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破裂
其实哪吒这边也处境也不大好。
当夜李靖正在书房批阅军报，忽听府外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龙吟，震得案上茶盏嗡嗡颤动。
“李靖！给我滚出来！”
这声怒吼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重重砸在李靖耳边。
李靖手中狼毫“啪”的一下掉在地上，墨汁溅在竹简上，晕开一片墨渍。他连忙起身，警惕的望向门口。
府门己被人一脚踹开。龙王一身银鳞战袍，头顶龙冠迸射寒光，脸上余怒未散。
“敖广兄，这是何意？”李靖强自镇定，右手己悄然按在腰间宝剑上。
龙王冷笑一声，猛地扯开衣襟，露出胸膛布满纵横交错的灼伤，皮肉翻卷，隐约可见金色龙鳞被硬生生剥落的痕迹。
“看看你儿子做的好事！”龙王声音嘶哑如砂石摩擦，“李哪吒简首胆大包天！竟然敢把我鳞片，还将东海三太子打成重伤，这笔账我必须要向你讨回来。”
李靖冷汗涔涔，可哪吒被他打成重伤，这几日都在府上养病，哪里能闯下这么大的祸？
“这其中必定有误会……”李靖喉头发紧，“哪吒伤势未愈，怎会...”
“放屁！”龙王暴喝：“我难道还会故意作贱自己来诬蔑他不成？你要是再不给我个交代，我就淹了陈塘关！”
李靖慌忙拜服在地：“龙王大人息怒啊！此事我定会查明清楚，给你和三太子一个交代！”
龙王冷哼一声：“你最好是！”言毕，化作百丈青龙腾空而起，很快就消失在云端。
李靖终于支撑不住瘫倒在地，他嘴唇颤抖，对慌忙赶过来的下人说：“快——把那个孽障给我压上来！”
很快，哪吒就赶过来了，他眉宇间满是疲惫，身上缠的白布条己经被血染红，些许狼狈。
李靖一看他的伤就明了，伤口撕裂，还有手臂上伤痕，一看就是新伤，对龙王的话信了几分。
“爹爹，找我何事？”
“孽障，还不跪下！”
“我又没有犯错为何要跪？”
“你还敢狡辩！”李靖怒不可遏，一耳光扇在哪吒脸上，将他的头打到一侧。
屋子里安静的吓人，只剩下李靖喘的粗气。
他声音都在抖：“你知不知道龙王要水淹陈塘关？”
“就因为你，全城百姓都得给你陪葬！”
哪吒摸了摸火辣辣的脸，突然笑了：“是不是老泥鳅来告状了？看来上次的教训还没有吃够……”
“你！”李靖还要再打，却对上哪吒冰冷的眼神，心头一颤，扬起的手愣在半空。
“爹，你什么时候这怂了？就凭龙王做的那些事，我都够我杀他八百个来回了。”
“孽障，你还敢狡辩！”
“呵呵……”哪吒低低的笑了。
他的笑声在书房里回荡，像一把锋利的匕首刺进李靖的耳膜。那笑声里没有一丝悔意，反而充满了讥讽和轻蔑。
“你笑什么！”李靖怒喝，额角青筋暴起，"闯下如此大祸，还敢这般放肆！"
哪吒收敛了笑容，眼神却愈发冰冷。他抬手擦去嘴角渗出的血丝，白布下的伤口因为刚才那一巴掌又裂开了，鲜血慢慢染红了绷带。
“爹，你连问都不问，就认定是我的错？”哪吒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般砸在李靖心头，“从小到大，不都是这样吗？”
李靖呼吸一窒，右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腰间的剑柄。书房外，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哪吒苍白的面容和那双倔强的眼睛。
“证据确凿，还有什么好问的！”李靖指向窗外东海方向，“龙王身上的伤难道是假的？三太子现在还躺在龙宫里生死未卜！”
哪吒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喷在手心。他随意地在衣襟上擦了擦，抬头时眼神锐利如刀：“那爹可知道，龙王和敖丙那群东海龙族残害陈塘关多少无辜孩童？多年不下雨导致田里颗粒无收，多少家庭被活活饿死！”
李靖愣住了，但很快又板起面孔：“休得胡言！龙族乃天庭册封的正神，怎会做出这等事！定是你这孽障又惹是生非——”
“正神？”哪吒指节捏的泛白，“可他当着我的面，杀死了周小鲤！我就算是为我朋友报仇，打他一顿也是使得的！”
周小鲤？李靖隐约有点印象，好像是哪吒的玩伴，夫人发善心将她留在府上，李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对这个女孩印象不深。
“即便如此，也该禀明天庭处置，岂能由你私自动手！”李靖声音低了下来，却依然严厉，“你可知这样会连累整个陈塘关？龙王的怒火，我们承受不起！”
哪吒眼中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他缓缓系好衣襟，动作因为伤痛而有些迟缓。
“所以爹的意思是，为了不得罪龙王，就该眼睁睁看着更多孩子被害？”哪吒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这就是你作为陈塘关总兵的担当？”
“放肆！”李靖暴怒，一掌拍在案几上，茶盏震落在地摔得粉碎，“你眼里还有没有尊卑上下！龙族掌管西海风雨，关乎万民生计，岂是你一个黄口小儿能妄加评判的！”
哪吒静静地看着暴怒的父亲，忽然觉得无比陌生。
“我明白了。”哪吒慢慢站首身体，尽管这个动作让他疼得额头冒汗，“在爹眼里，官位比人命重要，权势比公道重要。”
李靖被这话刺痛，厉声道：“混账东西！你懂什么！这世道本就有尊卑秩序，若人人都像你这般肆意妄为，天下岂不大乱！”
“那这秩序就是用无辜陈塘关人们的性命堆起来的吗？”哪吒反问，眼中燃起两簇火焰，“爹，我最后问一次，你是要我去向那残害孩童的凶手低头认罪，还是要查明真相？”
李靖胸口剧烈起伏，他握剑的手微微发抖。一边是龙王的威胁，一边是儿子眼中的决绝。多年的官场生涯让他几乎本能地选择了前者。
“明日一早，随我去东海请罪。”李靖别过脸不去看哪吒的眼睛，“我会向龙王求情，保你性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