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草垛上的男人本以为自已会就那样死去,不是被饿死,就是被折磨而死,或许被山匪一刀杀死也算是个痛快。
可他万万没想到,昨夜留宿破庙的一男一女愿意从藏身之处爬出来,又将他一并拖去神像背后藏好。
他感激地落泪,嗓子里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就在这时,破庙的门被山匪一脚踹开,徐婵忙倾身上去,用手捂住了草垛男人的嘴,用手指比了个收声的手势。
见男人终于安静了下来,徐婵慢慢挪开了手,安静的神像后,只有三人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庙里那群山匪四处走动,像是在翻找些什么。
“头儿,没看到什么银子。”
“奶奶的,当家的盯上这群要饭的好些天了,真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敢在我们虎狼寨的地方做这样的买卖,一点孝敬也没有。”
“今儿端了这个窝,怎么连点银子都找不到,这群人把钱都藏哪里了?”
“就说了,让老六别下手那么快,现在一个活人也没有了,咱们上哪儿找银子去?没有银子,白来一趟,怎么跟当家的交代?”
“说的好像只有我在杀人,你没动手似的。那么聪明,你怎么也没留个活口?”
看来这群山匪就是冲着打劫破庙团伙来的,这团伙的人随意欺压他人,又岂止自已也是更凶更恶之人眼中的待宰肥羊。
找不到藏银子的地方,山匪们一时有些不耐烦地咒骂起来。
“行了,吵什么。”这声音,听起来像是这支山匪小队的头目,只听他嗤笑一声,道:“谁说这里没有活口?”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啊!”
只见山匪头目从一张桌子下拖出了一个独眼的男人,正是之前破庙团伙中踢打众人的那人。
“饶命?那要看你能给大爷们什么好处了。”山匪头目嘿嘿一笑,将这独眼男人扔到了庙中间。
被其他山匪包围起来,独眼男人吓得瑟瑟发抖,全然没了先时那嚣张跋扈的模样。
“我知道银子在哪里,我知道在哪,只求大爷们饶了小的一命。”
“去你的吧,还谈上条件了!说了就死个痛快,不说,就先砍你的手,再看砍你的腿,怎么,这一招你应该比我们还熟悉吧,啊?”
独眼男人又惊又惧,连连叩头求饶,又讨好般地凑上去喊道:“我愿意加入虎狼寨,给各位爷爷做牛做马。”
“呸,瞧你这样子,也配?哈哈哈哈”
山匪们哄笑起来,头目上前一脚将他踹倒在地,喝道:“少废话,快说,银子藏在哪儿了?不说,就直接杀了你,也别以为我们没了你就找不到东西了!”
言罢,一把大刀横在了独眼男人的脖颈处。
“我说,我说,”那独眼男人见状竟然吓得尿了裤子,哆哆嗦嗦道,“就在那神像下头的底座里,那里被掏了个洞……”
“你去,把钱找出来。”
头目示意那独眼男人过去将藏着的钱掏出来,他有些不情不愿却又不敢反抗的朝神像去了。
坏了,躲在神像后的兰瑛和徐婵等三人都心下一紧,现在整个破庙里的人都将目光集中在神像上,万一被发现……
好在,那独眼男人一心想着掏钱出来换自已一条命,无暇他顾。
等他捧了银子过去,山匪的眼光也都从神像身上挪开了去。
“奶奶的,就这么点?你糊弄谁呢?”山匪拿了银子掂了掂分量,不满意地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我还知道这庙里还藏着好货。”
眼看山匪对自已不满意,那独眼男人连忙又讨饶起来。
“那就快说!再藏着掖着,就一刀杀了你!”
“呃呃……这庙里还藏着个美貌的娘们儿!她跟她男人带了不少钱在身上,他们就藏在那神像后头!刚才他们出来拖人,我亲眼瞧见的!”
坏了!
兰瑛和徐婵二人刚放下来没多久的心,此刻顿时一沉。
看来二人方才趁乱藏身后本来没被发现,却因扑出去救回草垛男人而被独眼男人盯上了。
现下可怎么办?兰瑛低下头看躺着的草垛男人。
草垛男人也听到了独眼男人的话,心知是自已带累了救命恩人。
可他已被割了舌头,不能言语。只能无声地流泪挣扎,想要爬出去替死,为二位恩人争取点时间。
徐婵和兰瑛同时出手按住了那男人,二人对视了一眼,看来两人所想一样。
现在已经暴露,逃跑无用,将人推出去替自已去死也是无用,何苦来哉。
既然救了他,那就救到底吧。
听见有脚步声往神像走来,兰瑛和徐婵合力将草垛男人推到了神像的供桌下,用桌布遮盖了他的身形。
徐婵将先前兰瑛交给她的包袱也塞到了草垛男人手边,与其便宜了山匪,不如给了这个残疾男人,里面的干粮或许还能救他一命。
“大爷小心,那男人手里有个匕首,那女人也凶得很。”独眼男人谄媚地提醒着,“大爷们来前,这俩人还杀了我们一个人。”
他指了指地上的瘦高男人的尸体,山匪没说什么,只是暗暗加了小心,几人一起围了上去,将徐、兰二人从神像背后抓了出来。
“哟,好水灵的女人!”
山匪头目看见徐婵眼前一亮,虽然身穿着普通的村妇衣衫,但是实在难掩姿色。
而且,这年头,寻常村妇可养不出这样乌黑的头发和这一身细皮嫩肉。
怕不是哪家有钱的小姐,那男人也是一样,虽然看着狼狈,但也同样是细皮嫩肉,不像是寻常农户。
“是吧,大爷,我们都没用过,干净得很,孝敬给大爷呢!”那独眼男人谄媚又猥琐地讨好着山匪头目。
“呸!你这混账!”被山匪押着,或许是觉得自已就要死了,徐婵对眼前这独眼男人不再忍耐,开口咒骂起他。
“哈哈哈哈,好烈的女人,我喜欢。”山匪头目哈哈大笑着,看他如此满意,独眼男人也只得讪讪地笑着,任由徐婵咒骂。
“把这个女人押回寨子里给当家的过目。”
“那男人怎么办?”
“都杀了。”
“都?等等,大爷,我……”
那独眼男人还想继续说什么,却再也没有机会开口了,身后的山匪得了命令,一刀下去,他的人头落地。
山匪正欲举刀杀了兰瑛,却听徐婵急声道:“你们不能杀他!”
“哦?说说看,有什么不能的?”
“他是……他是朝廷命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