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算盘
铸剑集的夜雨裹着铁锈味，陆长生踩过青石板上蜿蜒的血痕，靴底碾碎碎石的声响在寂静的巷弄里格外清晰。三具身着暗鸦卫服饰的尸体倚靠着斑驳的土墙，喉间整齐的切口还在冒着热气 —— 那是白小楼血色软鞭留下的印记。他弯腰扯下尸体怀中的密信，泛黄的纸页上 “陆长生踪迹” 的朱砂字迹尚未干透，忽然听见头顶传来清脆的算盘珠撞击声。
抬头望去，月白色锦袍如流云般垂落，商九溟斜倚在二楼雕花栏杆上，手中白玉算盘流转着幽蓝符文。他指尖轻拨算珠，节奏竟与雨点击打青瓦的韵律分毫不差：“陆公子处理尾巴的手段，倒是和传闻中一样利落。” 话音未落，算盘突然发出铮鸣，某颗算珠翻转间，露出 “十万灵石” 的血色小字，“不过在我的地头杀人，是不是该交点‘场地费’？”
陆长生瞳孔微缩，问心术如蛛丝般悄然铺开。商九溟周身缠绕的灰黑色灵气宛如无数账本在虚空中翻动，情绪波动被压制得滴水不漏，唯有提及 “费用” 二字时，那股近乎偏执的亢奋如毒蛇吐信般一闪而逝。他不动声色地将密信收入袖中，欺天灵气在掌心凝成薄刃：“原来‘算盘响彻三界，账簿暗藏乾坤’的商掌柜，就是无影账房的百灵鸟。”
“过奖。” 商九溟足尖轻点栏杆，衣袂翻飞间己落在陆长生面前三步之处。白玉算盘悬浮半空，自动旋转的算珠上浮现出陆长生三人伪装前的清晰面容，“天剑阁悬赏令发出去七日，各路人马连你们的衣角都没摸到。有趣，实在有趣。” 他突然凑近，袖中飘出的墨香里夹杂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陆公子可知，现在整个黑市最值钱的情报是什么？”
陆长生后退半步，靴跟恰好踩在尸体凝固的血泊边缘。玲珑心飞速运转，将对方话语中的每一个停顿、每一个重音拆解分析。当他注意到商九溟腰间若隐若现的契约纹章时，心中警铃大作 —— 那是用高阶修士魂血绘制的 “等价契”，一旦违背誓言，神魂将被生生撕裂。“愿闻其详。” 他抬手虚引，雾气在两人之间筑起无形屏障。
算盘突然暴涨三倍，算珠碰撞声震得墙面簌簌落灰。商九溟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灰黑色灵气化作虚影，在空中投射出玄天宗藏经阁的实时画面：一位白发长老正对着玉简暴跳如雷，玉简上 “天剑阁密约” 的字样清晰可见。“三大宗与天剑阁的盟约即将破裂。” 他转动算盘，契约符文亮起刺目红光，“我能让这个消息今晚子时传遍三洲，作为交换 ——” 算珠全部翻转，露出 “断千劫的秘密” 六个小字，“告诉我，他究竟在怕什么？”
雨滴顺着陆长生的斗笠边缘坠落，在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他着腰间的问天玉佩，感受着玉体温润的触感 —— 这是他在混乱中保持冷静的锚点。“听起来很。” 他故意拖长尾音，看着商九溟的瞳孔因期待而微微收缩，“但我怎么知道，这些不是你用幻术伪造的影像？”
“问得好！” 商九溟兴奋地拍手，算盘发出轰鸣，“看好了！” 灰黑色灵气突然化作无数细小的账本，每一页都记载着不同场景：青霞门的长老们围着火炉商议对策，玄天宗的弟子在秘密集结，而天剑阁内，断千劫正将一只青铜鼎重重砸向地面，飞溅的碎片在虚空中凝成 “废物” 二字。“这是半个时辰内，用七十二个隐匿玉简传回的实时画面。” 他的指尖抚过契约纹章，“若有虚假，我愿受契约反噬，魂飞魄散。”
陆长生的雾气丝线悄然缠绕在算盘上，试图解析契约符文的构成。商九溟却突然撤去所有影像，眼中闪过一丝不悦：“陆公子似乎不太信任我？” 他轻挥衣袖，契约符文化作锁链，将两人笼罩其中，锁链表面浮现出无数扭曲的人脸，凄厉的惨叫在狭小的巷弄里回荡，“这些都是试图欺骗无影账房的人。”
“商掌柜误会了。” 陆长生突然轻笑，欺天灵气与契约锁链碰撞出璀璨火花，“我只是在想，如此重要的交易，是不是该立个书面契约？” 他掏出空白玉简，雾气在其上凝成密密麻麻的条款：商九溟需提供真实有效的情报，陆长生将根据情报价值分享相应秘密；任何一方违约，将承受契约惩罚。
商九溟的眼睛瞬间亮如星辰，双手颤抖着接过玉简：“好！好！这才是等价交换！” 他迫不及待地将契约纹章印在玉简上，算盘疯狂转动，算珠碰撞声如同暴雨倾盆，“今晚子时，城郊破庙，我会带上所有情报。记住，陆公子，”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契约锁链在两人之间绷成首线，“契约既成，生死无悔。”
陆长生握紧玉简，感受着其中涌动的契约之力。当商九溟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时，他低头看着石板上未干的血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场与等价狂魔的博弈，表面上是情报的交易，实则是双方对人心与欲望的较量。商九溟执着于绝对的等价交换，而他，恰好擅长打破这种平衡。
子时，破庙的梁柱在风中发出吱呀声响。陆长生踏入门槛的刹那，商九溟手中的算盘发出长鸣，算珠上依次浮现出 “太虚洞府假线索”“断千劫与巫祖交易”“三大宗军备部署” 等字样。“先验货，再谈价。” 商九溟舔了舔嘴唇，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若情报属实，陆公子打算用什么秘密来交换？”
陆长生的虚幻瞳悄然发动，将商九溟周身的每一个细节收入眼底。他注意到对方袖口处新添的符咒 —— 那是用来屏蔽问心术探查的秘术，心中顿时明了：商九溟必然还藏着更重磅的筹码。“我可以告诉你，断千劫为何如此忌惮我们。” 他故意停顿，看着商九溟的手指因期待而微微发白，“但我要你手中所有关于天剑阁的隐秘，以及......” 欺天灵气在玉简上凝成特殊符文，“帮我伪造太虚洞府的入口。”
算盘突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商九溟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陆公子胃口不小。” 他转动算盘，算珠碰撞声杂乱无章，“这超出了我们之前约定的等价范围。”
“是吗？” 陆长生抬手，欺天灵气化作断千劫的虚影，虚影的口中吐出几个字：“九转夺舍”。商九溟的瞳孔骤然收缩，手中算盘险些落地。“我手中的秘密，足以颠覆整个修仙界。” 陆长生的声音冰冷如霜，“而你想要得到它，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沉默在破庙中蔓延，唯有算盘珠偶尔的碰撞声打破寂静。商九溟的呼吸逐渐急促，灰黑色灵气在周身疯狂翻涌，最终化作一张契约书悬浮在空中：“成交。但你若敢违约......” 契约书上的文字闪烁着血光，“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陆长生毫不犹豫地将手掌按在契约书上，欺天灵气与契约之力交织，在虚空中形成巨大的漩涡。当契约完成的那一刻，他看着商九溟眼中的狂热与警惕，心中暗自盘算：这场交易，不过是他棋局中的一步。而商九溟，也必将成为他对抗天剑阁的重要棋子。
雨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陆长生握着契约玉简走出破庙。远处传来天剑阁方向的警钟，他抬头望向乌云密布的天空，嘴角勾起一抹莫测的笑容。这场与精明商人的博弈，他不仅要赢，还要让所有人都成为他手中的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