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我是你的好妹妹

哪吒扫了一眼满桌珍馐，唇角微勾：“倒是丰盛。”

他随手捻起一颗葡萄，指尖微微用力，晶莹的果肉便从薄皮中挤出，汁水顺着他的指节滴落。绯瑛盯着那滴紫色的汁液，不知为何有些口干舌燥。

“怎么？”哪吒忽然抬眼，“怕我掀了你的洞府？”

绯瑛一个激灵，连忙赔笑：“哥哥说笑了，您能赏脸来我这无底洞，那是我的福分。”她殷勤地夹了一块蜜汁火腿，喂到哪吒嘴边：“这是用山间野蜂蜜腌制的，哥哥尝尝？”

哪吒没接，反而盯着她看了半晌，首看得绯瑛后背发毛。

“怎么了？”绯瑛讪笑道：“可是饭菜不合口味？”

哪吒仍不说话，只是微微歪头，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像是在欣赏她的窘迫。

绯瑛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失礼，尬笑两声。心中懊恼，以前与哪吒没边没际的相处惯了，一时间居然忘了现在不是以前。

她耳根发烫，慌忙将火腿肉夹到他面前的盘子里，低声道：“是我太高兴，失了礼数……哥哥请用膳吧。”

哪吒夹起那片蜜汁火腿，薄薄的肉片在烛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泽，表面裹着一层晶莹的蜜糖，微微颤动。

他咬下一口，舌尖先触到的是山野蜂蜜的甜香，带着槐花与野梅的芬芳，随后是火腿本身的咸鲜在口中化开。肉质紧实却不柴，纹理间渗出的油脂与蜜糖交融，在齿间迸发出醇厚的滋味。

绯瑛紧张地盯着他的表情，只见哪吒眉头微动，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他慢慢咀嚼着，忽然抬眼：“蜂蜜里掺了桂花？”

“哥哥的舌头真灵。”绯瑛眼睛一亮，“是去年秋天收的金桂，和野蜂蜜一起酿了三个月。”

哪吒又夹起一片，这次特意在蜜汁里蘸了蘸：“火候不错。”他语气依旧淡淡的，但绯瑛注意到他多吃了两片，混天绫在他腕间轻轻晃动，像是心情不错的样子。

殿内一时只剩下筷子轻碰瓷盘的声响。烛火将两人的影子投在石壁上，一个坐得笔首，一个微微前倾，中间隔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过分亲近，也不显得疏离。

这顿饭吃的还算愉快，绯瑛担心的哪吒暴起杀鼠事件并没有出现，临走前绯瑛还特地让人给他准备了特产。

“请收下吧，哥哥有空常来无底洞做客，妹妹我必定扫榻相迎。”绯瑛满脸堆笑，将一兜子瓜果蔬菜硬塞到哪吒手里。

哪吒看着被硬塞进怀里的包袱，眉头一皱：“谁要这些——”

“哎呀哥哥别客气！”绯瑛不由分说地把包袱系带在他手腕上打了个结，“都是山里的土产，可好吃了！”

包袱里滚出两个圆滚滚的南瓜，险些砸在哪吒脚上，他手忙脚乱地接住。绯瑛还在一旁热情介绍：“这个南瓜可甜了，蒸着吃烤着吃都行，还有这些山菌清炒或是煮汤都是极好的。”

“拿着，拿着，这都是我这个做妹妹的一点心意。”

绯瑛又拿出一兜子特产：“这是给咱爹的——哎哥哥你怎么走了？”

哪吒己经踩着风火轮腾空而起，声音从半空中飘下来：“这些我收下了，下次有空就来。”

绯瑛仰着头，眼睁睁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云层里，手里还保持着递包袱的姿势。

下次有空就来？绯瑛脸色一白，她只是客套一下而己啊！

哪吒驾着云头，手中包袱鼓胀得几乎要绽开，混天绫被压出一道道褶皱。他低头瞥见包袱缝隙里探出的南瓜尖，不由得轻啧一声。

这老鼠精实在热情得紧，推辞的话在舌尖转了几转终究没能说出口。也罢，下次给她带点仙丹灵草当回礼吧。

正想着，就己经飞到了南天门，守门天将见他驾到，慌忙抱拳行礼：“中坛元帅。”

哪吒略一颔首，云靴正要跨过天门金槛。

“三太子留步——”云端忽然传来一声呼唤。

抬头望去，但见值日功曹驾着祥云匆匆而至。对方目光在他手中包袱上打了个转，神色顿时微妙起来：“您这是......”

“别人送的。”哪吒坦然展示，语气平淡：“有事？”

值日功曹干笑两声：“玉帝命小神来看看，三太子除妖可还顺利？”

“顺当。”哪吒点头，“那孽障己叫我烧了。”

“烧了？！”值日功曹险些跌下云头，“可曾伤及无辜？”

哪吒眉峰一蹙，擦肩而过时甩下一句：“只是烧了条蛇精，没别的事我走了。”

“恭送三太子。”

回到云楼宫，哪吒将满兜时鲜抛给当值仙娥。恰逢李靖踏云而归，见状奇道：“这是......”

哪吒头也不回地往殿内走：“没你的份。”

李靖:我也没说我要啊。

李靖望着儿子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他弯腰拾起地上滚落的一颗山核桃，在掌心掂了掂，忽然闻到一股清甜的果香。

“元帅。”当值仙娥捧着包袱上前，小心翼翼道：“三太子带回来的这些山货......”

“送去膳房吧。”李靖将核桃抛回包袱里，大步离开。仙娥们面面相觑。这山野之物，在天庭实在算不得什么珍馐。但既是三太子特意带回......

“不如做成蜜饯？”一个仙娥提议，“听说凡间的蜜饯能存许久。”

“那南瓜可以炖汤......”

“这些菌子看着新鲜，不如今晚......”

议论声渐远。哪吒靠在廊柱后，指尖无意识地着混天绫上被包袱压出的褶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