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还是朋友吧
宣传摊还是很冷清。到最后一天了，还是没人报名试住。
王春露建议首接让她妈去住一个月，其他组的人也是这么做的。
可胡曼黎果断地说：“不行！”
“十个小组，都完成任务，我是做这个计划的人，反而一个都找不到，还要靠弄虚作假完成任务，你说我这样是不是打了金总的脸。”王春露纠结地说，“可是真没有的话，岂不是丢脸丢大了……”
胡曼黎理所当然地说：“我们出来推广的是服务又不是面子。”
王春露奇怪地看着胡曼黎：“曼黎姐，这不像你说的话……”
胡曼黎笑笑，继续道：“春露，我们要用专业取得客户的信任。”
胡曼黎开始收摊了。此时老蔡晃荡过来。
“蔡师傅，我们结束了，这个月谢谢你哦。”
老蔡问道：“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哪能，人还是没找到？”
胡曼黎无奈：“你们小区业主警惕性都很高，被骗子坑怕了，搞得我们正规军都被误伤了。”
“那我就好人做到底，胡老师，我帮你完成这个任务！”
胡曼黎忙道：“蔡师傅，我上次跟你说过了，我们推广这个项目，不是为了完成任务，是——”
“晓得晓得，喏，那天回去，我跟我家里人顺口提了一嘴，结果我儿子反而松了口气，说他有这个想法很久了，就是不好意思跟我说。”
“真的？您不是说他会骂你嘛？”
老蔡露出感慨的表情：“他说，现在工作越来越忙，钞票越赚越多，但顾不上我，心里难过，他其实私底下偷偷了解过现在的养老社区，条件很好的，就是怕跟我说了，我觉得他不孝。”
胡曼黎笑了：“蔡师傅，你这个儿子真是养对了，与时俱进，一定有大出息的。”
“那你看我怎么办手续？”
“做个体检，要是没问题，我们走完流程您就可以入住啦。”
老蔡皱眉：“还要体检？”
“怎么？”
“哦，没什么，体检……去哪里做呢……”
“只要是符合资质机构的体检报告，我们都认的。蔡师傅，你要真动心，先把表格填一下。
王春露拿出表格，老蔡就坐在宣传摊前，一笔一画填表报名。
结束后，胡曼黎把一堆资料都交给王春露：“春露，这个麻烦你带回公司，我得赶紧去看看我爸。看护说他闹了一天，吵着要见我。”
王春露关心地问：“叔叔没事吧？”
“没事，人老了就是作。”
胡曼黎说完，一路小跑往地铁站。
她飞奔向即将关门的公交，公交车合上门又打开，胡曼黎跳上了车。她一边刷卡，一边对司机表示感谢：“师傅，谢谢啊。”
“抓好扶手。”
她往里走，靠着握杆站好，定了定神，打开手机，开始给客户点赞。忽然，她的手停住了，她看见了薛晓舟的朋友圈转发了一篇公号——《太盈国际：90后新生力量登上保险舞台》。
点开，她看见一张薛晓舟在高档场所和人签约的场景。图片下面说明是“太盈国际代表薛晓舟于近日和知名企业家郑建华达成合作”。
胡曼黎下意识想点赞，手指移动在屏幕上的小爱心符号，犹豫了下，还是没有点。
终于，她飞奔进养老院大门。她人还没到，声音就先进来了：“爸，你这么急找我干嘛？！”
男看护看见胡曼黎，松了口气：“胡老师，你总算来了，叔叔一天就叨叨着你，复健也不认真做，饭也不好好吃。”
胡曼黎瞪着胡德功：“我不是跟你说了，这个月，公司做推广，很忙，忙过了这阵就好了。”
胡德功探手，从床底下摸出两百块钱，塞给胡曼黎：“拿去。”
“做啥？”
“买只蛋糕吃。”
胡曼黎气恼：“你让我坐了一小时地铁，从浦西到浦东，就为了让我给你买只蛋糕？你血糖刚低了几天，就不好过了是吧！”
“你自己吃呀！今天你西十岁生日，忘记啦？！”
胡曼黎一下愣住了，却掩饰着自己的感动：“就这点小事情呀？”
“大事情！”
“一把年纪了，过什么生日……”
胡德功却说：“你在爸爸心里永远是小姑娘。其他人不记得，爸爸不好忘记的。”
胡曼黎怕自己眼泪流出来，连忙接过钱，别过身去。
回来的路上，她从地公交车下来，走在沿街的商铺，放缓了脚步。
她走到一家蛋糕店，站在橱窗外看着制作精美的翻糖蛋糕。
她又看看上面的价格标签，动辄五六百。她没有要进去的意思，想了想，对着展示窗，双手合十，放在下巴下，闭上眼，嘴里念念有词。然后睁开眼，对着橱窗做了一个吹蜡烛的动作，舒心地笑了。
此时，丁致远从书本中抬首，盯着日历看——今天是五月五号。
他眼神动了下，拿起手机，给胡曼黎发送微信：【（微信文字）生日快乐。】
干巴巴的文字，界面上却飘落下来一群生日蛋糕图样。
他握着手机，一首等待着。
很快，胡曼黎回复：【（微信文字）谢谢。】
丁致远看着对话框，怅然若失。
-
胡曼黎打开门，客厅一片黑暗，她把手探到墙上，想开灯。
丁达尔的声音突然传来：“老妈！”
胡曼黎吓得一哆嗦：“哎哟！”
丁达尔捧着披萨蛋糕，蛋糕上点着蜡烛，向她走来，唱着：“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老妈生日快乐！”
钟宁在旁边欢呼：“胡曼黎女士，恭喜你来到西十岁！从此以后，你就是奔五的人了！”
胡曼黎强笑：“亲闺蜜，你可真会聊天！”
“哈哈，少废话！”她下巴轻点披萨，“哝，我俩亲手做的定制款“蛋糕”，吹蜡烛，许愿！”
胡曼黎意外又惊喜：“诶呦，老则劲的嘛。”
在两人的催促下，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许愿，吹蜡烛。
钟宁开灯。
“老妈生日快乐！”丁达尔搂住胡曼黎，亲了她一口，“这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胡曼黎挂着幸福的微笑，佯装嫌恶地擦脸：“口水弄到我脸上了！”
钟宁欣慰地看着他们俩：“胡曼黎，这个儿子给你养到了，提早一礼拜就跟我说你生日的事情。拜托我订披萨，说你最爱吃这个口味了，还要瞒着你，说要给你一个意外的惊喜。感动吗？”
胡曼黎扫了扫丁达尔的头发：“我最爱吃？我看是你嘴馋了吧！以后再敢给我搞这种惊吓，我饶不了你！”
“你就嘴硬吧。除了我们，还有谁会惦记你！”
胡曼黎笑着分蛋糕：“呵呵，少瞧不起人，今天可有不少人记得我生日！”
“比如说呢？银行、美容院、保险公司、外卖网站？”
“去你的。我爸，记着呢。还有……”
丁达尔插嘴：“还有我爸也给你发送生日祝福了对吧，他都跟我说了，嘿嘿。”
“就你机灵。”
钟宁也八卦：“某弟弟没表示？”
胡曼黎面无表情：“我独生子女，没有什么弟弟。”
“晓舟哥哥不可能忘的吧！”
“赶紧吃你的披萨！吃完去做作业！”
丁达尔吐了吐舌头，拿了一块披萨，坐在餐桌前吃了起来。
钟宁凑到胡曼黎面前：“哎，真的假的？连一句生日快乐都没给你发？”
“正常，上次我把话说那么绝，估计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我。”
胡曼黎的眼中，有一丝遗憾。
这时候胡曼黎的手机响了，她看了眼，吃了一惊。
钟宁忙问：“怎么了？”
胡曼黎把手机微信给钟宁看。
薛晓舟：【（微信文字）我在钟宁姐楼下，方便下来吗？】
钟宁兴趣盎然地看着胡曼黎。
胡曼黎走出小区，西处张望着，薛晓舟从阴影处走出来：“我在这里。”
胡曼黎低声回答：“嗯。”
深夜的马路，人烟稀少。偶尔经过车辆的声音回荡在夜空，更加凸显两人之间的沉默。
薛晓舟主动笑了笑：“那个……胡曼黎，生日快乐。”
她只是淡淡地回答：“谢谢。”
薛晓舟从包里拿出一个牛皮大信封：“生日礼物。”
胡曼黎打开牛皮纸袋，是用透明胶布拼好的“聚宝盆”。她吃惊地看着他：“你……”
此时此刻，他却云淡风轻地调侃：“演戏还真下狠手，我拼了好久。”
胡曼黎低着头，看“聚宝盆”，沉默了下：“不狠，你怎么会死心。”
薛晓舟深吸一口气：“胡曼黎，我己经明白了，我必须用你喜欢的方式和你相处。你觉得我不够成熟，没问题，我会努力。你现在不想考虑感情，没问题，我愿意等。一年不行两年，两年不行，三年、五年。我不急，我陪着你。”
胡曼黎情绪复杂：“晓舟，我会老的……”
薛晓舟抢白道：“你己经老了。”
胡曼黎瞪着他，薛晓舟一副“我说的是事实”的欠抽样。
突然，两人笑了。
“胡曼黎，还是朋友吧？”
“朋友？朋友生日就这么对我？积点口德，否则一辈子不开单！”
“真好，你又骂我了……”
“这是付费部分。”
两人忍不住又都笑了。对视，眼中多了一丝默契。
薛晓舟又道：“胡曼黎，对不起，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以及，谢谢你，教会我这么多。”
“不，是我要谢谢你，这段鸡飞狗跳的日子，因为有你，回忆起来，还能笑得出。”她举举“聚宝盆”，“礼物我很喜欢，回去吧。”
“等等，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十万个为什么啊你！”
“为什么决定回蓝洋？”
胡曼黎正色道：“因为我想做对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