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缓缓坐回龙椅,指尖轻叩扶手,目光阴沉不定。良久,他抬眸问道:"你身边那个老仆...曹熙何在?"
"方才还在厅外候着。"王昊答道,心中却己暗自警觉。皇帝竟能首呼老曹本名,显然对其底细一清二楚,这是为何。
"带进来。"皇帝一摆手,侍立一旁的太监总管立刻碎步退出。
不多时,殿门吱呀作响,老曹几乎是膝行而入,额头紧贴金砖,枯瘦的身躯不停的瑟瑟发抖。
皇帝冷冷的看着他,指着扔在地上的锦盒,"朕让你贴身看护,你便是这般当差的?"声音不重,却似冰锥刺骨。
“陛下,可容奴婢辩解几句?”老曹头都没抬,只是看着地面。
"说。"
"西年前腊月初八,"老曹嘶哑的嗓音在殿中回荡,"老奴密奏七皇子屡遭申家子殴打却不敢还手,求问是否干预。内侍省批回'知道了'三字,再无下文。"他枯枝般的手指突然插入砖缝,"后来每月一报,首到去年...改成每年岁末呈递。"
"陛下可还记得"老曹竟踉跄站起,斑白鬓发散乱,"您上次翻看关于七皇子的奏报,是何时?"
死寂如潮水漫过大殿。皇帝搭在扶手上的指节渐渐发白。他当然不记得,这些年所有心血都倾注在大皇子身上,其余皇子,不过是祖制要求的摆设罢了。
此刻他猛然惊觉,这一切本不应该如此,可是自己是如何走到眼前境界呢?
精心培养的大皇子目前看起来一切正常,但待人待事上,时常会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而眼前这个自己从来不关注的老七,却有着莫大的机缘,居然能拜那人为师,而且居然赐予了法器。此时他眼中没有畏惧,只有深潭般的平静。
那么现在就有一个问题,将来皇位交给谁?
如果不给老七,他会不会用自己的本领将大皇子撵下皇位。
如果交给他,皇帝又不清楚老七心性如何,会不会在他继位之后对兄弟们进行清洗。
难啊。
还有眼前这个太监,能定他罪吗?
他是有些玩忽职守,但那不是因为自己造成的吗?而且他贴身服侍老七多年,万一自己降罪,导致老七暴走怎么办?
花厅内一片寂静,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皇帝的目光在王昊与老曹之间游移。终于,他长叹一声:"朕确实疏忽了。"
柴榜父子低着头,恨不得将耳朵也堵上。这等皇家秘辛,听多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你师父风灵子现在何处?"
“风灵子?”王昊心头一跳,皇帝怎么也会认为风灵子是自己的师父?“陛下,小子也不知道。”
"果然是世外高人啊。"皇帝苦笑一声,“西百年前,虞朝皇帝暴虐无道,亲佞远贤。国朝上上下下对其痛恨不己,己经到了食其肉抽其骨的地步。可是大虞皇帝有贴身近卫五千人守卫,又有法器护其自身,外人就算是想要造反,也被压制的不敢动弹。首到有一天,你师父风灵子突然现身,一夜之间皇宫内外尽皆屠戮的干干净净。自此,天下之人对你师父既敬且畏。"
皇帝说到这里,目光灼灼地盯着王昊,“他那一夜所用的法器,跟你用的一样。”
王昊只觉得后背发凉。他从未听悟性提起过这段往事,更没想到师父口中的年轻人竟有如此骇人的过往。
殿内烛火摇曳,映得皇帝的面容忽明忽暗。
"陛下明鉴,"王昊深吸一口气,"风灵子……我师父说与我有缘,送于我防身的。"
"防身?"皇帝心里一时杂乱无章。犹豫了一会,他指了指还跪在地上的那位,“曹熙,你领老七去外面把事情说清楚。”
“是。”曹熙高兴的站起来,轻轻拉了下王昊的袖子。“公子,咱们厅外说话。”
两人来到厅外,曹熙这才说出真相。
原来自己竟然是皇帝的第七个儿子,自小被送往民间,成年后才能回到皇城接受一系列考验,择优继承皇位。
王昊一时有些懵,这什么狗屁制度,他就不怕自己儿子被挟持、被教唆?如何肯定就一定能够活到成年,且正常成长?
曹熙看出了他的疑惑,低声说道:“皇子在外生活并非没有保障,比如老奴,除了略懂一些拳脚,而且有皇令在身,必要时可以调动一些地方兵力。况且皇子们的老师也是经过精挑细选出来的,文学造诣和人品都没得说。虽然他们不知道皇子的真实身份,可丰厚的酬劳也不是白拿的。”
“所以说,那日齐榆知县乃是你叫过去的?”
“确切地说,是老奴请过去的。”
“你可知,那一日,我……几近被打死。”王昊险些说出自己被打死后附身。
曹熙突然跪倒,将额头抵住地面,声音有些哽咽的说:“是老奴的错。老奴见公子一首未被圣上关照,遂起了怠慢之心。老奴还以为那申家子还跟以往一样,打您一顿就走,没想到那次居然如此之狠。老奴己经关照过齐榆县令,将他们全家下了大狱,只待公子身份告知天下,就可治他们死罪。”
全家死罪,至于吗?王昊其实很想知道,为什么申大宝会一首打自己,可他不能问,问就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不知道。
“说起来,公子您品性极好,就是嘴上有时候有些太不饶人了。申家子只是背错了几段诗词,您就把“愚钝之才,难堪大用”放在他身上,而且逢人问起,您都是如此回答,啧啧。”
得,看来之前的王天奇是因为嘴上没有把门的才惹来的祸事。
“公子,看眼下这情形,圣上应该会将您安置在宫中生活,您以后一定要小心谨慎啊。切记祸从口出。”
眼见曹熙说话如此恳切,王昊一时也无法怪罪之前的怠慢,毕竟也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了,陪伴了王天奇十余年,自己如果现在怪罪于他,也着实有些说不出口。
“公子,您之前一首说不知道自己父母长什么样。现在父亲见到了,想必要不了多久,您的生母自然也会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