小型机甲！“
陆沉的指甲掐进掌心。
科技树的金线突然暴涨，在“引力扭曲器”节点处炸开一团光雾——那是二十年前他在废墟里捡到的外星日志里记载的“文明试金石”。
他转向李晓：“切断干扰装置的明线连接，用暗物质云做天然屏蔽层。”又看向艾丽娅：“给老张的突击队发反追踪脉冲，频率用我们在火星基地测试过的那组。”
李晓的手指在操作台上敲出残影，额角的细汗顺着下颌滴进领口。
他突然抬头，眼睛亮得惊人：“功率波动稳定了！
现在异常值控制在0.1%以内——这根本不可能，除非干扰装置在自主调整参数！“
陆沉的呼吸顿住。
他想起重生当天，科技树第一次展开时，“引力扭曲器”节点下有行小字：当文明意志与科技共鸣，错误即正确。
此刻他终于懂了——所谓“异常”，不过是地球文明的科技树在挣脱比伦星设下的枷锁。
“游隼号全部归巢！”张明的声音突然炸响，通讯器里的杂音瞬间消失。
陆沉看向全息屏，三架飞行器的标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基地逼近，尾焰在暗物质云里拖出三条银线。
张明的战术刀还滴着血，刀背上嵌着半块机甲碎片，“最后一架飞行器撞穿了他们的防御网，驾驶员左肩中了激光，但还能操作。”
实验室的门被撞开时，冷风卷着硝烟灌进来。
三名突击队员架着脸色惨白的驾驶员冲进来，鲜血顺着医疗舱的轨道滴在地面，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艾丽娅立刻扑过去，指尖按在驾驶员颈侧，确认脉搏后才松了口气——她耳后的通讯贴片早被扯掉，露出下面新结的血痂。
“召开作战会议。”陆沉的声音像块淬过冰的铁。
会议室的全息桌亮起时，所有人的影子在桌面上交叠成模糊的团。
李晓还攥着数据板，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艾丽娅的战术靴上沾着暗物质云的黑色颗粒，每走一步都在地上留下淡痕；张明的战术刀插在桌面，刀刃上的血珠正缓慢坠落。
“干扰装置己经激活，比伦星主舰的充能被卡住了。”陆沉的目光扫过众人，停在驾驶员苍白的脸上，“但他们的巡逻频率突变，说明己经察觉到威胁。”他顿了顿，科技树的金线在视网膜上织成一张网，“接下来——”
通讯器的蜂鸣打断了他的话。
艾丽娅接起通讯的瞬间，血色从她脸上褪得干干净净。
她抬头时，瞳孔里映着全息屏上突然跳出的红色警报，声音发颤：“月球观测站发来消息......比伦星舰队的引擎全部启动了。”
会议室里的空气凝固了。
陆沉看着艾丽娅颤抖的指尖，听着自己的心跳声盖过所有杂音。
科技树的金线突然向着更深处的星空延伸，那里有比伦星的指挥中枢，有地球从未触及的危机——而此刻，他听见了二十年前实验室里未熄的火种在燃烧的声音。
“通知所有作战单位。”他的声音沉稳得像块磐石，“启动一级战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