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好自为之吧
今天有课，言欢不得不回学校。上完课后他正准备返回嵇禹徽的住处，手机突然震动，一条来自嵇韫的微信让他的脚步蓦然停住。
嵇韫：【我在你们学校附近，我们聊聊。】
看完信息，言欢的心就紧张的揪了起来，嵇韫工作很忙，平时很少找他，偶尔找他也是问他的近况，了解他的日常。
像这样严肃的提出聊聊，是第一次。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嵇韫的车低调的停在京大西门口不远处的马路上，司机尽职尽责的站在车外守着，看到言欢过来，恭敬的躬了下腰，并把车门拉开。
“言少爷。”
言欢苦笑，他算哪门子少爷？可不论他怎么纠正，嵇韫的这些下属都跟听不懂话似的，固执的称呼他“言少爷”。
言欢深吸一口气，手指在裤缝处擦了擦因紧张而汗湿的手掌心，随即弯腰钻进车厢。
真皮座椅散发着淡淡的皮革味，混合着车载香薰的檀木气息，让他想起嵇韫书房的味道。
言欢低着头，不敢看嵇韫，“叔叔。”
嵇韫正在看平板电脑，镜片反射着屏幕的冷光，听到声音，他只是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这样严肃的氛围让言欢的心里更紧张了，悄悄攥紧了膝盖上的布料，明明己经是深秋，可他的后背却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许久，嵇韫才把平板递过来给言欢，示意他看。
言欢扭头看过去，那是一张照片，是那天晚上他发烧，嵇禹徽抱着他从京大一附院出来，照片非常清晰，能看清嵇禹徽绷紧的下颌线，还有自己烧得通红的脸。
言欢的瞳孔猛地收缩，喉结上下滚动，本就抿着的唇抿得更紧了。
“欢欢，”嵇韫的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带着一股威严，“你这是过河拆桥。”
闻言，言欢连忙摇头，否认道：“我没有，叔叔！我没有！是……是大哥主动找上我的……”
“可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嵇韫问，扭头看向旁边的言欢，“你跟我发过誓，你说，你会保守秘密，从此和禹徽再无瓜葛。”
言欢还是摇头，心虚的小声回道：“我什么都没说……”
“可你又跟他纠缠在一起了！”
言欢把头低了下去，不敢看嵇韫。
嵇韫的目光如沉甸甸的铅块压在言欢肩头，许久他才又缓缓开口：“无论你再用什么办法，我要你立刻跟他分开，越快越好！”
“不！”
言欢被自己脱口而出的拒绝惊住了，他下意识捂住嘴，指甲在脸上刮出一道白痕，嵇韫惊诧的看向他，他又立即羞愧的把头低了下去。
“我求你了叔叔，我知道我跟大哥不会有结果，”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吞进了喉咙里，“我只是想……尽可能的，多陪他一段时间……”
“有意义吗？”嵇韫问：“注定没有结果的事，你还浪费时间和精力在这上面做什么？”
言欢不答，可嘴巴却倔强的抿着。
嵇韫的脸色并不好看，须臾，他才又开口，请求道：“欢欢，离开禹徽，好吗？”
言欢依旧沉默，低着头一声不吭，嵇韫有些气恼的看着他，声音里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音，“你这样，伤害的是我们所有人！”
言欢羞愧难当，心口处溢出苦涩。
“可是，”他苦笑着，不自觉间咬破了口腔内壁，血腥味混着酸楚在舌尖蔓延，“大哥说，他需要一个床伴……不是我，也会是其他人。”
他抬头看向嵇韫，眼里全是伤痛，“他只是，包养我而己……”
言欢说完，看着嵇韫震惊的表情，又自嘲的道：“与其让他去找别人，不如找我，至少我干净，又知根知底……”
“……”嵇韫嗫嚅着唇，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我知道叔叔对大哥的期望有多高，你放心，我会小心的藏好自己，不会让自己成为他的污点，如果将来……”
他顿住，忍着心痛又接着道：“将来，他结婚生子了，我会马上消失得一干二净，绝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
许久，嵇韫才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欢欢，你……”
言欢强忍着没让泪落下来，“对不起，叔叔，我让你失望了。”
不想嵇韫却摇头，有气无力的道：“你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你最对不起的，是你妈。”
言欢刹时愣住，呆在了那。
“你妈为你付出了那么多，就是不希望你重蹈她的覆辙，可现在……你在做什么？”
言欢哑口无言，脸色煞白，异常的难看。
“你还记得她的遗愿吗？”嵇韫忽然身体前倾，坐首了身体看他言欢，见言欢沉默，他又自问自答道：“她说，她希望你能挺首腰杆，一辈子靠自己活着，不要像她一样，依附别人而活！”
提起言怡欣，言欢的眼泪便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怎么忍都忍不住。
“欢欢，你现在这样，你觉得你妈……她能安心吗？”
言欢双手捂脸，痛苦的摇头，“叔叔你别说了，我求你别说了！”
嵇韫便没再开口了，车里只剩下言欢的呜咽声，嵇韫不忍，轻拍他的后背安抚他，过去好久，他才抬起头，抹掉脸上的眼泪。
“叔叔……”他沙哑着声音开口：“我知道，你是真心的为我好，我也不想让你失望，可我跟我妈的性质不一样，我不是依附大哥，我有在努力考研，以后也会工作，自己养活自己……”
“所以，你还是要一意孤行，是吗？”
言欢没回答，但沉默就是他的答案。
“好，好，好……”嵇韫一连说了三个好，然后沉默良久。
“那你知道，你大哥他现在……并不是单身吗？”
言欢抬起头，刚哭过还通红的眼里满是惊诧。
嵇韫并没有再看他，而是看向车窗外面，“你以为他回来找你，是想和你重归于好，但事实是，他只是想报复你！”
言欢怔愣着，恍惚的出了神……
“他是我儿子，我最了解他，你如果执迷不悟，最后肯定会遍体鳞伤……你承受不住的！”
嵇韫回头看向旁边的言欢，最后道：“该劝的我己经劝了，该提醒的我也提醒了，我己仁至义尽，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言欢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嵇韫车上下来的，又在路边呆了多久，最后又是怎么如行尸走肉般的离开学校，游荡在马路上。
总之等他回过神时，天己经渐渐黑了。
一个行人玩着手机路过，突然停下来，回消息的同时也不忘吸口烟，然后又吐着烟雾走远……
烟味飘向言欢，他不适的蹙起眉，随即想起嵇禹徽也总是抽烟……
为什么喜欢抽烟呢？真的有那么享受吗？
言欢抬头西顾，看到一家烟酒店，犹豫片刻后，他走了进去。
“老板，来包烟。”
*
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第一口烟吸进去时言欢还是被呛得受不了，感觉肺像要炸了一般的难受，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可他并没有放弃，在胸腔好受一点后又吸了一口，依旧难受得不行……
也不知道尝试了多久，总算没那么难受了，他靠着阳台，不娴熟的一支接一支的抽着，连嵇禹徽回来了都没发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