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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

执掌风 美人迟暮兮 8626 字 2025-01-16

夜幕的纱幕缓缓落下,白日里的喧嚣与纷扰渐渐隐去,只留下这深沉夜色中隐隐约约的缱绻之意。雕花窗棂透进几缕黯淡的月光,洒在床榻上相拥而眠的两人身上,仿佛为这私密的画面勾勒出一层朦胧的光晕。乔晚禾侧卧在锦衾之中,墨发如瀑般散开,几缕发丝调皮地落在她白皙的脸颊上,随着她轻柔的呼吸微微颤动。她的眼眸紧闭,长睫在眼睑下方投下淡淡的阴影,那微微上扬的嘴角,似乎还残留着昨夜的甜蜜与满足。

晨钟悠悠响起,唤醒了沉睡的宫廷。乔晚禾悠悠转醒,看着身旁还在熟睡的帝王,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有眷恋,亦有惶恐。她轻轻起身,生怕惊扰了这片刻的宁静。待穿戴整齐,走出寝宫,阳光洒在身上,她微微仰头,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这新的一天所带来的命运转折都融入肺腑之中。

果然,不出片刻,便有太监匆匆而来,尖细的嗓音在这清冷的早晨显得格外刺耳:“恭喜乔贵人,皇上有旨,晋您为乔嫔。”乔晚禾心中猛地一颤,尽管早有预料,但当这一刻真正来临,喜悦还是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微微屈膝,福身谢恩,声音中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惊喜与娇羞:“臣妾多谢皇上隆恩。”太监宣完旨后便退下了,乔晚禾直起身来,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暗自庆幸。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往昔,那些与先皇后相处的日子里,她总是默默留意着先皇后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那些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喜好与习惯,都被她深深地刻在了心底。那时的她,未曾想过这些琐碎的细节,竟会成为她如今在这后宫中立足的依仗。

午后,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纷纷扬扬地落在宫廷的青石板路上,泛起一片斑驳的光影。乔晚禾向着昭和殿的方向走去。她的步伐轻盈而缓慢,每一步都似带着几分犹豫与凝重。微风拂过,衣袂飘飘,那绣着精致花纹的裙摆轻轻摆动,仿佛在诉说着她内心的不安。一路上,宫女太监们见了她,皆恭敬地行礼问安,她只是微微点头示意,眼神却始终凝视着前方,那昭和殿的飞檐斗拱在绿树的掩映下若隐若现,似是在召唤着她,又似是在无声地斥责她的到来。

踏入昭和殿,殿内静谧无声,弥漫着淡淡的檀香气息。乔晚禾抬眸望去,只见余蕴然正虔诚地跪在蒲团之上,手中拈着三炷香,青烟袅袅升腾而起,将她的面容映衬得有些模糊不清。她专注地凝视着先皇后的牌位,眼神中满是崇敬与怀念,丝毫没有察觉到乔晚禾的靠近。乔晚禾见状,脚步不由自主地一顿,静静地站在一旁,注视着余蕴然的背影。那背影挺直而倔强,仿佛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神圣。

片刻后,余蕴然缓缓起身,转身欲离开。就在她的目光与乔晚禾的目光交汇的瞬间,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寒意,犹如冬日里的凛冽寒风,直直地刺向乔晚禾。乔晚禾只觉周身一冷,仿佛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这宫中谁人不知,乔晚禾凭借着在梅园日日抚琴,那婉转悠扬的琴声飘入帝王的耳中,从而荣获圣宠。可又有谁人不知,先皇后在世时,最擅长的便是抚琴,那灵动的指法、美妙的琴音,曾令多少人为之倾倒。乔晚禾心中一阵慌乱,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帕子,垂下眼眸,避开了余蕴然那如刀般的目光。

待余蕴然离去,乔晚禾才缓缓走上前,拿起桌上的三炷香,用一旁的烛火点燃。火焰跳跃着,映照着她略显苍白的面容。她双手持香,缓缓跪在蒲团上,对着先皇后的牌位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每一次俯身,她的心中都涌起一股强烈的罪恶感,那沉重的愧疚仿佛要将她淹没。她在心中默默念叨着:“皇后娘娘,臣妾并非有意要模仿您,臣妾只是……只是想在这深宫中寻得一处安身立命之所,求您莫要怪罪于臣妾……”那喃喃自语的声音低不可闻,在这寂静的昭和殿内,唯有她自已能够听见。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生怕惊扰了先皇后的英灵。许久,她才缓缓起身,将香插入香炉之中,深深地看了一眼先皇后的牌位,然后转身,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离开了昭和殿。那离去的背影,显得有些孤寂与落寞,仿佛被这宫廷的繁华与冷漠所吞噬。

余蕴然衣袂飘飘,在回宫的小径上徐徐前行,贴身宫女巧香紧紧跟在身后,亦步亦趋。小径两旁的积雪尚未消融,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宛如洒落一地的银星。巧香眨了眨眼睛,犹豫再三,还是鼓起勇气轻声问道:“主子,许久未曾见您跳舞了。那乔嫔不过是凭借抚琴之技便得了圣心,可论起舞技,谁能比得上主子您的精湛呢?若主子您也在皇上面前一展舞姿,必定能获得皇上的青睐。”

余蕴然闻言,脚下的步伐陡然一顿,身姿瞬间变得僵硬。她缓缓转过身来,冰冷的目光犹如寒夜中的霜刀,直直地刺向巧香。那目光中蕴含的寒意,仿佛能将周围的空气都冻结起来。巧香只觉心头猛地一紧,一股寒意从脊梁上升起,吓得她慌忙垂下头,不敢再言语半句。

良久,余蕴然朱唇轻启,声音冷得如同从冰窖中传出:“以后这种话,不许再提。”言罢,她猛地甩袖,加快了离去的步伐,身姿依旧优雅,却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巧香战战兢兢地跟在后面,大气都不敢出。她低垂着头,眼睛紧紧盯着地面,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触怒了主子。她心中暗自懊恼,跟随主子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主子这般动怒,这般模样的主子让她感到陌生而又害怕。

余蕴然的目光望向远处的宫殿,思绪却飘回到了往昔。也是在这样一个寒风凛冽的冬日,她与先皇后相逢于宫廷的花园之中。彼时的她,还是个青涩稚嫩的少女,在雪地里翩翩起舞,像一只灵动的雪中蝶。先皇后站在一旁,面带微笑,眼中满是欣赏与赞许,对她精湛的舞技赞不绝口。那一刻,阳光洒在皇后的身上,宛如为她镀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辉,让余蕴然看得有些痴了。她满心崇敬与感激,当即许下承诺,此生此世,只愿为皇后娘娘一人跳舞。

如今,物是人非,先皇后已经仙逝,那温暖的笑容和亲切的话语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却再也寻不见那人的身影。余蕴然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与哀伤,在她心中,皇后是这世间最尊贵、最美好的存在,如今皇后不在了,这宫廷便也如这寒冬一般,冰冷而孤寂,再无一人配得上她起舞。

黄昏的余晖透过雕花窗棂,洒在江知允所居宫殿的青砖地上,勾勒出一片片斑驳陆离的光影。江知允坐在窗边的梨木桌旁,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神却透着几分深邃与警觉。她早已料到竹沁会来找她,此刻心中虽有波澜起伏,但面上仍保持着从容与淡定。

随着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渐近,竹沁出现在门口。江知允微微抬眸,嘴角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旋即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两旁伺候的下人退下。刹那间,屋内只剩下她与竹沁两人,空气仿佛也随之凝固了几分,弥漫着一种微妙而紧张的气氛。

江知允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素手拿起桌上的茶壶,为竹沁斟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茶香袅袅升腾而起,在两人之间缓缓萦绕,似是要驱散这凝重的氛围,却又难以掩盖那潜藏在暗处的暗潮汹涌。

竹沁站在原地,目光紧紧地盯着江知允的一举一动,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与警惕。她并未立刻落座,而是开门见山地问道:“江容华,你究竟有何目的?”声音虽不高,却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强硬。

江知允放下茶壶,抬眼迎上竹沁的目光,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决然,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她微微扬起下巴,轻声说道:“我要登上高位,获取权力,进而调查江家失火的真相,还有姐姐真正的死因。”语气平静,却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

竹沁听闻此言,不禁微微皱眉,脸上露出一丝不解之色。她冷笑一声,说道:“谁都知道先皇后是产后血崩离世的,这是众人皆知的事,何来你所说的真相?”话语中带着几分不解,似乎在试探江知允的反应。

江知允端起面前的茶杯,轻抿了一口,目光透过茶杯上袅袅的热气,望向远方。她的眼神变得有些迷离,思绪似乎飘回到了过去。许久,她缓缓放下茶杯,轻声说道:“那你真的相信吗?”声音低低的,却像是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竹沁心中猛地一震,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其实,她又何尝没有过怀疑呢?当日那宫女好端端地为何会突然摔倒,引得先皇后难产血崩,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实在令人难以释怀。只是后来皇上并未下令彻查此事,众人也便都将此事尘封在了记忆深处,无人再敢提及。

江知允敏锐地捕捉到了竹沁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疑虑,心中暗自笃定自已的猜测没错。她在这宫廷之中长大,亲眼目睹了太上皇后宫中那场惊心动魄的宫斗,深知这看似平静的宫廷之下,实则隐藏着无数的暗流涌动和阴谋算计。姐姐的死,在她心中一直是个未解之谜,以她对宫廷之事的了解,她越发觉得姐姐的死绝非偶然,背后必定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如今,看到竹沁的反应,她更加确信了自已的想法。

竹沁沉默片刻,再次开口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做?”此时的她,语气已经没有了最初的强硬,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好奇与谨慎。

江知允站起身来,缓缓踱步至窗前,望着窗外渐渐黯淡下去的天色,心中思绪万千。她知道,此刻自已迈出的每一步都至关重要,稍有不慎便可能万劫不复。但为了查明真相,为了江家,她已没有退路。

“如今,最重要的是恩宠。只有得到皇上的宠爱,登上高位,才有权力去调查一切。但此事不能操之过急,需从长计议。”江知允的声音坚定而沉稳,仿佛在向竹沁诉说,又像是在给自已打气。

竹沁微微点头,她明白江知允所言非虚。在这深宫中,恩宠便是一切权力的源泉,没有皇上的宠爱,她们便如同无根之萍,任人摆布。但要获得皇上的宠爱,又谈何容易?这宫中美人如云,个个都有着自已的心思和手段,想要脱颖而出,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江知允转过身来,目光与竹沁交汇,两人的眼神中都透露出一种默契与决心。她们深知,从此刻起,她们便踏上了一条充满荆棘与危险的道路,前方等待着她们的,是未知的命运和重重的挑战。但为了心中的那份执念,她们已做好了准备,哪怕付出一切代价,也要揭开那隐藏在黑暗中的真相。

窗外,夜色渐浓,寒风呼啸着吹过宫殿的屋檐,发出呜呜的声响,仿佛是这宫廷深处无数冤魂的悲泣。而屋内的两人,却在这黑暗中紧紧握住了彼此的手,仿佛要从对方身上汲取力量,共同去面对那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进宫殿,江知允便早早起身,在铜镜前仔细端详自已的面容。她的眼神清澈而明亮,透着一股倔强与坚毅。她精心挑选着衣物和首饰,每一件都恰到好处地衬托出她的美丽与优雅,却又不失端庄大方。她明白,吸引皇上的不仅仅是外表的美丽,更是那份独特的气质和才情。

在与其他妃嫔的相处中,江知允始终保持着温和谦逊的态度,从不轻易与人发生争执或冲突。她总是面带微笑,言语轻柔,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然而,在这看似柔弱的外表之下,却隐藏着一颗坚定而敏锐的心。她默默地观察着每一个人的言行举止,留意着宫廷中的每一丝风吹草动,试图从中寻找对自已有利的机会和信息。

而竹沁也在暗中协助着江知允,利用自已在宫中的人脉和消息渠道,为她收集各种情报。每当夜深人静之时,竹沁便会悄悄来到江知允的宫殿,与她分享自已所得到的消息。两人常常秉烛夜谈,分析着宫廷中的局势和各方势力的动向,商讨着下一步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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