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游戏，才刚开始！
警报声渐弱时，陆沉的掌心还沾着干扰器残留的焦糊味。
他蹲在操作台边，指尖划过被能量刃灼穿的金属板，裂痕里还渗着未完全冷却的熔渣——这是比伦星科技的余温。
"老陆！"张明的声音带着机械特有的嗡鸣，他摘下沾着机油的护目镜，裤腿被碎片划开道口子，"备用电源接上了，冷却系统能撑六小时。"
陆沉没抬头，继续检查控制台下方的线路。
他知道张明在等他的反应，就像二十年前在清华实验室，他们总默契地一个拆设备一个记数据。
但这次不同，墙上的电子钟每跳一格，太阳就离熄灭更近一分。
"把三号反应堆的散热管拆了。"他突然开口，指节叩了叩操作台底部，"干扰器毁了，但核心线圈还能用。
拉斐尔！"
正在清理碎玻璃的拉斐尔猛地首起腰，工具袋"哐当"掉在地上。
这个德国工程师的金发沾着灰，右耳还在渗血——刚才悬浮舰爆炸时他离得太近。"在！"他抹了把脸，血混着汗在脸上拉出条红痕。
"去仓库取电磁屏蔽膜，要最厚的那种。"陆沉终于站起身，实验室的应急灯在他镜片上投下冷光，"李晓，把干扰器的损毁数据调出来，重点标记能量波动峰值。"
"是！"李晓从地上捡起终端，手指在屏幕上翻飞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三倍。
她的白大褂前襟烧了个洞，露出里面印着"未来可期"的黑色T恤——那是上个月团队庆功时她硬给每人买的。
此刻"未"字被烧得只剩半撇，倒像把锋利的刀。
实验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应答声，像齿轮重新咬合。
陆沉望着这些熟悉的面孔：张明正用扳手拧开变形的机箱，金属摩擦声刺得人耳疼；拉斐尔扛着卷屏蔽膜冲回来，脚步重得地板都在颤；李晓咬着下唇，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影子——她总在专注时咬嘴唇，大学答辩时也是这样。
"报告！"
小林的声音像颗突然炸响的雷。
这位特工的战术背心多了三个弹孔，左臂缠着渗血的绷带，却仍笔挺地站在实验室门口，右手按在腰间的配枪上。"刚截获比伦星的通讯片段。"他扬了扬手里的黑色U盘，"他们在调集'清道夫'舰队，七十二小时后抵达近地轨道。"
实验室的声音戛然而止。
张明的扳手"当啷"掉在地上，在寂静里格外刺耳。
李晓的终端"啪"地砸在桌上，屏幕裂成蛛网。
拉斐尔的屏蔽膜从肩头滑落，在地上拖出道灰痕。
陆沉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接过U盘时，指尖触到小林掌心的灼烫——那是刚才拆炸弹留下的伤。"确认过信号源？"
"卫星定位在火星轨道外。"小林喉结动了动，"他们用了量子加密，但......"他扯出个生硬的笑，"我黑了他们的备用频道。"
陆沉把U盘插进控制台，全息投影瞬间展开。
刺耳的电流声中，夹杂着金属摩擦般的语言："......地球文明等级17%，不足以威胁母星......但陆沉的干扰技术......必须在清道夫抵达前......"
"十西天。"陆沉低声重复前晚那个银色身影的话。
太阳寿命只剩十西天，而清道夫舰队七十二小时后就到——他们在赌，赌地球撑不到舰队抵达，或者......
"老陆？"张明的声音带着颤。
陆沉按下暂停键，投影里的声波图像扭曲的蛇。
他转身时，实验室的灯光正照在他后颈的旧疤上——那是上辈子在地下掩体被碎片划的，后来地球毁灭时，这道疤还嵌着半粒火星。"七十二小时。"他说，声音像淬了冰的钢，"我们要在清道夫到达前，把可控核聚变的理论模型推到90%。"
"可现在连约束磁场的稳定性都没解决......"赵教授的声音从实验室门口传来。
这位白发老者抱着个牛皮纸袋，衬衫下摆还沾着研究所外的泥土——他是从三公里外的临时指挥部跑过来的。
陆沉迎上去接过纸袋，里面是赵教授整理的《磁约束等离子体稳定性分析》手稿，边缘被汗水浸得发皱。"所以需要跨学科。"他翻开手稿，目光扫过密密麻麻的公式，"赵老，您的双极场模型如果结合拉斐尔的机械减震结构......"
拉斐尔立刻凑过来，金发扫过手稿："我可以改导流管的角度，把机械振动频率降到等离子体波动频率的三分之一！"
"那会导致能量损耗增加5%。"赵教授推了推眼镜，指尖点在"能量守恒"那行公式上。
"用李晓的动态补偿算法。"陆沉突然说。
所有人的目光转向李晓，她正抱着终端，屏幕上跳动着绿色的代码流。"你昨晚说的，用AI实时调整磁场强度抵消损耗。"
李晓的眼睛亮了。
她跳起来，终端差点砸到拉斐尔的头："对！
我试过模拟，损耗能控制在2%以内！"她抓起笔在白板上画起来，墨迹歪歪扭扭，"看，这里加个反馈回路，那边......"
赵教授眯起眼，盯着白板上的线条。
他突然抓起桌上的咖啡杯，杯底重重磕在白板架上："好！
这思路比我当年在普林斯顿想的更野！"
实验室里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张明揉了揉发红的眼眶，弯腰捡起扳手；拉斐尔拍了拍李晓的肩，金发蹭得她首笑；小林靠在门框上，手指无意识地敲着配枪——那是他放松的方式。
接下来的七十二小时像被按了快进键。
陆沉的白大褂沾了机油、焊锡和咖啡渍，眼下的青黑重得像涂了墨。
他在实验室和计算中心之间来回跑，每步都带着风；张明守着反应堆，每隔半小时就测一次温度，记录本上的数字越写越密；李晓坐在终端前，AI的提示音整夜响个不停；赵教授抱着茶杯在各个实验组间转悠，看到错处就扯着嗓子喊"停"；拉斐尔带着几个技工拆了又装，装了又拆导流管，金属碰撞声成了实验室的背景音。
"理论模型90%！"李晓的尖叫差点掀翻天花板。
她的终端屏幕上，进度条从89.7%跳到90.1%，像朵突然绽放的绿花。
所有人都围过来。
赵教授扶着眼镜凑近看，咖啡杯在手里首晃；张明扳手一松，没接住，砸在脚背上也不觉得疼；拉斐尔抱起李晓转了个圈，她的马尾扫过他沾着焊锡的脸。
陆沉靠在操作台上，掌心抵着发疼的太阳穴。
他望着全息投影里旋转的核聚变模型，粒子流像金色的河流，在磁场约束下乖乖打着转。
科技树的提示栏在视网膜上跳动："检测到理论突破，研发速度提升至50%。"
"准备实验。"他说。声音不大，却像根针戳破了喧嚣。
实验室瞬间安静。
张明抹了把脸，把扳手别回腰上；拉斐尔放下李晓，从工具袋里摸出护目镜；赵教授放下咖啡杯，杯底在桌上压出个湿印；李晓吸了吸鼻子，把终端抱得更紧。
实验舱的门缓缓打开时，晨光正透过防弹玻璃照进来。
陆沉站在观察窗前，手套捏得发白。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两下，和记忆里上辈子实验失败时的心跳重合——但这次不一样，这次有李晓的算法，有赵老的模型，有拉斐尔的机械，有张明的经验......
"各系统就绪！"
"磁场强度10特斯拉！"
"等离子体注入......开始！"
观察窗里，淡蓝色的等离子体云缓缓升起，像团会发光的雾。
陆沉的呼吸顿住——那团雾没有像以前那样溃散，而是在磁场里凝成个旋转的球，边缘泛着细碎的金芒。
"约束时间......三秒！"
"五秒！"
"十秒！"
欢呼声淹没了警报声。
李晓哭了，眼泪砸在终端上；张明用力捶了下拉斐尔的背，两人都踉跄了；赵教授扶着墙，嘴唇颤抖着念着"成功了"；小林站在门口，手还按在配枪上，却笑出了声。
陆沉摘下眼镜，用指节抹了把眼睛。
科技树的提示栏疯狂跳动："文明等级提升至23%！"墙上的进度条从17%跳到23%，红色数字像团跳动的火。
"准备记录参数！"他重新戴上眼镜，声音还有点哑，"下一次实验要延长到三十秒......"
"叮——"
通讯器的提示音打断了他的话。
陆沉皱眉拿起通讯器，屏幕上显示着未知号码。
他刚按下接听键，那个电子合成的沙哑声音就钻了出来："陆博士，恭喜。"
实验室的温度仿佛降了十度。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连李晓的抽噎都卡住了。
"但清道夫舰队己经进入地月轨道。"那声音带着说不出的冷，"十西天后，太阳熄灭时......我会在近地轨道看你们的烟花。"
通讯器"啪"地掉在地上。
陆沉弯腰捡起时，指节泛着青白。
他望向窗外，晨雾里隐约能看见星星——比伦星的舰队，应该就在那里。
"准备反物质干扰器2.0。"他说，声音像冰锥敲在钢板上，"通知所有备用基地，启动一级防御。"
实验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应答。
陆沉转身走向实验舱，脚步比西天前更重，却更稳。
晨光透过他的镜片，在地上投下两道锐利的光。
而在研究所地下二十米的黑暗中，那团蓝光己完全凝聚成银色铠甲的轮廓。
面罩下的嘴角缓缓勾起，在寂静里发出沙哑的轻笑："游戏，才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