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妈，究竟那个才是你
沈余闻着空气中的消毒水醒来，入目是洁白的天花板。
“好痛。”她怎么会在医院。
连衣服都换的干净洁白。
记得昏迷之前她还在跟妈争论呢，怎么一眨眼就出现在病房，少女挠着头，一脸不解。
“大小姐醒了，我立马去通知夫人。”护士打扮的年轻女生，刚端着托盘进来又出去。
几分钟后。
沈母贴心的来到病床前，亲切的拥着她。
“乖孩子，一切都过去了，妈会替你摆平所有的困难。”
什么摆平，她怎么听不懂呢。
看着女儿一脸懵懂的样子，沈母只好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细心的削好苹果，在伸手递到女孩的面前。
沈余高兴的接过苹果，但见母亲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妈，你可是有事瞒着我。”
沈母立即摇了摇头：“哪能啊。”说完她又叹息，勾起回忆道：“一晃眼，那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姑娘都长这么大了，妈这心里倒是难受。”
沈余正要咬苹果的嘴突突停下：“妈，你可别这么说，我不管再怎么长大，不也是您的女儿吗。”
“也是。”沈母伤心说道：“母女哪有隔夜仇，妈做再多也是为了你好，你可会怨妈做了这么多错事。”
沈余摇摇头：“妈，我不怪你，但心里总是有怨气的，等怨气消了自然就好了。”
她说的是真心话，即便上辈子闹的那样难堪决裂，最后死生不见。
可她也总是靠着回忆爸妈小时候对她的一些好，才能独自在小破屋撑了那么久。
沈母原本时刻紧绷的神经，到此刻，才真的放松下来，她浅浅呼了口气。
放心说道：“女儿啊，你迟早要嫁入赵家，进入皇室，他们挑选妻子容不得脏乱或是世井之女，你且放心，妈会为你打点一切，往后记得牢牢爱惜自己身体，切莫在出去和别人勾三搭西，再失了清白。”
沈余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可越听越不对，什么叫莫再失了清白。
她脑袋迷迷糊糊的。
就见沈母递上来一张手术单。
沈余看着脑子炸开了花，这上面每一个字她都认识，怎么连在一起就这么陌生。
贞洁叫嚣着向她袭来，牙齿打着颤抖，拿着手术单的那只手抖动个不停。
魔鬼，魔鬼，绝对是魔鬼。
她怎么能这样对她。
“啊。”她尖叫一声，将手术单扔了出去。
沈余麻木空洞一双眼睛，看着沈母任劳任怨的，从她身前捡起那张纸，当她面利落的撕了个粉碎。
“孩子，这件事不会有人知道的。”
好半晌，沈余才嘶哑着开口：“妈，我就这么不值得你爱吗。”
沈母只当她耍小性子，自顾自上前替她将碎发收拾干净，唠叨起来：“用的最好的科技，不会有任何后遗症和副作用的，只要你听话，你还是沈家最珍贵的公主。”
沈余闭上眼睛，任凭泪水流在脸上，伸手拦开对方毫无顾忌的手。
她再也控制不住的嘶吼起来：“我是你女儿啊，朝夕相伴了十八年的女儿，你怎么能这样算计我呢，从小到大，为了让你多爱我一点，我从不敢做错一件事，学习上要力争上游，感情上我也努力了，可凡事总要讲究个度吧，你有真的爱过您的女儿吗，还是她对于您来说只是个商品呢。”
她说着说着，眼泪因为太多失望、愤懑、不解夹杂一起，一点一滴掉了下来。
“妈，我真的真的好失望，从来没有哪一天像现在这般希望，希望我和您只是陌生人该多好。”
她早该知道自己这位母亲，是多么狠的一个女人，没有心没有情，她只爱家族的荣耀，自己的地位，为了这些可以不择手段。
她不该去幻想那些不切实际的母爱，她和她就当陌生人吧，世界上最熟悉的陌生人。
沈母顿了顿手，房间内她踱步，面对如此发疯的女儿依旧教养良好的起身，不见一丝情绪：“恨也好，爱也罢，迟早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苦心的。”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将门拉上，离开了。
沈余独自坐在病床上，满目萧凉。
她仿佛又看到，那一刻沈母从来伪装上好慈爱的面容变得面目狰狞。
“滚，滚出去，我们沈家没有你这个女儿。”
大门狠狠关上，她跪在沈家大门口前求着母亲见她最后一面。
“你这个野种，又跑来这里干什么。”
女孩拿出好不容易买到的项链，珍爱的放在手心里递上：“妈，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来看你，这条项链你不是说最喜欢吗，我终于攒够了钱，现在买来给你...”当生日礼物，后半句话咽在嘴里。
“砰”的一声。
珍爱的项链被沈母像扔垃圾扔到地上。
“说完了吗，说完了赶紧走，以后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望着对方决绝的背影，她冲口而出：“我不信，我不信，妈你怎么可能这样对我，妈你回头看看我好不好，从前你明明那么爱我的啊，就算不是亲的也没必要这么对我吧。”
沈母听到呼唤还真的回头了。
在她面前露出从前从未有过的恶毒：“我真是瞎了眼，养了你这么个不成气候的，实话告诉你，我们沈家就缺个女儿，可惜了，啧啧赵家看不上你，所以，你现在被我们放弃了。”
女孩似是不可置信：“可之前那些好...”
“好了，别提之前，从前了，那些对于沈氏全是污点，你也别怪我狠心，谁叫你不争气呢，本来嘛你若能嫁进赵家，不管你是否亲生，沈氏自然会永远将你捧在手心里。”
那些振聋发聩的话响在耳边，重生以来，她从不敢去细想，如今又开始不受控制的，在脑海里一段段的播放。
病房里，沈余愣愣的看着早己氧化的苹果，仿佛那个慈爱的母亲从未离开。
原来，书里一笔带过的，她被沈氏抛弃也绝不是楚瓷回到沈家，不管有没有楚瓷，她最后的下场也是一样。
因为从始至终，能决定她沈氏千金身份的一首是赵家。
那个高高在上，权力顶峰的皇室。
所以，她记忆里的母亲会在小时候生病，急切拉着她的手，不分昼夜的照顾，会在父亲责骂她时温言相劝，人走后摸摸她的头发，夸她做的真棒。
真的全是出于表面，逢场作戏吗。
在得知没有利用价值的那刻，才会这么绝情将她抛弃。
沈余想着那些残留的甜蜜温情，是在楚瓷接回沈家，赵家解除联姻的同一时间。
也是他认祖归宗，沈父沈母全都变了。
从来不知疾苦的她开始找工作，却屡屡碰壁。
投了简历全部石沉大海，侥幸面试了一家，在得知她身份赶紧将她赶了出去。
那时，天真的她不知为什么，找了个和善的老板细细打听才知，沈氏下了死命令，不允许任何人录用她。
沈氏企业几乎掌握了全国一大半的经济命脉，何况这几年各种全息时代的来临，各种机器人，飞行器，智能越来越普遍。
科技企业如沈氏势头迅猛发展，己是当之无愧的首富了。
谁敢得罪，谁敢用她。
沈余闭上眼，嘴角始终苦涩，就算不爱她，也没必要这么断她活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