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偏了？
警报声像一把利刃，割开指挥中心的空气。
陆沉的鞋底在金属地面擦出尖锐的声响，他能听见自己心跳撞在胸腔的闷响——比伦星舰队提前了十七分钟，这个误差足够让原本精密的计划出现裂痕。
"陆教授！"赵教授的手在操作台上发抖，全息屏里的红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他们的先锋舰己经突破小行星带，反物质屏障还剩三十分钟才能完全充能！"
陆沉在指挥台前站定，指尖快速划过操作面板，十二座隐藏反应堆的能源值在视网膜投影里跳动。
他想起三小时前陈浩拍他肩膀时的热度，那个总爱用"羔羊的角"打比方的老工程师，此刻应该正在三百公里外的备用指挥舱里启动干扰装置。"启动新型防御系统。"他的声音通过公共广播扩散，尾音被警报声撕成碎片，"非战斗人员立刻前往B区地下避难所，重复，非战斗人员......"
通讯器突然震动，李晓的声音带着实验室特有的机械嗡鸣："教授！
反物质屏障的冷却系统需要手动校准，我让小林带脉冲枪过来守着控制台！"话音未落，战术手电的白光就扫过陆沉的脸——小林从武器库狂奔而来，作战服下摆沾着机油，脉冲枪的保险己经打开，"李博士说您这儿需要活靶子。"他扯了扯嘴角，算是笑。
陆沉的目光扫过全息屏上的撤离进度条，78%，还差二十三人。
他摸了摸胸口的吊坠，那是十年前第一次成功点燃核聚变堆时，学生们用实验废料打的小太阳。"赵老，"他转身按住老教授颤抖的手背，"屏障充能到80%就提前启动，剩下的缺口用电磁风暴填补。"
"那会烧坏三组电容器！"赵教授的瞳孔剧烈收缩。
"烧。"陆沉的指腹蹭过吊坠边缘的毛刺，那是当年他亲手磨的，"烧坏的电容器能换，烧没的屏障换不回。"
指挥中心的门被撞开，张明裹着反应堆的热浪冲进来，额角的汗珠在红光里闪着碎钻似的光："十二座反应堆同步完成！
能源输出稳定在......"他突然顿住，盯着全息屏里逼近的红点，喉结滚动两下，"教授，需要我去前线吗？"
"你留在能源舱。"陆沉调出战术地图，用激光笔点中星图上的暗区，"比伦星舰队的推进器会在屏障启动时产生电离云，陈浩的干扰装置需要三秒的信号窗口——"他的目光扫过小林别在腰间的战术刀，那是二十年前在戈壁滩做实验时，士兵送的纪念品，"小林带干扰器上无人机，等电离云出现就突入敌阵。"
"明白。"小林把脉冲枪往肩上一甩，转身时作战靴踩碎了半片被风卷进来的落叶——基地外的天空不知何时压满了乌云。
"李晓。"陆沉又转向通讯器，"屏障启动后，你立刻用备用线路接管所有监控，我要看到每艘敌舰的推进器喷口。"
"收到！"实验室传来硬盘插入接口的轻响，"教授，您记得十年前咱们第一次测核聚变参数吗？
那时候我连示波器都不会调......"
"现在你能在三分钟内校准反物质屏障。"陆沉打断她，视网膜投影里的撤离进度跳到99%，最后一个后勤员的定位点消失在B区，"很好。"
警报声突然变调，赵教授猛地拍向操作台："屏障充能80%！"
陆沉按下启动键。
蓝光从基地顶楼的发生器喷涌而出，像一道倒扣的光碗扣住整座城市。
与此同时，全息屏里的比伦星先锋舰尾部爆出刺目的白光——他们的推进器在屏障启动的瞬间出现了0.3秒的紊乱。
"干扰装置！"小林的声音从无人机舱传来，"电离云形成！
我这就......"
"等等！"张明突然扑向能源监控屏，"反应堆输出波动！
有三......"
"轰——"
基地外的雷声比他的声音更响。
豆大的雨点砸在指挥中心的玻璃幕墙上，眨眼间就变成了倾盆暴雨。
陆沉看见全息屏里的无人机图标开始剧烈晃动，小林的通讯频道里传来电流杂音："教授，风速超过80米/秒！
无人机......"
"保持高度！"陆沉的指甲掐进掌心，吊坠的毛刺扎得生疼，"李晓，备用线路还能用吗？"
"暴雨干扰了电磁波！"李晓的声音带着失真的颤音，"监控画面全花了！"
他转向张明，后者正死死盯着能源监控屏，汗珠顺着下巴砸在操作台上："反应堆冷却系统进水了！
三组电容器......"
"烧就烧！"陆沉的声音里有了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狠劲，"小林，改手动操控！
用脉冲枪的推进器对冲风力！"
"明白！"小林的回应混着暴雨拍打无人机外壳的巨响，"教授，您说的羔羊的角......"
"磨了十年，该见血了。"陆沉盯着全息屏里那团被暴雨搅得模糊的红光，手指悬在战术地图的"诱敌点"上——原本计划让地面部队在那里设伏，此刻他们的定位点全挤在高速路口，被积水困成了一串红灯笼。
雷声再次炸响时，他听见自己喉咙里溢出一声低笑。
十年前在实验室，第一次核聚变堆失控时，他也是这样笑着冲进辐射区的。
"全体注意。"他按下全频道通讯键，声音混着雨声和警报，像把淬了火的刀，"地面部队改走地下管网，三小时内必须到达诱敌点。
张明，给我接陈浩——"他的目光扫过窗外翻涌的乌云，嘴角扬起十年前在戈壁滩点燃第一簇等离子体时的弧度，"暴风雨？
正好，他们以为能遮住我们的刀，却不知道......"
通讯器里突然传来陈浩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的兴奋："教授！
干扰装置锁定了先锋舰的导航系统！
他们的航线......"
陆沉的手指重重按在"诱敌点"上，暴雨在玻璃上划出扭曲的水痕，却遮不住他眼里的光。
"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