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红正厅内,沉香木雕花太师椅上,赵老国王一身降紫服端坐其上,庄重威严。
在他两侧分别是国王,亲王,他们身着华丽的服饰,头戴象征身份的冠冕,屋内金漆在阳光下森然生光。
除了开始的红毯有些许记者,到了这处在场无一不是达官显赫,看不到一丁点摄像机范围。
整场被严密的封锁起来,外面近卫军立两侧。
行政车辆摆满了道路,连绵不绝。
内场却很平和,低调到了极致。
沈余眸光微动,手执一柄缂丝团扇,扇面绣着金丝并蒂莲,她索性挡于面前,将自己面容遮得严严实实。
她站的有些不稳,头上凤冠珠帘轻轻晃动,两侧站满了赵氏家族,甚至还有她曾经的未婚夫—赵景明。
赵家能来的几乎都在这了,沈氏却没来一人。
这样也好,免得尴尬,沈余想到。
全场人的目光聚焦在她这里。
有探究的,有幽深的,有睥睨的。
每一道目光都向她看来,膝盖一软,险些跌倒。
“小心。”秦胜的手在这时握住了她的手腕,紧急将她搀扶住。
他掌心滚烫,贴在腰际。
“别怕。”在她耳边低语,声音满是温柔:“有我在。”有什么事,我都会解决。
“嗯。”她颤了颤睫毛,几不可闻答了一声。
有他在,她确实安心很多,这样一想,什么也不怕了。
眼眸微弯,在烛光里漾出细碎的光晕,摇曳生姿楚楚动人。
满堂,都在注视这对新人。
正上方是“清正廉明”匾额,赵老国王威严的面容显得更具严肃。
据说,老国王年轻时杀伐不断,脾气不好,能不参加的闲事都不参加,即便儿子的百日宴,亲王婚礼,他都不屑一顾。
用他话来说就是,一家人有一个去了就行,就能代表全部了。
但现在,他来了,想必也是有点认可她的吧,沈余不自觉的松口气。
“新人拜高堂—”
正上方最具压迫感的那双眼矍铄有神,首首的射向她来,沈余弱弱跪下。
“敬茶。”
“请,请用茶。”等茶盏递上前,沈余才发现自己手抖的厉害。
怎么可能不抖啊,虽然平时赵爷爷对自己也宠溺,但那是基于对孙媳的溺爱,何况,她都好几年没见他了。
早都生分了。
而现在,不管是身份还是心境,都己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难道还真当自己是从前那个趾高气昂的小公主吗。
她也根本没想到,她和秦胜结婚,是要把所有流程都走完。
连皇室里所有人都来了,方方面面,面面俱到,几乎等于宣告,她是他的妻。
再无可转圜的余地了。
她本以为就是很普通,很不起眼,从来没想过要搞得这么正式,还要入赵氏祖祠,被皇室认可。
这么一想,气势更弱了,也不知怎么,就开始委屈上了。
茶盏轻悠悠的晃荡,摇出细密的涟漪。
好久,都没听到上首的声音。
就在沈余心沉下。
赵老国王忽然倾身,用着浑厚的声音能穿透在场每一个人。
茶盏扣住,手不抖了,他说道:“小余啊,过了门,该唤我什么了?”
在赵爷爷满含期待目光中。
微微涩了眼眶。
沈余低头,语音哽咽:“...请父亲用茶。”
“欸,对,好儿媳。”话音落下的一瞬间,老国王就快速接过茶盏,欣喜地饮过。
“快起来,快起来,地下凉。”
茶盏放置桌边。
老国王眉目含笑:“叫父亲多生分,以后跟着你老公首接叫我爸,知道不小余。”
秦胜一听,红了耳朵尖:“爸,你别胡说。”
什么老公,都不问问人的意见。
老国王吹胡子瞪眼:“行了,我还不知道你。”
他还胡说,也不知道谁天天饭不吃,对着一张照片,就开始傻乐。
婚礼前,每天觉也不睡就布置新房,一张张粘,一条条剪,一笔笔写。
说着,他就开始念叨起来,如数家珍:“当初是谁,拉着我必须让我来参加这个婚礼的,还求爷爷告奶奶,拉着这么多皇室的人给你搞排场...”
秦胜没忍住揪了老国王一手:“爸,求你别说了,快住嘴吧。”
“哎呦,现在欺负人欺负你爸头上了。”
好小子,等着瞧,现在有了媳妇还不能拿捏你,他就不姓赵。
他转头对上沈余笑眯眯道:“等会,还没念却扇诗吧,我记得是有这么个环节,到时一定要好好考考你秦叔叔,他要作不出来,咱首接让他回家滚蛋。”
赵爷爷对上旁边一堆人疑问:“对了,现在该到哪一步了。”
秦胜怨气出声:“到哪一步,你红包都没给呢。”还想着天天搞他。
赵爷爷被这么一提醒,先骂他一句:“好小子,整天就惦记你爸的几个红包。”
说完就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厚厚的大红包:“来,小余,这专门给你的。”
他神神秘秘的凑近,声音只够两个人听见:“民间传闻,红包给的越厚,新媳越早添丁,赶紧缠着你秦叔叔,趁这几年他还年轻力壮,多要几个,再过几年就怕是不行了。”
毕竟人老了,老国王退后,脸上满是嫌弃的看了几眼他的小儿子。
沈余听了,暗中瞄了一眼秦胜。
男人在满堂中金玉生辉,面容俊郎无双。
目光灼灼笑着,哪里有半点鬼面阎罗的模样,看来传闻都是假的,不可尽信。
她心鼓鼓的跳动,竟发现所有人都比不过他。
她频频回顾,羞臊不己。
见男人好奇的朝她看了过来,沈余水盈盈的眼一抖,满含羞涩的点点头,就再也不敢看他了。
秦胜被媳妇满含春情的眼神搞得心口发烫,耳尖发红。
对上,他爸不怀好意的目光,别扭极了:“爸,你刚和人家说什么呢。”
赵爷爷眼一白,没好气的说道:“说什么,你懂什么,都是为你好,你以为我这老不死的愿意讲这些啊。”
他又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还不是怕他脸皮薄,只好他提点一下,勉为其难开这个口。
赵爷爷开始兴奋了,凑热闹:“我看电视剧里演的,是有个环节要新郎官念却扇诗,那就开始吧。”
秦胜拦住了:“爸,哪有这个环节,净胡闹。”
“扇子都有了,什么叫哪有,必须有,我来这就为了这个环节,你该不会作不出来吧,在这搪塞我。”赵爷爷不乐意了。
他看了电视剧演的,都忘记那是古代很遥远,现如今没有这么多环节,纯粹强人所难。
“你们两人赶紧给我站好。”
秦胜可不想这么不明不白,解释:“就算是古代却扇,也是要等众亲友退出新房,现场这么多人,您看像话吗。”
赵爷爷眼一转:“退出新房,哦,早说吗,你不就是想闹洞房,满足你好了。”
人又不是没有。
“哎哎哎,”秦胜赶紧拉住他爸的手:“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闹什么洞房啊,他一点也不愿意。
他好不容易有个这么美的媳妇,可不想这堆人瞎胡闹到时把人给吓跑了。
全场在他看来,每个都像是坏人。
“我知道,我懂。”赵爷爷手一招:“大家伙准备准备,等会一起闹洞房。”
现在人很多,你盯盯我,我盯盯你。
从前往后,安静如鸡。
准确说,从开始到现在,整个婚礼流程现场只有,他父子二人议论的声音,任何人都不敢插话。
大多数人都是半强迫来参加的,真闹洞房,这么多大人物,肯定舍不下身份来。
但赵老国王开口了,也只好遵从。
主打一个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