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婳婳,你知道吗,那其实不是我们第一次相遇。”
闻言,曲婳的表情一瞬怔住。
如果雨中邂逅的那次,不是他们第一次相遇的话……
曲婳蓦然想到了上一世的事情,难道迟宴也有上一世的记忆?
就在她即将问出心中疑惑的时候,迟宴的声音从耳畔传来。
“其实,六年前我们就见过。”说着,迟宴的手轻轻抚上曲婳的眉心,那道形状迭丽的伤痕。
“你还记得这道伤痕怎么来的吗?”
曲婳的眼睛猛然睁大:“你是……那个满身血迹的少年?”
没等他说完,迟宴已经点点头,说:“对,是我。”
六年前,正是曲婳被孙有才卖给人贩子的那年。
曲婳被卖之后,在人贩子手上几经转手。
说起来,她是幸运的。
她的最后一任人贩子买主,要把她卖进山里,给山里面娶不上媳妇的男人生孩子。
人贩子在进山途中,前方山体发生了大面积的塌方。
进不了山,包括曲婳在内的几个肉票就出不了手。
可肉票留在手里也是个问题,无论是被警察发现,还是被肉票逃走,对人贩子而言,都是极大的风险。
于是,人贩子把曲婳等几个肉票再度转手了。
那一次的转手过程很曲折,涉及到的交通工具,除了车辆和双腿之外,还有船只。
曲婳也是直到脱险之后才知道,她那时已经被贩卖出境了。
这回,接手了曲婳等几个肉票的是境外一个穷凶极恶的势力。
就在当天晚上,曲婳是眼睁睁的看着,跟她一起被拐卖过来的几个姑娘,被几个彪形大汉拎走。
跟着,不远处的房间里,就传来了女人惊恐的求饶和痛叫的声音。
只听声音,并不难猜测发生了什么。
而曲婳,因为常年的营养不良和虐待,整个人干瘦干瘦的。
而且,她在被拐卖,又几经转手的过程中,已经意识到自已的处境。
她特地把自已弄得脏兮兮的,还在人贩子不注意的时候,弄了点气味浓重的植物汁水涂抹在身上。
所以现在的她不仅干瘦,还脏兮兮的,整个人散发着浓重的异味。
大概正因为这样,才让她逃过了这一劫。
第二天的时候,昨晚被拎走的几个姑娘又被送了回来。
只是会儿,她们一个个神色萎靡,衣服上很多地方都有血迹。
行走也不太方便的样子,显然昨晚没少被折腾。
而曲婳也在这时被扭送这些姑娘回来的男人带走了。
还好,这个男人带走曲婳,并不是想凌辱她。
男人把曲婳带到了小河边上。
彼时,河边已经堆了好几箩筐的衣服。
男人用蹩脚的汉语说了一句什么。
曲婳没听懂,但不妨碍她通过动作和情境理解了男人的意思。
男人让她洗衣服。
这种情景下,曲婳哪敢违背。
她乖乖的洗衣服。
男人就在距离不远的地方看着。
洗完衣服又让她收拾房间,扫地拖地,乃至做饭。
就这样,曲婳在这个势力里,成了保姆、保洁一样的存在。
她的身形干巴瘦小,对外的表现老实木讷,哪怕有独处的机会,也从来没有逃跑过。
渐渐的这个势力的人对她的防备倒是减少了许多。
而跟她一起被卖过来的四个女人,她们一起逃跑过一次。
她们没带曲婳,大概是觉得曲婳早就叛变了,怕曲婳会出卖她们。
曲婳也很庆幸,她们没有带上她一起逃。
如果她们带她了,她肯定也会跟着逃的。
哪怕有一线逃出生天的希望,谁又愿意待在这种朝不保夕的贼窝里头呢。
可惜,四个女人没能逃掉。
曲婳和四个女人是住在一个房间里的,一张大通铺上睡着。
白天曲婳的事情很多,到了晚上几乎累到倒头就睡,睡得也熟。
四个女人大概是趁着曲婳睡熟的时候逃跑的。
第二天一早,曲婳先是听到嘈杂的声音。
出来之后,就看到四个女人被几个彪形大汉扭着胳膊推倒在地上。
这里的人交流的时候,用的不是普通话,曲婳听不懂他们说些什么。
但不妨碍她猜出来,那四个女人应该是逃跑被抓了。
有打手拿来藤条,往四个女人身上抽打。
毫不留情的力道,每一藤条下去,曲婳都能看到,那些女人的衣服上晕出来的血迹。
打了大概有十多分钟,直到四个女人的挣扎和尖叫都变得有气无力之后,才有一个人叫停了打手。
那是这个势力的一个小头目,他操着一口蹩脚的普通话,问四个女人,是谁第一个提出的逃跑。
眼见着四个女人不肯开口,小头目挥挥手,几个打手又继续开始用藤条抽打。
四个二十岁上下的女人,生在和平年代,哪里遭受过这样的对待。
这回,没挨两下,就有人指认了第一个逃跑的人。
见有人指认,另外两人也指认了那个女人。
小头目点点头,说了句什么。
打手们倒是没有继续打了,但其中一个打手,拿来了一个大锤,就这么在所有人面前,敲碎了那第一个逃跑的女人的膝盖骨。
在那女人惨烈的哀嚎声中,另外三个女人都被吓懵了。
同样被吓懵的还有曲婳。
后来,有人带走了那个被敲碎膝盖骨的女人。
她被带去了哪里没人知道,后来曲婳也再没有在那个地方,看到过那个女人。
晚上,曲婳做完了所有的事情,她捏了捏口袋里偷偷采摘的,一些可以止血止疼的草药。
白天,那四个女人都挨了打,被带走了一个,剩下的三个,伤的应该也不轻。
那些人不一定会给她们药。
她认识一些常见的草药,就趁着洗衣服的时候采了一些,晚上可以给她们用。
曲婳回到住处,远远的就看到矮小的屋子里亮着灯。
三个受伤的女人这会儿应该都在屋子里休息。
曲婳又捏了捏口袋里的药草,才推开门走进去。
可是,没等她说出药草的事情,就被迎面被泼了一杯水。
三个女人,六双眼睛愤怒的盯着她,其中一个女人质问她,她们逃跑被抓,是不是她告的密。
曲婳解释,说她什么都不知道。
事实也确实如此,四个女人逃跑,一直瞒着她。
她是今天早晨,看到那个阵仗,才猜出来她们逃跑的事情。
可惜,她的解释没人听。
那三个女人需要的大概也不是解释,她们只是需要一个发泄和出气的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