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皇宫之中张灯结彩,华彩的宫灯在凛冽的寒风中摇曳生姿,宛如璀璨的星辰洒落人间。暖阁内,帝后盛装而坐,威仪尽显。众臣依序而坐,皆着华服,锦缎的光泽与珠宝的璀璨交相辉映。
长桌上摆满了珍馐佳肴,山珍海味散发着的香气,热气腾腾的菜肴与精致的点心令人垂涎欲滴。美酒在剔透的酒器中荡漾,仿若流动的琥珀。觥筹交错间,欢声笑语此起彼伏,众人举杯共庆这辞旧迎新的时刻,清脆的碰杯声在阁内回荡,似是奏响了新年的序曲。
外国使臣在侍从的引领下步入暖阁。他们身着具有异域风情的服饰,色彩浓烈而独特,服饰上的花纹与配饰彰显着其本国的文化与工艺。使臣们恭敬地行礼后,献上了来自自已国家的珍宝。有璀璨夺目的硕大明珠,其光晕柔和而迷人,仿若蕴藏着深海的神秘;有精美绝伦的丝绸锦缎,上面绣制的图案细腻复杂,无论是翱翔天际的飞禽,还是娇艳欲滴的花卉,皆栩栩如生;还有以奇珍异石雕琢而成的摆件,其造型独特,工艺精湛,每一处细节都透露出匠人的高超技艺与无限巧思。
使臣献上珍宝后,表明来意,希望与东楚国继续建立良好友谊关系,并提出了西疆联姻之事。使臣言辞恳切,详述两国联姻将带来的诸多益处,如贸易的繁荣、文化的交流与边境的安宁等。
应景澜端坐在龙椅之上,神色平静而威严。他微微抬眸,目光沉稳地注视着使臣,声音低沉而坚定地说道:“两国交好,贵在真心与诚意,无需用女子来维系。朕相信,凭借两国的智慧与善意,定能友好相处,共促繁荣。”他的话语掷地有声,在暖阁内回荡,彰显出东楚国的大国风范与独立自主的外交立场。
众臣听闻,皆微微点头,对皇上的回应表示赞许。而外国使臣们虽心中略有失落,但亦对东楚国皇上的果断与睿智暗自钦佩。此时,阁外的鞭炮声渐次响起,似在为这一场外交对话画上一个别样的句号,也预示着新年的到来将为两国关系开启新的篇章。
暖阁之中,气氛热烈而祥和。诸多大臣面带笑容,纷纷起身,向着应景澜拱手恭贺。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臣率先开口,声音洪亮而充满喜悦:“皇上,恭喜陛下,皇后娘娘即将为宫中增添一名新生儿,此乃我东楚国之大喜,陛下之洪福啊!”言罢,其他大臣也齐声附和,一时间,道贺之声不绝于耳。
应景澜听闻,脸上的笑意愈发浓郁,他转头深情地望向身旁的姜知渺,缓缓伸出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那手掌宽厚而温暖,传递着丝丝关怀与爱意。他的目光温柔似水,轻声说道:“皇后,你辛苦为朕孕育新生命,此等功劳,朕定不会忘怀。”
姜知渺微微垂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然而那笑意却似浮于表面,未能抵达眼底。她的眼眸深处,依旧藏着一抹化不开的忧愁与哀伤。但在这众臣瞩目的场合,她还是维持着皇后的端庄仪态,规规矩矩地回答:“陛下,此乃臣妾分内之事,能为陛下绵延子嗣,是臣妾之荣幸。”
姜云礼坐在席间,冷眼旁观着帝后二人那看似恩爱的互动。她的目光如淬毒的利箭,死死地钉在姜知渺身上。看着应景澜对姜知渺的呵护备至,她的心中仿若打翻了五味杂陈的罐子,嫉妒、怨恨、不甘如汹涌的潮水般瞬间将她淹没。她紧紧地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那刺痛感尖锐而清晰,却丝毫无法转移她内心的注意力。
姜云礼心中暗恨:“我才是那个更有资格站在皇上身边的人。你以为你能一直这样得意下去吗?哼,你错了,大错特错。”
姜云礼咬着下唇,直到嘴唇泛白,一丝血腥气在口中散开,她却浑然不觉。“我已经忍耐了这么久,一直在这宫廷的角落里默默等待机会。如今,你的好日子即将到头了。我会精心策划每一个步骤,让你毫无还手之力。”
此时,阁内的欢声笑语依旧在继续,歌舞表演也在精彩上演,然而在这一片热闹繁华之下,却暗流涌动,似有一场风暴即将来临,悄然笼罩着这看似平静的宫廷。
姜知渺腹中的胎儿在岁月的流转中逐渐成长,月份日益增大。她的母性本能愈发强烈,举手投足间尽显对腹中孩子的呵护。无论是行走坐卧,还是饮食起居,皆小心翼翼,仿若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往昔向南枝离世时那痛彻心扉的哀伤,虽仍在心底留下一抹痕迹,但随着余蕴然的出现,如同一缕温暖的阳光照进阴霾,日子渐渐有了几分慰藉,在平静中缓缓流逝。
宋静姝自向南枝之事发生后,心境有了极大的转变。她对皇后娘娘的敬爱虽未改变,可来拜见皇后的次数却明显减少。这深宫中的权谋手段,如同隐匿于暗处的毒蛇,随时可能窜出伤人,让她这年仅十几岁的少女心中充满了恐惧。每次想要踏入昭和殿,那股无形的压力便会涌上心头,令她脚步迟疑。
姜知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满是理解与怜惜。她深知这些小姑娘们在这复杂宫廷中的不易,她们远离家人,独自面对勾心斗角,心中的害怕与无助是旁人难以体会的。于是,她时常命人准备些精美的首饰财宝,赏赐给宫中一众小姑娘。那些璀璨的珠宝在阳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仿佛承载着姜知渺的心意与期许。她希望这些小物件能为她们的宫廷生活增添一丝亮色,在这压抑的深宫中寻得片刻的开心与慰藉,哪怕只是短暂的瞬间,也好过在恐惧中苦苦挣扎。
在这宫闱深处,姜知渺的温婉善良,赢得了众妃子们的敬重与喜爱。她们皆敏锐地知晓皇后娘娘心中那难以言说的愁苦,仿若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笼罩着她的生活。于是,妃子们自发地轮流前来陪伴姜知渺,试图用她们的关怀与温情,驱散那萦绕在皇后心头的孤寂。
她们陪着姜知渺漫步于御花园的繁花盛景之中,或是在静谧的宫殿内共赏诗词歌赋,每一言每一行都饱含着对皇后的关切与对帝后和睦的期待。每当谈及皇上,妃子们总会委婉地劝解,言辞恳切地希望皇后娘娘与皇上能够早日冰释前嫌,重归于好,再现往昔的恩爱盛景。
姜知渺面对妃子们的好意,面上总是带着淡淡的微笑,轻轻点头应下,给出一定会与皇上修好的承诺。然而,每当应景澜听闻皇后近况,满怀牵挂地前来探望时,姜知渺却总是以身体不适为由,委婉地回绝了皇上的探视。她的眼神中虽有一丝纠结与无奈,但那股倔强却也清晰可见。
应景澜望着紧闭的宫门,心中虽满是失落与担忧,却也不愿强求。他深知姜知渺心中的伤痛并非一朝一夕能够抚平,此刻的她需要时间与空间去自我疗愈。于是,他只能默默地转身离去,临行前不忘叮嘱宫人们,定要悉心照料皇后娘娘,让她安心休养,期望着在未来的某一天,姜知渺能够主动敞开心扉,迎接他的到来。
暮春时节,繁花似锦,绿意盎然。姜知渺的身孕已然近八个月,腹部高高隆起,宛如藏着一轮圆满的明月。随着天气渐热,疏影园成了宫中众人的好去处,那里景色宜人,绿树成荫,清风徐来,凉爽宜人。
这日,阳光明媚,宫中的妃子们相约齐聚疏影园。她们身着轻薄艳丽的春装,或坐或立在繁花簇拥的亭台楼阁之中,面前摆放着精致的茶盏与新鲜采摘的时令瓜果。欢声笑语在园中回荡,似是一群欢快的鸟儿在枝头嬉闹。
众人的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到了皇后娘娘腹中的胎儿身上。一位妃子眼含笑意,率先开口道:“皇后娘娘这胎定是个可爱的小公主,像娘娘这般温婉美丽,小公主定也如仙子下凡般惹人怜爱。”另一位妃子却连忙摇头,反驳道:“我看呐,必是个小皇子,瞧瞧这胎象,多是聪慧伶俐、器宇不凡的征兆。”一时间,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各抒已见,争论不休,皆想以自已的猜测为日后博个彩头。
随后,更有妃子们争先恐后地向姜知渺表达心意,皆言渴望成为这未出生孩子的干娘。
姜知渺静静地坐在那里,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她的手轻轻抚摸着自已的肚子,动作轻柔而慈爱。那目光仿佛能穿透肚皮,看到腹中正在茁壮成长的孩子。她心中满是对孩子的期待与憧憬,虽未言语,但那母性的光辉却在她周身弥漫开来,令在场众人皆能真切地感受到这份深沉的爱意。此时的疏影园,洋溢着浓浓的喜悦与温情,众人皆在满心欢喜地等待着这个小生命的降临,似在期盼一颗璀璨星辰的诞生,为这宫廷带来全新的希望与生机。
过了许久,姜知渺坐在园中,只觉周身疲惫如潮水般涌来,那股倦意似乎深入骨髓。她微微欠身,带着歉意与姐妹们轻声告辞,竹沁赶忙上前搀扶,主仆二人缓缓穿过蜿蜒的长廊,往昭和殿的方向走去。
此时,对面一群宫女鱼贯而来,她们手中皆端着托盘,盘中摆满了各类珠翠首饰,想来是要送往何处供人赏玩挑选。见皇后娘娘走近,宫女们忙不迭地停住脚步,齐齐屈膝行礼,口中恭敬地高呼:“皇后娘娘吉祥。”那声音在长廊中回荡,清脆而整齐。
在一旁领队的嬷嬷目光闪烁,暗暗瞅准了时机。待身旁的宫女刚一起身,她佯装不经意地轻轻踩住那宫女的裙摆。宫女毫无防备,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向前扑去,手中的托盘瞬间倾斜,盘中的珠子如断了线的珠子般纷纷滚落,似一群调皮的精灵,蹦跳着朝走廊的台阶处滚去。
姜知渺正踏上台阶,脚下突然踩到圆润的珠子,只觉脚底一滑,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向后直直倒去。竹沁本能地伸手去扶,手臂被姜知渺紧紧抓住。可她自已也立足不稳,脚下同样踩到珠子,慌乱之中,她心念电转,毫不犹豫地将自已的身体垫在姜知渺下方。
自上次不幸中了麝香之毒后,李太医便曾告知姜知渺,她的胎象已大不如前,变得不如以前稳。如今这重重一摔,姜知渺只觉腹部一阵剧痛,冷汗瞬间布满了额头,顺着脸颊不断滑落。
妃子们在远处听闻这边的动静,匆忙赶来。映入眼帘的是姜知渺倒在地上,双手紧紧捂着肚子,原本浅绿色的裙摆已被破了的羊水浸湿,颜色变得暗沉发深。众人顿时惊慌失措,一时间乱了阵脚。但很快,她们便强自镇定下来,迅速分工合作。一位妃子提起裙摆,心急如焚地朝着太医院的方向飞奔而去,去喊李太医。另一位则转身朝着皇上的书房跑去,神色慌张地去通知皇上。还有几位心思细腻的妃子,敏锐地察觉到此事必有蹊跷,当下柳眉倒竖,几步上前将那群宫女和嬷嬷拦下,目光冷冽地将她们控制起来。其余几人小心翼翼地将姜知渺扶起,环顾四周后,发现离疏影园最近的芙欣宫虽然无人居住,但每日都有专人打扫,干净整洁,用来当作临时产房再合适不过。于是,众人搀扶着姜知渺,匆匆朝着芙欣宫赶去,脚步急切而慌乱,只盼能平安无事,化险为夷。
众人七手八脚地将姜知渺送至芙欣宫的床榻之上,一时间,宫殿内脚步声杂沓,衣袂飘飘。一位妃子却在此时眉头紧锁,眼神中透着疑虑,她的目光缓缓在殿内环视起来,似在搜寻着什么。
范熙锦见状,轻声问道:“煜夕,你在找什么呢?”孟煜夕并未直接回应,而是神色凝重地反问:“你有没有闻到奇怪的香味?”范熙锦微微一怔,随即深吸一口气,努力用鼻子嗅了嗅,可她却什么都没察觉到,便摆了摆手说道:“你是不是太敏感了,现下皇后娘娘的安危才是重中之重,其他的都顾不上了。”
然而,孟煜夕心中的不安却如影随形,愈发强烈。这殿中的妃子们皆是未经历过生育之事的年轻姑娘,面对此种突发状况,个个都心急如焚,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乔晚禾在此时还算冷静,她轻咬下唇,思索片刻后,开始有条不紊地指挥起来:“大家先别慌,我们先去准备些热水和热毛巾来,要快!还有,把窗子关好,千万别让皇后娘娘冻着了。”说着,她走到姜知渺身边,握住皇后的手,轻声安慰道:“娘娘,您先别慌,跟着我深呼吸,慢慢地吸气、呼气,一定要保留力气,太医和稳婆很快就会来的,您和孩子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她的声音轻柔却坚定,试图给姜知渺传递力量与信心。
其他妃子们听闻乔晚禾的话,纷纷回过神来,赶忙按照吩咐行动起来。有的提起裙摆,匆匆朝着宫殿的小厨房奔去,手忙脚乱地生火烧水;有的则四处寻找毛巾,将找到的毛巾浸入热水中,拧干后又担心温度不合适,反复调试;还有的小心翼翼地关上窗子,仔细检查是否有缝隙透风。整个芙欣宫弥漫着紧张而忙碌的气氛,每个人都在为皇后娘娘的安危默默祈祷,期盼着太医和稳婆能尽快赶到,驱散这令人窒息的不安。
前脚太医们匆匆忙忙地赶到了芙欣宫,众人尚未松一口气,后脚应景澜便带着早已精心寻觅而来的稳婆风风火火地赶到。他的脸色略显苍白,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担忧,额前的发丝因一路疾行而略显凌乱,龙袍的衣摆也在匆忙间有些褶皱。
太医们来不及行礼,便急忙走向床榻查看姜知渺的状况,一番仔细诊断后,神色凝重地说道:“皇上,皇后娘娘的情形极为危急,必须尽快生产。如今羊水已破,孩子若在腹中滞留过久,没有羊水的保护,很快便会因缺氧而憋死。刻不容缓啊!”
应景澜听闻,心中大恸,他毫不犹豫地朝着内室迈去,只想陪伴在姜知渺身边,给予她力量与支持。然而,众人却将他拦下。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嬷嬷上前一步,屈膝行礼后,语重心长地劝道:“皇上,产房乃是污秽之地,您万金之躯不宜进入。且此刻皇后娘娘需要全神贯注地应对生产,您若在旁,娘娘恐会分心担忧,不利于生产。不如让娘娘安心生产,老奴等定会拼尽全力照料娘娘。”
应景澜脚步一顿,内心虽有万般不舍与挣扎,但他深知众人所言非虚。他的拳头紧握,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目光紧紧盯着内室的方向,仿佛要穿透那层层帷幕看到姜知渺一般。最终,他只得无奈地长叹一声,退至一旁,在心中默默祈祷,愿上苍垂怜,保佑姜知渺与孩子平安顺遂,度过此劫。此时的芙欣宫外,阳光依旧明媚,可宫内却被紧张与凝重的气氛所笼罩,一场关乎生死的较量正在悄然展开。
应景澜在芙欣宫殿外如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步,袍角在地上扫出凌乱的痕迹。众妃子也簇拥在一旁,个个面色凝重,美目中满是忧虑。她们时而望向紧闭的殿门,时而相互交换着担忧的眼神,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因这凝重的气氛而变得黏稠。
半个时辰的时光,在殿内痛苦的惨叫声与一盆盆血水的交替中缓缓流逝。每一声惨叫都似一把利刃,直直刺进众人的心窝,令他们的心愈发揪紧。那不断被端出的血水,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目的红,仿佛是生命在艰难挣扎中流下的血泪。此时,端着血水的稳婆匆匆走出,声音颤抖地禀报:“皇上,皇后娘娘这是不足月生产,且孩子胎位不正,生产之路艰难万分啊。”应景澜眉头紧皱,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大声下令:“务必母子平安,若有差池,尔等皆难辞其咎!”
时间仿若被痛苦拉长,又熬过了两个漫长的时辰,天色渐暗,墨云如墨汁般在天空中肆意蔓延开来。突然,一道惊雷划破天际,紧接着,清脆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如同一道曙光,穿透了宫殿内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氛,响彻在每一个角落。稳婆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连滚带爬地出来禀报:“恭喜皇上,皇后娘娘生了一位小皇子!”众人听闻,顿时如释重负,长舒了一口气,脸上紧张的神情也稍稍舒缓,有几位妃子甚至喜极而泣,相互依偎着擦拭眼泪。
应景澜却顾不上这繁文缛节,更无视那寝殿内尚未散去的血腥味,心急如焚地径直朝着殿内走去。他的脚步急切而慌乱,衣袂带风。姜知渺虚弱地躺在床榻上,面色如纸一般苍白,汗水湿透了她的发丝,一缕缕黏在脸颊上。宫女们手脚麻利地将小皇子清洗干净,用柔软的襁褓轻轻裹好,然后小心翼翼地抱到应景澜面前。应景澜伸出双手,略显生疏地接过小皇子,那小小的身躯在他怀中仿佛柔弱无骨,他的心瞬间被一种奇妙的感觉填满,有紧张,有喜悦,更多的是对姜知渺的心疼。他缓缓走到姜知渺跟前,将小皇子轻轻放到她眼前,轻声说道:“渺渺,你看,这是我们的孩子。”姜知渺微微睁开双眼,眼中满是疲惫与无力,却仍努力地扯出一丝微笑,吃力地抬起手,想要触摸小皇子那的脸蛋。她的手指微微颤抖着,好不容易才触碰到那温热的肌肤,眼神中流露出无尽的慈爱与眷恋。
然而,就在这片刻的宁静与温馨之中,稳婆不经意间瞥见新换的床褥上正不断渗出血来,那殷红的血迅速蔓延开来,形成一片刺目的血泊。她顿时惊慌失措,声音尖锐地喊道:“不好,皇后娘娘大出血了!”一边喊,一边急忙朝着退至一旁的李太医招手。李太医赶忙上前,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的手搭在姜知渺的脉搏上,眉头紧锁,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可试了各种方法,却依旧束手无策。
姜知渺的面色愈发苍白,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已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宛如手中的细沙,无论如何也握不住。她的目光缓缓移向应景澜,气若游丝地轻轻喊道:“阿澜……”应景澜急忙俯下身子,将耳朵贴近她的唇边,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姜知渺的枕边。他哽咽着求道:“渺渺,不要丢下我,不要……”姜知渺微微颤抖着抬起手,想要抹去他眼角的泪水,可那手臂却沉重得仿佛有千斤重。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阿澜,你要做个明君,好好处理朝政……善待后宫妃子,将我们的孩子……好好养大。今日之事,不怪任何人,是我……命该如此。一定要记得赏赐那些为我忙前忙后的太医、宫女、嬷嬷们,他们……也很辛苦。莫要因为我的事牵连任何人……你……要好好的……”话未说完,她的手便无力地垂落,双眼缓缓闭上,一缕香魂就此飘散,只留下应景澜抱着孩子,在这弥漫着血腥与哀伤的寝殿内,悲痛欲绝,肝肠寸断。
应景澜如遭雷击,整个人瞬间僵住,旋即缓缓跪地,身姿笔挺却透着无尽的悲凉与绝望。他的额头抵在姜知渺冰冷的床沿,一只手紧紧攥着她垂下的衣袖,仿佛只要他抓得够紧,就能将她的灵魂重新拽回这世间。那曾经象征着无上威严的帝王之尊,此刻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个痛失所爱的伤心之人,在这寂静又喧嚣的寝殿内独自悲泣。他的双肩微微颤抖,没有号啕大哭,没有声嘶力竭,唯有那无声的哽咽与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肆意流淌,打湿了姜知渺的锦被。
怀中的小皇子哭声愈发响亮,那的小脸涨得通红,小小的拳头在空中挥舞着,似乎在拼命寻找着母亲温暖的怀抱。他的哭声在这寂静的宫殿内回荡,与外面的雷雨声交织在一起,奏响了一曲悲痛的挽歌。每一声啼哭都像是对命运不公的控诉,对母亲离去的不舍与思念。
殿内的宫女、嬷嬷们早已泣不成声,她们纷纷屈膝跪地,身体前倾,额头触地,以最虔诚的姿势表达着对皇后娘娘的哀悼。妃子们也顾不得妆容被泪水冲花,个个面容悲戚,眼中闪烁着泪光,在这突如其来的哀伤面前,她们心中只有对姜知渺的不舍与惋惜。殿外,值守的侍卫们同样单膝跪地,身姿挺拔如松,雨水顺着他们的盔甲滑落,在地上汇聚成小水洼。他们的脸上带着肃穆与悲痛,尽管雨水模糊了视线,却无法掩盖他们眼中的哀伤。
整个宫殿沉浸在一片悲痛的默哀之中,唯有那雷雨声愈发猛烈,像是上天也在为皇后娘娘的离去而悲恸哭泣。闪电划破夜空,短暂地照亮了这一片哀伤的世界,随后又陷入无尽的黑暗,仿佛象征着姜知渺那如流星般璀璨却又匆匆消逝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