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晚上的小吃街人声鼎沸,烧烤摊的油烟味混着夏夜的热气扑面而来。我站在"老王烧烤"的招牌下,看着手机上的定位——陈淮谨十分钟前发来的位置就是这里。
"这边。"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陈淮谨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黑色运动短裤,头发还湿着,应该是刚冲完澡。他手里拎着两瓶冰镇汽水,瓶身凝结的水珠滴在地上,很快被滚烫的路面蒸发。
"赢了?"我接过汽水,指尖碰到他带着凉意的手。
"嗯。"他拧开瓶盖,"三分险胜。"
老板热情地招呼我们入座。陈淮谨熟练地点了一堆烤串,特意嘱咐:"不要辣,少放孜然。"
"你还记得啊。"我有些惊讶。高中时我们偶尔会一起吃烧烤,我总是挑出烤串上的孜然粒。
他低头用纸巾擦桌子,没接话。灯光下,他后颈的发梢还在滴水,顺着脊椎的线条滑进衣领。我注意到他右手腕上戴着一根褪色的红绳,和我在庙会买的那条很像。
烤串上来后,陈淮谨把肉最多的几串推到我面前。他自己只拿了串烤馒头片,慢条斯理地啃着。
"你今天那个三分球很帅。"我咬了口羊肉串,"最后十秒那个。"
他抬头,眼睛微微睁大:"你看到了?"
"全场都站起来了好吗。"我笑着比划,"那个弧线特别漂亮。"
陈淮谨的耳朵尖悄悄红了。他低头喝了口汽水,喉结上下滚动
"平时不是嫌篮球赛吵吗?"
"今天不一样。"我转着手里的烤串,"毕竟是和南大的比赛。"
隔壁桌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几个穿着南大篮球队服的男生正举着啤酒干杯,其中就有今天和陈淮谨起冲突的那个大高个。
"别理他们。"陈淮谨皱眉,把凳子往我这边挪了挪。
大高个却己经看到了我们,摇摇晃晃地走过来
"哟,这不是城大的'三分王'吗?
"他满嘴酒气,手里啤酒瓶差点戳到陈淮谨脸上
"今天算你走运..."
陈淮谨站起来,身高丝毫不输对方:"有事?"
"你女朋友?"大高个突然把矛头转向我,"长得不错啊。"
我还没反应过来,陈淮谨己经挡在我前面:"道歉。"
"开个玩笑嘛。"大高个嬉皮笑脸地伸手想拍陈淮谨肩膀,"这么认真干..."
陈淮谨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两人对峙间,老板赶紧过来劝架:"要打出去打!别影响我做生意!"
"算了。"我拉了拉陈淮谨的衣角,"我们打包吧。"
结账时,老板偷偷塞给我两串烤鸡翅:"小姑娘,你男朋友脾气挺爆啊。"
"他不是..."我刚要解释,陈淮谨己经拎着打包袋走过来。
我们沉默地走在回学校的路上。夜市灯火渐远,只剩下路灯昏黄的光。陈淮谨走在外侧,刻意保持着半臂的距离。
"刚才谢谢你。"我打破沉默,"不过没必要那么凶。"
"他说话不干净。"陈淮谨声音闷闷的。
"我听得出来。"我笑了笑,"又不是小孩子了。"
陈淮谨突然停下脚步:"江念淇。"
"嗯?"
"你..."他犹豫了一下,"下周还来看球吗?"
夜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响声。远处传来夜市模糊的喧闹,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
"看情况吧。"我故意说,"下周物理实验报告要交了。"
陈淮谨点点头,没再说话。他的侧脸在路灯下显得格外清晰,睫毛投下的阴影微微颤动。
到车站时,末班车刚好进站。陈淮谨把打包袋递给我:"趁热吃。"
"你不回学校?"我接过袋子,发现里面多了两串我没点的烤玉米——高中时我最爱吃的。
"我走回去。"他指了指相反的方向,"刚好消食。"
出租车到了,我看到陈淮谨还站在原地,身影在路灯下渐渐变小。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他发来的消息:「到宿舍说一声」
我靠在车窗上,打包袋里的烤玉米还热着。突然想起高中晚自习后,他也总是这样,明明可以一起坐车,却非要走路送我到家,再自己走回去。
那时候觉得理所当然的事,现在想来,或许藏着某种小心翼翼的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