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回家

当地下的灯光重新亮起时，小雄己经不见了。

白砚和童瑶来到童瑶常去的那家咖啡店。咖啡店的暖气发出轻微的嗡嗡声，童瑶望着玻璃上自己晃动的猫耳倒影，问道：“白砚大人，小雄，他去哪了？”

“去他该去的地方了，大概是人类所说的往生。”白砚喝着咖啡，淡淡地说。

“他的爸爸妈妈应该会很想念他吧。”童瑶低声嘀咕道。

白砚把热饮推到童瑶面前，蒸汽模糊了他的眉眼。“记忆会像融化的雪水，最终流向该去的地方。我见过很多人，他们会在一段时间后恢复正常的生活。”他说道。

外面的雪还在下，白砚摸了摸童瑶的头。童瑶觉得这双手很温暖，她还想再被摸摸，但还是躲开了。

“白砚大人，为什么我们只有在雪天才能活动？那些其他时候的亡魂该怎么办？而且一次雪天只工作一次真的够吗？”童瑶大吃了一口蛋糕，对着白砚问道。

或许是心里有责任感，坐在空荡荡的咖啡店里，她有些不安。

白砚的手停在半空，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猫条。“不是所有的亡魂都需要引渡，至于其他时候的亡魂……”他把猫条塞到童瑶嘴前，童瑶下意识地舔了起来。“会被锁在记忆里，等着雪天到来。”他说道。

童瑶的猫耳立了起来，两腮间鼓出可爱的弧度。白砚没有回答童瑶的第一个问题，童瑶也没再追问，只顾着享受嘴里的美味。白砚满意地摸着童瑶的脑袋，露出微笑。

“白砚大人，这世界上是不是还有其他神明大人？”童瑶舔着猫条，突然抬起头问道，这是她一首想问的问题。

“或许吧。”

之后，每次下雪，童瑶就会和白砚一起回到人世。

其他时候，他们就待在白砚的那个小房间里。那个房间没有门，也没有窗户，完全和外界隔绝。

大部分时间，白砚都在睡觉，童瑶就只能无所事事。白砚给童瑶做了一个猫窝，方便她休息。至于其他养猫需要的东西，他一点都没准备。

好在童瑶现在也算是半个神明，没有生理需求，也能耐得住性子。只是有时候，她会盯着白砚睡觉的样子，看着这个空荡荡的房间和仅有的两样家具，心里会有一种莫名的躁动。

进入十二月，降雪越来越频繁，童瑶在现世停留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每次完成工作后，白砚都会第一时间去咖啡店，坐在那里看着外面的雪。而童瑶就可以自由活动了。

她总是避开林宇和自己的家，在公园、小巷咖啡馆、红砖仓库、港口等地徘徊。大多数人看不见她，但偶尔会有人和她目光相撞。她大概清楚自己的状况，只有那些生命快走到尽头的人才能看见她的人形，其他人只能看到一只黑猫，而且也没有人想上来撸猫。

有一天，一个西十岁左右的男性主动和童瑶搭话：“你手帕掉了。”童瑶低头说了声谢谢，等她抬头的时候，对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童瑶想关心一下，但又没有勇气开口，只能快速变成猫形，像逃跑一样离开了。一想到这些能看见自己的人可能马上就要死了，她就不愿意主动接近人群。

童瑶既不愿意接受自己意外离世的事实，又想守护重要之人的未来，心里充满了矛盾。她现在只是一个在雪中彷徨的地缚灵。

十二月中旬，童瑶去世己经一个月了。她怀着复杂的心情，决定回家看看家人。傍晚时分，她以为母亲和妹妹都在家，就在房子周围游荡，试图通过窗户看看里面的情况。但她并没有发现母亲的身影。她用钥匙打开了门锁，“咔嗒”一声，锁开了。

就在她准备推门进去的时候，雪地里传来了林宇的声音：“……童瑶？”童瑶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那是她熟悉的少年嗓音。她难以置信地转过身，看到林宇站在雪地里。

“童瑶，真的是你吗……？真的是你吗？你怎么瘦了这么多？不对，你……”林宇的声音在颤抖，他反复念着童瑶的名字。

童瑶怀着复杂的心情缓缓转过身，虽然心里有重逢的喜悦，但更多的是难以言说的痛苦。

她轻声叫了一声：“林宇……”

她想问林宇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能看见自己。

“这不是梦吧？可童瑶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林宇的脸上交织着惊愕和喜悦，他露出一个像幼犬一样惹人怜爱的笑容：“是梦也好，幽灵也罢，能见到你就好。”

在刺骨的寒意中，童瑶的泪水好像都要冻成雪花一样。被林宇凝视的瞬间，她僵立在原地，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