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刻,文武百官已经齐聚于大殿之前,他们穿着华丽的官服,佩戴着贵重的饰品,威严庄重,他们低声交谈着议论着新一天的议程。
“宣平侯当年可真是押对宝了,侯爷家的嫡女一朝翻身成了皇后,侯府的地位更是蒸蒸日上了啊!在下先在这恭喜侯爷了!”很多大臣都在恭维宣平侯,可姜诚笑意不达眼底,表面上很客气地道谢。
老皇帝亲自在大殿上宣读禅位诏书,昭告天下。
应景澜从皇宫的南门进入祭天坛,迎苍天,跪拜列祖列宗,上香叩拜,登至最高顶对上苍行三跪九拜礼,祈祷上苍守护国土,庇佑国运。
“迎苍天,礼成。”
“奠玉帛。”
“进俎。”
“行初献礼,乐止,祝文词。”
“行亚献礼,乐起,舞起。”
“行终献礼,跪受福,受祚,三拜,回释顶。”
“行三跪九拜礼。”
“撤馔。”
应景澜行完三跪九拜礼,登至燎望台,祭品被送至燎炼炉焚烧,燃烧的火焰跃动在空中像一个巨大的红色精灵,在风中起舞,跳动,狂野而热烈。
“起驾!回宫!。”
大典结束,登至大殿下的台阶,太子妃从正门入,听读圣旨。
“王者建邦,设内辅之职,太子妃姜氏,冠荩盛门、幽闲令德,艺兼图史、训备公宫,正位六官,宜膺盛典,可册为皇后,赐号安平,钦此。”
新帝封后礼成,应景澜挽着姜知渺的手一步步登上大殿,身居朝宇最高峰,接受众朝臣礼拜,大赦天下,举国同庆,应景澜紧握姜知渺的手,四目相对,释然一笑。
夜,应景澜小心地将姜知渺头上的钗环卸下,手指穿过她身黑的秀发,说道:“渺渺,累了一天了吧,今天真是辛苦渺渺了。”姜知渺温柔地笑着,轻轻拉下应景澜的手,将他的手搭在自已手上,感慨道:“终于太平了,真好,我们都还好好的。”
“嗯,以后会越来越好。”
应景澜抚灭了闪烁的烛火,“长夜漫漫,佳人在侧岂能浪费光阴?”温热的气息吐在姜知渺的耳畔,挠待她痒痒的,身子也轻飘飘的,娇俏的面容映在应景澜眼中,分外迷人,在长宁宫留宿一夜。
姜知渺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所幸还没有新人入宫。太上皇知道他们年轻人爱折腾,免了他们的晨昏定省,也自得其乐。她只觉腰酸背痛,浑身乏力。洗漱结束,应景澜正好来寻她用午膳,两人坐在小桌前,应景澜亲手为姜知渺布菜。姜知渺一边吃一边询问,“三日后的选秀你可想好要让哪些女子入宫?后宫与前朝本就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你要慎重选择,平衡朝堂权力。”应景澜脸上流露出委屈的神情,可怜兮兮地开口,“渺渺,你就这么希望有新人入宫吗?让别人与你共待一夫你会开心吗?”姜知渺推开他凑过来的脑袋,叹了口气,说道,“君当以国为重,儿女情长应当往后放一放。我过去是王妃,只要顾好家宅,绵延子嗣,可我现在是一国之母,自当把国位于前,你不止是我的夫君,更是君主,是天下万民敬仰的人,当然要广纳后宫,制衡朝堂,以求天下太平。”
应是澜看着姜知渺认真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揉了揉她乌黑的秀发。“渺渺,如果你不这么懂事就好了……”其实我只是想让你爱我,占有我,不用如此为他人着想,自私一点,哪怕一点点,懂事得让人心疼。可这些话应景澜没有说出口,“先吃饭吧,我会认真考虑的。”一顿饭下来,两人再无言,应景澜一直为她夹菜,也是一幅温馨的画面。
三日后,选秀大殿中,帝后同席,教习嬷嬷领秀女至殿中,掌事公公宣秀女进殿.第一批进来的秀女中有一个趾高气昂的,毫无疑问就是姜家嫡女姜云礼,她爹早就告诉她,她必定入选,所以干脆不装了。
“臣女姜氏见过皇上皇后,陛下万岁,娘娘万福。”语气中满是欣喜与自傲,不出所料,姜云礼被留了牌子封了美人,赐居锦绣宫晴水居。
选秀大殿内,朱红色的圆柱上雕龙画凤,彰显着皇家的威严。殿内烛火摇曳,映照得金碧辉煌的墙壁流光溢彩,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格,洒下一片片金色光斑,在光洁如镜的地面上闪烁跳跃。
秀女们身着五彩斑斓的服饰,仿若春日盛开的繁花,簇拥在大殿之外。一位身着鹅黄衣衫的秀女格外引人注目,那衣衫上用金线绣着精致的牡丹,随着她的动作熠熠生辉。她峨眉轻挑,眼中中透着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傲气,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薄的笑,仿佛周围人都是蝼蚁。她的目光落在身旁一位着淡蓝色衣裳的秀女身上,只见她模样清秀,眉眼如画,却打扮朴素,只在发间挽了一支素玉簪。鹅黄衣衫的秀女用手中的丝帕掩住口鼻,仿佛蓝衣秀女身上有什么秽物,并同旁边的秀女大声说着,那声音尖细又刺耳:“哟,瞧有些人,清汤寡水的样子,也不看看自已的模样就来这儿选秀,真是自不量力!”“是啊是啊!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哎呀谁能跟你比呀,御林将军家的嫡女自是无人能及呀!”旁边的锦衣秀女紧贴着她,眼中满是阿谀奉承。原来那鹅黄衣衫的秀女名为宋静姝,是掌管城中兵权的御林将军的嫡次女,在家中颇受宠爱,大多秀女都忌惮她家的地位,不敢出声,蓝衣秀女也一样,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委屈和愤怒,她咬了咬嘴唇,嘴唇都有些微微发白,却强忍着没有回应,只是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显示出她的隐忍和倔强。这时,一位身着粉色衣裙,头戴华丽珠翠的秀女站了出来,她身姿婀娜,走起路来环佩叮当。她目光犀利如剑,将蓝衣秀女拉到自已身后,直视宋静姝,“宋小姐,选秀乃是为官家择选良人,你有什么资格在此评头论足,莫要失了规矩丢了自已和家族的脸面。”沈静姝一看说话的人是平时就不对付的相府嫡女乔晚禾,更是恼羞成怒,脸色涨红如熟透的虾子,额间的花钿都跟着微微颤抖,“哼,我不过是实话实说,你倒来教训我,你以为你能入选?瞧你这惺惺作态的样子怕是比谁都的急呢。”乔晚禾冷笑一声,不卑不亢地说道:“我是否能入选自有贵人裁定,倒是你这般言行,怕是会触怒天颜。”两人互不相让,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因她们的争吵而变得凝重紧张起来。其他秀女有的在一旁窃窃私语不时投来惊讶的目光,有的则远远避开,生怕被这无端的争吵牵连,大殿外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火药味。
大殿内的管事嬷嬷似乎听到了外殿的吵闹声,走出来只见秀女们吵吵闹闹,一点规矩全无。选秀大殿外本应是秩序井然,可今日却似炸开了锅一般。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这原本庄重之地变得喧嚣不堪。
管事嬷嬷走出大殿怒斥一声:“都给我安静!”
秀女们的眼神中透着焦急与慌乱,有的眉头紧蹙,口中不停地抱怨着这冗长的等待;有的则拉着身旁同伴的衣袖,低声啜泣,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似是害怕自已因这吵闹而被取消资格。那一张张或精致或清秀的脸庞上,写满了青春的懵懂与此刻的狼狈。
“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尖锐的呵斥打破了这混乱的局面。管事嬷嬷快步走出,她身着一身深褐色的宫装,那衣服的颜色就如同她此刻阴沉的脸色。嬷嬷的眼神中透着严厉与不满,她那满是皱纹的脸上,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眼中的威严让吵闹的秀女们瞬间噤了声。
嬷嬷缓缓地扫视着这群秀女,目光所到之处,秀女们纷纷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你们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是你们能随意撒野的市井之地吗?”嬷嬷的声音如同冰冷的寒风,刺得秀女们瑟瑟发抖。“选秀乃是关乎皇家体面的大事,你们如此行径,简直是乱了规矩,若是惊扰了圣驾,你们有几个脑袋能担得起?”嬷嬷一边说着,一边在秀女们面前来回踱步,每一步都似踏在秀女们的心尖上。
宋静姝似乎还想为自已辩解几句,刚张了张嘴,嬷嬷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去,她便将话咽了回去,脸色变得煞白。嬷嬷看着这群被吓得不轻的秀女,心中暗自叹息,这些未经世事的女子,不知天高地厚,真不知此次选秀又会有几人能在这宫中生存下去。
轮到后面的秀女进殿,选秀大殿之中,金碧辉煌的光芒映照在每一寸角落,宋静姝身姿婀娜,一袭以锦缎精心织就、绣有绚烂牡丹花的罗裙随风轻摆,她亭亭玉立,仿若从画卷中走来的仙子。那裙摆之上的牡丹,花瓣层层叠叠,色泽鲜艳夺目,娇艳欲滴的模样,恰似她心底对入宫后那繁花似锦、荣耀加身的无限憧憬与热望。
应景澜高坐于龙椅之上,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宋静姝身上,那眼神之中带着一丝审视与探究,缓声问道:“你为何选这牡丹花样的衣裙?”宋静姝闻言,心内顿时狂喜不已,只道自已已然博得了君心眷顾,便微微扬起下颌,神色傲然,忙不迭地回道:“陛下,牡丹乃花中之王,其尊贵雍容,世所共仰。臣妾愿如这牡丹一般,在这宫闱之中绽放绝世芳华,成就一番非凡尊荣,为陛下分忧,为皇家添彩。”她言辞之间,那勃勃野心展露无遗,仿若已然预见自已将在这宫中力压群芳,独占鳌头,成为那最耀眼的存在。
皇帝听后,眉头微微皱起,心中对她这毫不掩饰的野心有了几分不喜,当下便有了不选她入宫的打算。正准备赐花离宫。恰在此时,姜知渺仪态端庄地坐在一旁,看出了应景澜的想法,见此情形,轻声说道:“阿澜,且看这宋氏,姿容秀丽绝伦,且出身名门世家,今朝廷局势错综复杂、微妙难测,各方势力相互制衡。御林将军一门在朝中颇有威望与根基,选她入宫,于稳固朝堂、平衡各方势力之举大有裨益。”她的目光坚定而深邃,她心中对宋静姝背后的家族势力了如指掌,深知若能将此女纳入宫中,无疑是为皇家在这风云变幻的朝堂之上增添一极为得力的臂膀,于皇家大业百利而无一害。
应景澜闻得姜知渺之言,微微沉吟,脑海之中思绪万千,权衡再三,终是无奈地点头应允:“既如此,那便留下吧。只是宋氏,你需牢记,这宫中牡丹象征皇家威严,非你所能匹配。日后不许再着牡丹花样的衣裙,莫要僭越。”皇帝的声音虽看似平静无波,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压迫,仿若寒夜冷风,直透人心。宋静姝心中一凛,忙屈膝缓缓行礼,姿态恭谨:“臣妾谨遵陛下圣谕,绝不敢有违。”虽被勒令不许再着喜爱的牡丹花样衣裙,但能成功踏入宫门,她心中仍暗自庆幸,只觉来日方长,只需耐心等待时机,便可在这宫中施展浑身解数,再展心中宏伟抱负。
在选秀大殿之中,一众秀女们身着华服,环肥燕瘦,各有风姿。应景澜眼睛都看疲乏了,准备随便选几个就结束了今天的选秀,在最后一批秀女中一位秀女却独独惹人注目,她身着一袭淡蓝色的衣裙,那颜色恰似清晨的天空,纯净而淡雅,布料虽不似旁人那般奢华,却剪裁得体,更衬得她身姿如柳,气质清新脱俗。
应景澜的目光在人群中流转,最终落在了这位蓝衣秀女身上,带着几分好奇问道:“你为何选择这般淡雅的衣着?”秀女微微福身,神色平静,不惊不喜,轻声细语地回道:“陛下,臣妾出身卑微,家族在朝中不过是微末小吏,臣妾自知身份低微,不敢与各位姐姐争奇斗艳,只盼能在这宫中寻得一处安稳角落,平平淡淡地过日子。”她的声音轻柔却清晰,如潺潺溪流,在这略显喧闹的大殿中别有一番韵味。
应景澜听了,微微点头,脸上露出满意之色。他转首看向皇后,目光中带着询问:“渺渺,你觉得如何?”姜知渺端坐于凤椅之上,她仔细打量了一番蓝衣秀女,见其虽衣着淡雅却难掩灵秀之气,且言语间谦逊温和,遂浅笑道:“她是从九品大理寺司务家的庶女,此女心性纯善,与世无争,留下她倒也可为宫中添几分宁静祥和之气。”应景澜闻言,当下便命人留下了秀女的牌子,那秀女再次福身行礼,面上依旧波澜不惊,可微微颤抖的指尖却泄露了她内心的一丝紧张与激动。
选秀的喧嚣终是落下帷幕。应景澜拖着略显疲惫的身躯,和姜知渺回到了她的寝殿之中,此时,一桌精致的晚膳已在殿内备好。
姜知渺身着一袭月白色绣着金色凤纹的锦缎长裙,三千青丝仅用一支羊脂玉簪挽起,更显温婉大方。她携应景澜入殿,嘴角噙着一抹浅笑:“阿澜,今日选秀辛苦,我早已吩咐御膳房准备了你最爱吃的菜肴,你多吃点。”
应景澜轻轻拉过姜知渺的手,一同在桌案前坐下。烛光摇曳,映照在满桌珍馐之上,却似照不见他眼底的那一抹倦意。“渺渺累了一天,我今日留宿你这,我们可以慢慢吃。”姜知渺看着他,轻声说道:“阿澜,今日新人入宫,按宫规,你当去新人处,也好让新人们知晓陛下的恩宠。若是留宿我这儿,恐被朝臣知晓后,会说我善妒,于你圣名有损,亦会损了我贤良淑德之名。”
应景澜本就因整日选秀而心生烦闷,此刻听了她的话,放下手中的筷子,微微嘟起嘴,像个孩子般耍赖道:“我今日累极,哪有心思去见那些新人。我在这宫中,唯有在渺渺这里方能得片刻安宁,渺渺怎舍得赶我走?”说罢,他顺势靠在姜知渺的肩头,手环住她的腰肢。
姜知渺微微一怔,无奈地轻笑道:“阿澜,莫要如此,这于礼不合。”应景澜却抬起头,直视着她的眼睛,眼神中满是讨好与深情:“我自登基以来,每日面对诸多朝政之事,唯有与渺渺相伴之时,才觉自已并非孤身一人。我知道渺渺贤德,可我此刻只想留在你身边,那些繁文缛节,且先抛诸脑后吧。”
姜知渺看着应景澜那孩子气的模样,心中终是软了下来。她轻轻叹了口气,抬手为他斟了一杯酒:“你既如此说,我又怎能再拒你于门外。只此一晚,下不为例。”
应景澜顿时喜笑颜开,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随后拉着姜知渺的手,与她共享晚膳。
这一夜,寝殿内只有他们的欢声笑语,再无外界的纷扰与烦恼,两人相拥而眠,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仿佛这宫中的一切权谋争斗、繁文缛节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只剩下他们之间纯粹的情感与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