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叛徒
整面监控墙在震动中迸出蓝紫色火花，陆沉的瞳孔映着跳动的雪花点——十七个画面里，十七艘菱形小飞船正撕开电离层，尾部的幽蓝尾焰像十七根刺向基地的毒针。
“防御矩阵启动！”他扯过滚到脚边的通讯器，喉结随着警报声上下滚动。
科技树在意识里烧得发烫，那些被刺痛激活的信息碎片突然串联成线：比伦星惯用“弃子战术”，用小型舰引开防御火力，再由主舰完成致命一击。
而此刻全息屏上的倒计时，己经跳到了28分12秒。
“李工！”他转身时作战靴碾过一片碎玻璃，“查这些船的动力频率！
他们敢在引力扭曲器启动前冲过来，绝对不是送死——“
“收到！”李晓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
这个总把白大褂穿得皱巴巴的科学家此刻正跪在控制台后，终端贴在耳边，另一只手疯狂敲击键盘。
他推眼镜的动作比平时快了三倍，镜片上沾着半块没擦净的血渍：“正在解析...动力源是反物质微型反应堆！
和上个月在火星轨道被击落的间谍船同型号！“
“老规矩。”陆沉的拇指重重按在操作台上的红色按钮上，整座基地的地板突然发出低沉的轰鸣——隐藏在地下的电磁炮阵列正在充能。
他盯着监控里最近的那艘飞船，看它的航迹突然偏移，像被无形的手拨了一下：“他们想绕开主炮射程，去破坏引力扭曲器的能源管道。”
“头儿！”张明的声音从通讯器里炸响，他此刻正半蹲在基地东门的残墙上，战术头盔裂了道缝，露出额角的血痕，“第三、第七号防御塔被粒子束扫中，我带一队人去抢修——”
“不行！”陆沉的声音陡然拔高，科技树的灼痛化作一幅立体投影：能源管道的位置、飞船的航线、抢修队的移动速度，三股力量在他脑海里碰撞出刺目的红光，“他们要的就是你离开主防区！
把抢修队拆成两人小组，用电磁盾护住管道接口——“
话音未落，监控画面突然炸开一片白光。
陆沉的视网膜被灼得发疼，再聚焦时，五号监控己经黑屏，剩下的画面里，三艘飞船正呈品字形逼近能源区。
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艾丽娅！
你的人呢？“
“在这。”
带着冷香的风从背后袭来。
艾丽娅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侧，战术匕首的寒光擦过他耳际，精准钉进试图从通风口爬进来的黑衣人的咽喉。
她弯腰扯下对方的面罩，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是前天刚调进情报组的小王。
“叛徒。”她的尾音像淬了冰，指尖抹过小王颈侧的刺青：和上个月在月球基地遇害的工程师身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通讯器突然震动，她低头扫了眼消息，瞳孔骤缩，“东南方向三百米，有六个人带着C4炸药在挖地道——用的是基地工程组的工作证。”
陆沉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科技树的提示开始翻涌，那些被他忽略的细节突然清晰：三天前李晓破译的文件里，有一行被标记为“无关数据”的代码，此刻正和小王颈侧的刺青重叠成一个图案——比伦星的“蜂巢”标识，专门用来策反内鬼的联络暗号。
“启动自毁程序。”他突然开口，声音冷静得像是在讨论实验数据。
艾丽娅的手顿在半空，李晓的敲击声戛然而止，连通讯器里张明的喘息都凝固了。
“不是真自毁。”陆沉指向全息屏上的倒计时，27分03秒，“他们要在引力扭曲器启动前破坏它，所以需要知道我们的防御漏洞。
让所有非战斗人员撤到地下三层，开放能源区的假监控——“他的手指划过监控里那艘离能源管道最近的飞船，”等他们的指挥官确认’破坏成功‘，就收网。“
李晓突然低呼一声。
他的终端弹出一串绿色代码，正和刚才小王身上的刺青同步闪烁：“找到了！
这些飞船的通讯频率被加密过，但他们刚才用刺青图案做了确认信号——主舰就在柯伊伯带外侧的暗物质云里！“
“干得漂亮。”陆沉拍了拍李晓的肩膀，后者这才发现自己后背的白大褂己经被冷汗浸透。
他转向艾丽娅：“审讯室准备好，等抓活的。”又对着通讯器喊，“老张，让你的人放那艘最靠前的飞船进来，但记住——”他的目光扫过监控里那艘飞船腹部的银色标记，“别打坏驾驶舱。”
二十分钟后，基地东门传来金属扭曲的尖啸。
那艘菱形飞船撞开最后一道电磁盾，歪歪扭扭地扎进能源区的草坪，尾部腾起的黑烟里，跌跌撞撞跑出三个举着双手的人。
“我们投降！
我们是被威胁的——“为首的男人刚喊到一半，就被艾丽娅的战术靴踹中膝盖。
她反手将男人按在地上，匕首抵住他后颈：“比伦星给你们的报酬，够买几副棺材？”
男人的脸贴在满是焦痕的地面上，眼泪混着血珠往下淌：“他们说...只要破坏引力扭曲器，就送我们去新殖民地...求你，我有老婆孩子——”
“新殖民地？”艾丽娅的匕首往下压了半分，“主舰坐标？
指挥官名字？“
男人的喉结动了动，突然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暗物质云里的主舰叫‘收割者’，指挥官是...是你们认识的人。”他的目光越过艾丽娅的肩膀，停在刚走进来的陆沉脸上，“陆教授，您的老同事周正，现在是比伦星的顾问。”
陆沉的呼吸顿住。
科技树的灼痛突然化作记忆碎片：三年前在麻省理工的学术交流会上，周正曾拍着他的肩膀说“可控核聚变太危险，我们需要更‘温和’的能源”。
那时他只当是学术分歧，此刻却觉得每句话都像淬了毒的刀。
“带下去。”他的声音轻得像一片雪，转身时却撞翻了墙角的灭火器。
李晓慌忙去扶，却见陆沉盯着灭火器上的安全栓，瞳孔里跳动着奇异的光。
战斗结束时，基地的警报终于平息。
陆沉站在指挥中心的废墟里，看着全息屏上的倒计时跳到10分07秒——引力扭曲器即将启动。
他扯下染血的袖扣，扔给正在擦战术匕首的艾丽娅：“去查周正的所有通讯记录，包括三年前的。”又转向张明，“把受伤的兄弟送去医疗舱，重点看有没有刺青。”
最后他看向李晓，后者正蹲在控制台前，手指在碎键盘上敲出断断续续的声响。
陆沉刚要开口，李晓突然跳起来，终端在他手里晃得几乎要飞出去：“我想到了！
引力扭曲器的原理是制造人工虫洞，但它的稳定场需要特定频率的电磁波维持——如果我们发射相反频率的波，就能让虫洞提前崩塌！“
陆沉的眼睛亮了。
科技树的光点突然汇聚成一道光束，照在李晓终端的屏幕上，那里正跳动着一行蓝色代码：电磁波干扰频率公式。
“具体怎么做？”他按住李晓颤抖的肩膀。
李晓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需要用基地的量子通讯塔作为发射器，把频率调——”
“叮——”
全息屏上的倒计时突然归零。
整座基地的灯光瞬间熄灭，黑暗中，陆沉看见窗外的暗物质云里，“收割者”主舰的炮口正亮起刺目的红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