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老战,昨晚有收获啊。”
翌日,一大早起来收拾马匹的薛刚,看到了马棚里的战枭,以及三个鼻青脸肿被困在柱子上的家伙。
这三个家伙正是昨天在大堂吃饭的人,他们此刻气息奄奄,听到了动静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三个小蟊贼想偷我们的马,稍微上了点手段。”
“嚯,你的手段用在几个偷马贼身上,太大材小用了吧。”
要是三个偷马贼还有力气的话,肯定会对薛刚的话大为赞同。
什么仇什么怨,虽说我偷马是不对,可也用不着往死里折磨啊。
“把这几个家伙丢到衙门口去吧,准备要出发。”赵阳神完气足的走出客栈。
“啊?”
吊梢眉虚弱的抬起头。
把他们折磨成这个样子还不够?还想送他们去吃几年牢饭?
赵阳的谨慎很好,他发现不仅仅是入定才能进入百家书库,睡梦中同样可以。
而且在睡梦中看书同样可以放松精神,甚至比单纯睡觉的效果还要好。
“算你们三个好运,犯下的还不算死罪,以后别在落在我手里。”
三人路过县衙门口时,战枭将他们丢了过去。
“谢谢啊。”
三个盗马贼不敢有半点怨恨,还说了声谢谢,这个长相普通的男人太可怕了。
……
“多谢二位不辞辛苦,不远万里将日月令送来。”
皇宫之中,赵乾朝会结束,便召见尉巡二人。
殿内除了赵乾,赵琦同样陪同在侧。
赵乾还是很会做面子上的功夫的,并不要求两人按照大黎的礼仪觐见。
还亲切的询问两人的出身学派,以及尧山以东诸国的风俗人情,在知道两人是兵家传人后,赵乾显得更加热情。
若能将这两人留在大黎效力,一定能成为赵琦的左膀右臂。
闲话几句后,赵乾对尉巡两人介绍道:“二位,这就是犬子了。”
犬子倒的确是犬子,赵乾在这方面还是没有说谎的。
赵琦冲着两人微微颔首,露出自认为最为和煦的笑容。
尉巡和曲蹇彼此对视了一眼。
尉巡问道:“这就是黎国公子赵阳?”
曲蹇发现,在赵阳这两个字被说出的时候,这对皇家父子神色不约而同的变化了一瞬。
一个是怒意上涌,一个是嫉恨交加。
要不是场合不对,曲蹇怕不是要笑出来,这俩人倒是变得一手好脸。
脸色变化只是顷刻之间的事,赵琦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
“在下就是赵阳,没想到些许薄名,竟然传到了稷下学宫。”
赵琦没有以皇子的身份自居,和煦的表情下,满是不甘和嫉妒。
凭什么。
赵阳何德何能能名满天下,连稷下学宫都亲自邀请其前往。
更让他感到有些屈辱的,则是他居然要顶着赵阳的名字,冒充他最为厌恶的人。
可得到稷下学宫日月令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自己持令前往稷下学宫,只要稍稍显露一些霸王之气,再折节下交一番,稷下学宫的人才还不纷纷来投?
在利益和脸面两者之间,他选择了利益。
“呵。”
就连尉巡这个沉稳持重的人,都不由得露出了笑意。
曲蹇更是隐晦的朝他挤眉弄眼。
这大黎的皇帝和这个二皇子也太小觑了他们,或者说小觑了稷下学宫吧。
别说曲蹇昨日专门出去打探了一番消息,便是他们首接被召见,也能一眼认出这个“赵阳”是假的。
稷下学宫派他们前来,怎么可能不告知赵阳的信息。
来之前,他们还见过赵阳的画像。
在稷下学宫求学过的人遍布天下,这点信息收集的能力还是有的。
再者说,赵琦露出的破绽也太多了。
他长得粉面桃腮,虽然努力扮演,可黄沙百战、久历军伍的气质,哪里是他假扮的出来的。
赵琦则是补充道:“朕是很赞同皇儿去稷下学宫长些见识的,二位在大梁城稍歇几日,朕派一队御卫军,护送你们和皇儿返回稷下学宫。”
“陛下好意我们心领了,至于返回稷下学宫的事还不急。”
别说一个假“赵阳”。
便是真的,也没有带着军队去稷下学宫的道理。
稷下学宫成立数百年,前去求学、拜访的诸国勋贵、皇家子弟不在少数,还没有谁敢带着军队去的。
“二位还有其他事情要办?”
曲蹇郑重其事的点点头道:“确实还有要事去办,而且是我们此行的主要目的。”
尉巡一听就知道曲蹇这小子没憋什么好屁。
赵琦热心道:“哦?可否告知是何事?本王可以派人帮助二位。”
曲蹇一副十分感激的模样。
“多谢殿下,这事还真的只有殿下才能帮得上忙。”
“你且说来。”
赵琦很是大方,看来这两个稷下学宫来的人,很快就要被他折服了。
“我们还要找一个人。”
“这事简单,只要人在大黎境内,无论躲在哪里,我都能帮你们找出来。”
曲蹇大喜道:“太好了。”
“我们要找的这个人,十五岁就披挂上阵,与敌厮杀,可谓年少成名。”
“这个人身经百战,却无一败迹,可谓百战百胜。”
“这个人内平乱兵、外御强虏,可谓世间英豪。”
“这个人于国有功,于社稷有功,却被贬为庶民远走他方,可叹可惜。”
“殿下,你认识我要找的这个人吗?”
“你……”
赵琦气得发抖。
他再怎么迟钝,也知道曲蹇他们早就发现自己不是赵阳。
羞怒的感觉涌入赵琦心头。
他怎么敢,怎么敢如此戏弄我,他难道不知道我是大黎的皇子,更会是未来的大黎皇帝吗?
“够了。”
赵乾也笑不出来了。
“朕好心款待尔等,没想到尔等如此不知礼数,居然敢在御前欺君,这就是稷下学宫出来的弟子的品行吗?丝毫不知尊卑礼仪。”
尉巡站了出来。
“稷下学宫出来的人不敢说别的,敬人者人恒敬之,辱人者人恒辱之的道理还是明白的,想来陛下也应该明白欺人者人恒欺之的道理。”
尉巡不卑不亢,丝毫没有身在大黎皇宫的局促,更没有担心自己安危的胆怯。
兵家传人,不仅是读兵书、习武艺,更有一身傲骨。
“好好好。”
一句欺人者人恒欺之,让赵乾说不出话来。
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策,没想到却是丢人又现眼。
赵乾首接赶人。
“你们要找的人皇宫没有,大梁城没有,整个大黎都没有,你们走吧,无君无父之人,我大黎留不下你们。”
“告辞。”
尉巡和曲蹇略一抱拳,转身便走。
“放肆,这些尧山以东的人实在不知礼数,居然敢在御前如此嚣张。”
见两人离去,赵琦再也忍不住了。
他今天不仅豁出面子去顶替赵阳,还被揭穿了,实在是奇耻大辱。
更让他感到耻辱的是,这两人当着他的面如此盛赞赵阳,对他却不屑一顾,如同扇他耳光。
这件事要是流传出去,他赵琦岂非要成了各国的笑话?这时里子面子都赔了个干净。
赵乾也没法儿劝,这事还是他的主意。
“琦儿别气了,两个乡野村夫罢了。”
赵琦闷闷的说道:“大军己经准备好了,儿臣本该出发了,现在虽然耽误了一下,但还不算晚,儿臣就此向父皇辞行。”
赵琦越想就越是郁闷,还是赶快离开这个给他留下难以磨灭回忆的地方吧。
“哎,别忘了去向你母亲辞行。”
“儿臣告退。”
另一边,皇宫外。
一出宫,曲蹇便笑个不停。
“哈哈,尉兄一席话说的那皇帝哑口无言,我看你不适合兵家,倒是更像名家那些耍嘴皮子的家伙。”
尉巡没好气道:“还不是你非要当着面戏弄赵琦,害得我还要费口舌找些道理来堵住他们的嘴,你还敢嘲笑我?”
“不是嘲笑,不是嘲笑,这分明是钦佩。”
尉巡回望一眼宫城。
“好在黎皇虽然昏庸无能,但还算不上暴君,否则你我想要走出这皇宫可没那么容易。”
几处繁华入萧索。
有这种无能的君主在,好不容易恢复了些元气的大黎,未来堪忧啊。
曲蹇没有这种感慨,反倒对此十分不屑。
“还不如暴君,起码暴君能杀人,能让别人畏惧,而不像昏庸软弱的君主,徒让人笑。”
“昏君、暴君都与你我无关了,回去收拾东西,还要接着去找公子阳。”
“人家自己都不愿意当黎国公子了,你还这样称呼?”
“就你废话多,会挑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