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他忽然把她拽进怀里,声音闷在她发间,带着压抑的怒气:
“下次再敢把自己折腾得睡两天不醒,我就把你绑在床头,看着你喝三个月的黄连汤子。罚你三个月不准吃糖。”
秦朝朝想笑,一股龙涎香龙涎香混着铁锈味,夹杂着清苦药味扑进鼻腔。
秦朝朝刚扬起的嘴角猛地僵住,这不是熏香的味道,是血。
“你……受伤了?”
那是前天她晕倒在他怀里,他替她挡下一箭留下的伤。
楚凰烨身子一僵,随即故作轻松道:
“小伤罢了,不足为惧。”
秦朝朝心急地拨开他的衣袖,只见他手臂上缠着绷带,隐隐有血迹渗出。
手臂上的旧伤叠着新疤,像蜿蜒的赤练蛇缠在冷玉般的皮肤上。
楚凰烨想缩回手臂,却被秦朝朝攥得更紧。
指腹触到绷带下凹凸的肌理,她忽然想起昏迷前那一瞬,她隐约看到有十几枚箭矢朝她射来,她却毫发无损。
她眼眶微微泛红,声音里裹着委屈:
“都渗血了还说没事!你替我挡箭时怎么不躲?”
楚凰烨心中一暖,握住她的手,喉结滚动,指腹蹭过她泛红的眼角:
“真不碍事,我是怕你醒来看见血污,吓着了。”
这句话让秦朝朝鼻尖更酸,她吸了吸鼻子,
“你就是太傻了,我受伤你守着我,自己受伤还瞒着我。”
她突然想起云霄用后背硬生生替她挡刀挡箭,想起冷月、魅影为护她被砍了两刀。
她猛地拽住他手腕,急切地问道:
“云霄他们呢?……怎么样了?”
“他们护主不力。”
秦朝朝急红了眼。
“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他们在养伤。”
秦朝朝稍稍放下心来,抬头看他。
“楚凰烨,你把他们给了我,就是我的人,我不准你随意罚拿命护我的兄弟。”
楚凰烨垂眸看她,忽然轻笑:
“朝朝可知,暗卫守则第一条是——”
秦朝朝拽住他袖口,眼眶泛红:
“我不管什么守则。他们替我又挡箭又挡刀的,把命都豁出去了,反正你把他们给了我,他们现在是我的人!”
楚凰烨望着她因激动而泛红的脸颊,忽然轻笑出声。
他扣住她按在自己心口的手,任她指尖触到加速的心跳,低头吻了吻她颤抖的指尖:
“好,听你的。但死罪可免——”
“活罪得赏?”
她抬头看他,睫毛上还沾着水光。
“我要赏他们双倍月例,再从酒窖搬两坛西域葡萄酒给每个人!”
楚凰烨看着她倔强又心疼兄弟的样子,心中满是柔情,说出的话却是调侃:
“倒像是你做了皇帝。”
说着忽然握住她腰肢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她将头埋在他胸口。
突然,窗外忽然传来更声,秦朝朝猛地想起毛家兄弟押解的囚车,心里一紧,忙看向楚凰烨,急切问道:
“毛家那两位公子押解朴世仁进京,没出意外状况吧?”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满是担忧。
楚凰烨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柔的笑意,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安慰她道:
“放宽心,我早派玄甲卫去接应了。就在你昏迷那会儿,他们己经平安到了京城。”
他的语气十分温和,像春日里的暖阳。
秦朝朝刚把悬着的心放下,却又听楚凰烨继续说道:
“不过,你以后要多加小心,今日真的好险。”
“我己下旨封你为安澜县主,虽说有了这层身份,那些在背后搞鬼的人想明目张胆地害你,也得好好掂量掂量。”
“但你也知道,明枪容易躲,暗箭可难防啊。”
背后之人吗?上一世,秦朝朝在秦云桥的书房里,偶然发现了自己这位父亲和太后勾结,架空楚凰烨 ,暗中扶持睿王的秘密。
而朴世仁是太后的人,背后阴谋绝非表面那么简单。
这后宫与朝堂的争斗远未结束,而她己被卷入这旋涡的中心。往后的日子,怕是步步惊心。
廊下忽然传来细碎脚步声。乐儿捧着描金食盒闯了进来,眼眶通红地扑到床边:
“小姐 ,您可算醒了!前晚您浑身是血被送回来,奴婢、奴婢……”
秦朝朝笑着替她拂开额前的碎发,安抚道:
“好了,不过是睡了场长觉,我这不是没事嘛。”
乐儿不依:
“下次小姐出门可一定要带上奴婢,哪怕替您挡箭也行啊……”
秦朝朝轻笑:
“傻乐儿,这次没带你是因为太危险,以后出门一定带上你。”
乐儿这才破涕为笑,将粥放在桌上退了出去。
秦朝朝瞥见浮着百合的白粥,她指尖轻轻攥住楚凰烨的袖口,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陪我用粥?”
楚凰烨垂眼凝视拽着他的那只手,伸手屈指叩了叩食盒:
“我喂你。”
秦朝朝低声笑着调侃:
“皇上这是要效仿民间伉俪?”
“在你面前,我只是楚凰烨。”
瓷勺碰着碗沿的轻响里,他指腹蹭过她唇畔:
“再敢叫皇上,就罚你三年不准吃糖。”
二人刚用完膳,楚凰烨接到密报,密报只有几个字:
“朴世仁在天牢疯了!”
楚凰烨眉头紧锁,将密报递给秦朝朝。秦朝朝看完,心中一惊,
“朴世仁疯了?这其中必有蹊跷。”
楚凰烨眼神冰冷。
“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
送走楚凰烨,秦朝朝舒舒服服地睡到辰时末才起身。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斜斜地切进前厅,在乐儿的伺候下梳着妆,突然有小丫鬟匆匆跑来:
“小姐,赐封县主的队伍己在前厅等您呢。”
秦朝朝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这是楚凰烨下旨封她为安澜县主的赐封队伍。
她原本以为楚凰烨昨日守了她一夜,这道圣旨怎么也要多等几天才能送来,没想到他竟这么急,此刻竟连赐封的队伍都到了。
秦朝朝跨出门时,瞧见廊下候着的小厮们交头接耳,腰间系着新换的鎏金佩饰,在日光下晃出细碎的光斑。
她记得这些佩饰原是秦景月封乡主那日,老太太说要赏给听雪阁的,后来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赏。
此刻却都缀在她院里的下人腰间,倒像是提前知道了什么风声。
秦朝朝带着乐儿跨进前院时,只见满院子堆满了箱子,侯府上下跪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