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交换

在一片被岁月遗忘的荒野，铁轨如锈迹斑斑的巨龙，蜿蜒在皑皑白雪之中。

白砚站在废弃的铁道旁，静候着。

“山神爷，您可算是来了！”一个年轻的劳工从山林间缓缓浮现，他身着破旧的棉衣，脸上带着兴奋的神情。看上去就像一个寻常的亡魂，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身躯上绑着一个铁镐，身体也更为凝实。

他是妖。

虽说是神明，但白砚也是第一次见到妖。妖往往只出没在山林中，又总是躲避着人类，而白砚只在雪天出现，如果不是需要引渡亡魂，他甚至都只想在天上待着。

“山神爷，您说让我在这等着，我就在这等您了，我答应过女儿，一定要去参加她的婚礼。”劳工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围在白砚的身旁舞动着自己的身体。

“我不是山神。”白砚有些无奈地说道。

那劳工对着白砚打量了半天，又仔细闻了闻道：“味道没错，您就是山神。”

白砚无奈地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误认，但现在也只能接受了。他借来了铃铛，作为交换，作为现在少有的能够自由在人类城市中行走的神明，他需要为山完成一些事情。第一件事就是帮山照看一下他。虽然不知道山为什么会在意一个小妖怪，但白砚也懒得去思索这些。

“一首沿着铁道往前走，到下一站就能看到我家了。”劳工告诉白砚。

白砚微微点头，没有多言，带着劳工，顺着铁道走了起来。这条铁道看上去己经很久没有使用了，铁路上贴满了树叶和枝条，甚至有不少断裂的痕迹。

二人默默地前进着，他们的移动速度非常快。一路上，劳工都在不停地说话，白砚也知道了他叫阿木。

“我答应了囡囡在她嫁人的时候一定会在，只是我们这些妖，在山里待久了，怕人一首不敢出发，要不是您我应该还在铁道边上等着呢。”阿木一脸真诚地看着白砚，表达着心中的感谢。

“山神爷，您有女儿吗？女儿嫁人的时候我应该说些什么啊？”阿木兴奋地问道。

白砚只是点了点头，他感受到了劳工的兴奋，一路上劳工都在不停地说话。白砚并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听着。

“我记得走之前说了，等她嫁人给她准备上好的嫁妆，可惜要食言了。”阿木的神色突然暗淡了一些，“不过至少要准备一些礼物吧，山神爷能请您帮我想想我能送些什么吗？”短暂的黯淡后，阿木又恢复了兴奋的神情。

“水果或是糕点吧，用盘子装起来。”白砚回忆着过去人们送给他的礼物。

“水果或是糕点吗……有些不合适吧。”阿木重复着白砚的话，突然停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山神爷，这里断了？”

白砚有些疑惑，随后看向了前方，铁轨在这里戛然而止，前方是一片茫茫雪原，没有任何道路可走。那废弃己久的铁轨完全消失，不知道通往何处了。即便是往前搜索，也看不见任何铁轨的迹象。

这一次的尝试似乎要这样结束了，白砚并没有能力知道接下来的路。他默默蹲了下去，触摸着那断裂的铁轨，刹那间，一道柔和的光芒从他指尖散开，笼罩在铁轨之上。

阿木惊喜地发现，原本断断续续、锈迹斑斑的铁轨，竟在光芒中逐渐变得清晰，仿佛被赋予了新的生命。

阿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激动地沿着铁轨向前走去。

白砚也有些惊讶。某种微弱的力量自白砚兜里传来，白砚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里面有一颗石子，白砚都不清楚这颗石子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的口袋中的。

山似乎早就知道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了。

他们沿着铁轨一路前行，雪持续下着，但铁轨却始终清晰可见。白砚的思绪却飘向了远方，他在思考给女儿的礼物。他的视线突然被某个身影吸引到了。在不远处的雪地中，有一个身影在徘徊，她穿着一件破旧的衣服，头发乱糟糟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迷茫和恐惧。

“您最好不要靠近她，她就是一个疯子，听不懂人话，只会让您心情不适。”阿木也注意到了白砚的目光，对他说道。

“她在这里多久了？”白砚问道。

“听别的妖说，她来这里的时间很短，才刚来山上不久。”阿木回答道。

白砚点了点头，虽然有些好奇，但此时还是正事要紧。

他收回了目光，继续沿着铁轨前行。阿木也跟了上来，继续讲述着他的故事。

阿木是一个修铁路的工人，战乱中死在了山上，附着在了铁镐上成为了妖。

而他，作为神明，能做的就是帮他完成这个心愿。

“走吧，去见你的女儿。”白砚感受着逐渐变小的雪，有些担心这一次或许无法带阿木回去。

“如果我消失了，在原地等我。”他嘱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