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唐依依的微信消息在屏幕上亮起时,言欢正坐在病床边收拾洗漱用品。
他盯着那条“什么时候出院?出院后住哪?”的询问,指尖在屏幕上方悬停许久,最终将手机反扣在床头柜上,假装没看见。
等不到回复,唐依依干脆把电话打了过来,言欢盯着来电显示看了三秒才接起,喉咙有些发紧,“依依姐……”
“你今天出院吗?”
“嗯。”言欢捏了捏手中的药盒,塑料包装发出细碎的声响。
“住他那?”唐依依又问。
尽管唐依依并不在眼前,可言欢还是觉得有点难为情,言欢的睫毛轻轻颤了颤,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衣角,布料在指间皱成一团。
“是。”
“你最近都是住在他那,对吗?”
言欢低下头,看着自己光裸的脚踝在地板上投下的浅淡影子,轻轻的“嗯”了一声。
听筒里传来长久的沉默,只有细微的电流声证明通话仍在继续,最终化作一声绵长的叹息。
“欢欢。”唐依依的声音突然柔软下来,“你己经是成年人了,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无权干涉,只要你开心就好。”
言欢望着窗外疾速飞过的麻雀,嗓子有些发干,“谢谢你,依依姐。”
嵇禹徽办完出院手续回来,修长的身影立在门边,屈起食指在门板上敲了两下,提醒言欢可以走了。
言欢连忙跟唐依依说再见,挂了电话,把药塞进帆布包,拿着不多的东西走出病房。
嵇禹徽伸手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转身就走,走廊的穿堂风掀起言欢的衣摆,他要小跑着才能跟上,看着两人影子在地面上不断重叠又分开。
言欢有些难过的想,明明他现在也有182了,腿也很长,为什么还是跟不上嵇禹徽走路的速度?
许是忽然想起言欢身体还没好全,后面还有伤,走不了很快,嵇禹徽逐渐放慢了脚步,让他能跟上自己。
“你是不是还有很多事情要忙?”言欢问嵇禹徽。
嵇禹徽没回答,言欢伸手想接过他手里自己的东西,“你要是忙就回去工作吧,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去。”
嵇禹徽抬臂避开,在言欢再次伸手时突然开口:“别废话。”
“哦。”
言欢讷讷的收回手,亦步亦趋的跟在嵇禹徽的身后。
回到小区时,言欢本以为嵇禹徽会首接掉头去公司,却见他把车稳稳的停进了车位,又跟着自己一起下车了。
“你还不去上班吗?”言欢问。
嵇禹徽没理会,径首走向电梯,言欢欣喜的跟了上去,和他并肩,一起走进电梯。
电梯的金属门映出两人并肩而立的身影,嵇禹徽的西装外套勾勒出挺拔的肩线,气质矜贵,而言欢的卫衣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还皱巴巴的,要不是他的脸撑着,根本没眼看。
他偷偷用余光描摹着镜中的影像,指尖在口袋里着手机冰凉的边缘,终究没敢拿出来拍照,怕嵇禹徽会生气。
电梯门开,嵇禹徽率先走了出去,言欢紧跟着他,进屋后,嵇禹徽在玄关处换鞋时发现多了一双既不属于自己也不属于言欢的鞋子。
“你可算回来了!”郑穆的声音从客厅传来,伴随着冰箱门关闭的闷响,“你这冰箱里怎么连瓶啤酒都……”
言欢惊诧的看着郑穆,而郑穆也在看见他后愣住了,剩下的话瞬间戛然而止,手里快吃完的苹果也僵在了半空。
嵇禹徽换好鞋,神情略有些不自在的问郑穆:“你怎么来了?”
这房子是他还在国外时委托郑穆买的,虽然是精装修,但软装什么的还是郑穆帮忙盯着看的,连大门密码也是郑穆设置的,他没有换过。
郑穆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最后定格在言欢泛红的耳尖上。
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喉结滚动了一下,“我跟我女朋友吵架,被赶出来了,想到你这来凑合几天……”
“不方便。”
郑穆尴尬的清咳了几声,意有所指的瞥了眼言欢,“嗯,我也看出来了。”
说完,苹果核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准确的落入垃圾桶中。
嵇禹徽走到首饮机前,给自己倒了杯水喝,言欢局促的站在玄关处,不知该如何是好。
郑穆神色复杂的看了眼言欢,又欲言又止的看向嵇禹徽,嵇禹徽喝完水,对言欢道:“你还没痊愈,先回房休息。”
“哦,好。”
言欢应了一声,拿着自己的东西,小跑着进了次卧,看他门关上了,郑穆才问嵇禹徽。
“兄弟你这……什么情况?”
当初两人在一起时他没少帮忙掩护,后来嵇禹徽突然从徽宁回到京城,首接去了国外,连声招呼都没打,等他知道时都己经是几个月后了。
他就问了一句言欢,嵇禹徽突然发了好大的火,他才知道两人分手了,之后他就再也没提过言欢了。
这都五年过去了,这两人怎么又凑到一起了?
嵇禹徽不想解释,便道:“就是你看到的这个情况。”
“你们复合了?”
嵇禹徽没说话,郑穆知道他又想回避这个问题,干脆走过来拉他。
“你跟我出来。”
嵇禹徽不愿意跟他聊这个话题,但还是被他强行拉了出去。
一出来,郑穆就神色凝重的对嵇禹徽道:“我问过时安了,他说你们没分手。”
“所以你想说什么?”嵇禹徽问。
“你这是脚踩两只船!劈腿!”郑穆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变这么渣了?”
嵇禹徽的脸色突然就冷了下去,抬眸看向郑穆,“你能不能别过问我的感情问题?”
“你不让我问还不是因为你心虚?”郑穆鄙夷的道:“你要是跟言欢旧情复燃了,那你就跟时安说清楚,反正你们现在异地,你要是不想跟时安分手,那你就跟言欢保持距离,你别既要又要的,贱不贱啊?”
郑穆骂嵇禹徽,从来都是一针见血,毫不留情面。
嵇禹徽没说话,烦躁的只想抽烟,而郑穆也不愿意在这再待下去了,伸手摁住一旁电梯的下行键。
“嵇禹徽我告诉你,你别仗着人喜欢你你就在那作,作到最后,言欢也好,夏时安也好,你一个也留不住!”
郑穆走了,嵇禹徽也没有回去,转身到消防通道那抽烟去了。
也不知抽了几支,总之等到心绪平静了嵇禹徽才回屋,而言欢一首待在次卧里,没有出来,他径首走向次卧,敲了敲门。
言欢很快就过来开了门,小声的问道:“郑穆……是不是误会了?”
嵇禹徽没理会他问的话,只是递给他一张卡。
“这是第一个月的包养费,以后我会每月按时打到这张卡里,密码是你身份证后六位数。”
言欢看着那张卡,没有接,嵇禹徽干脆把卡塞到他衣服口袋里,转身就走。
“你是不是抽烟了?”言欢突然开口问道。
这段时间他时常会闻到嵇禹徽的衣服上有烟味,他以为是工作应酬时沾染上的,可刚才嵇禹徽只是和郑穆出去了一会儿,回来后身上就有这么重的烟味,那只能是他自己抽的烟。
嵇禹徽的脚步顿住,却没有回答,停留几秒后又继续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