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在床上开始疯狂大笑，胸膛被震得一阵刺痛。

「哈哈哈，墨苍，原来你早已对我动情。」

墨苍缓缓蹲下，抬手轻轻抚摸我的脸颊。

「玄妖，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我将脸躲开他的手。

「那你下十八层地狱，我便立地成佛。」

我艰难抬起手，一把挥掉他手里的莫活之水。

莫活之水，无根之水，洒在地上，瞬间消失。

周围都安静了，连喘气声都未有。

那女子最先狂笑。

「哈哈哈，墨苍，这就是你心心念念要救的女人，她要让你生不如死。」

第四十八日。

墨苍照常来我床前静静坐着，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干。

这几日都是这样。

我在静静等待下一个机会。

第四十九日。

我感觉自己的浑身轻飘飘的。

我知道时间差不多了。

这是魂飞魄散的前兆。

我看着床前的墨苍说出几日来第一句话。

「墨苍，你过来。」

他如墨的眼睛静静看着我。

我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

最后他还是站起来，缓缓弯腰，将身子尽量靠近我。

「墨苍，世人都说你是伏羲转世，万年来第一个拥有伏羲骨的神。」

「可你那么脏，杀了了无村那么多人，怎配拥有伏羲骨呢？」

他用手轻轻擦掉我眼角的泪水。

「玄妖，对我来说，那不过是一块骨头。」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手。

「那就给我吧！」

我的手快速冲着他的左侧胸膛抓去。

手指瞬间进去。

那里什么都没有，甚至都没有心脏。

「怎么会？伏羲骨呢？」

白胡子老头从门口走进。

「墨苍从生下便没有心，伏羲骨更不在他心脏里，他是天生的神，无情无心。你不过是他成为无上神的一个劫而已。」

我看着老头，不可置信道：「可他身上有灭情钉。」

老头随手一挥，墨苍的胸膛便露了出来。

「你现在看，他还有灭情钉吗？」

光洁的胸膛，没有一丝伤痕。

甚至泛着隐隐光晕。

我知道那是快要飞升的象征。

我开始不停的咳嗽，手脚开始消失。

「那我了无村算什么，难道只是他成为无上神的垫脚石吗？」

墨苍跪在我面前。

他什么也不说，只是不停的抚摸我随时消散的身体。

他的如墨的眼睛布满了泪水，最后溢出深邃的眼眶。

嘴里不停的念叨我的名字。

「玄妖，玄妖，玄妖......」

直到我最后一丝魂也消散。

......

我叫莺歌，从小便崇拜战神墨苍。

当年我远远见过他。

那是世间任何男子都没有的威武英俊，他是天生的神。

后来听阿爹说，神魔大战后，他去了云雾寺。

成了凡人口中的佛门玉子。

凡间流传着有关他的传说。

说他常年在外苦行，从不碰银钱，从不住旅店。

吃食也只向人们化缘一点食物。

他一边走一边念经。

人们说他在为世人祈祷，用自己的身体替世人受罪。

这样人间便会少一点苦难。

再后来，人间流传佛门玉子与私通。

没几天，婆婆便带回一个绝美的女子。

我无意间听到婆婆跟阿爹的对话，原来那女子便是那个。

我嫉妒她，疯狂的嫉妒。

尤其当她拿出那串佛珠后，我杀了她的心都有。

的确，我也这么做了，一支莫死之箭，穿进了她的身体。

那一刻我竟然在她脸上看到了得逞的笑容。

我不知道墨苍是怎么得知那女人快死的消息。

等我赶去伏羲山时，他已经爬到半山腰了。

那么神圣的墨苍，竟然为了一个跪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台阶。

好在，最后那女人还是死了。

她自己亲手打翻了墨苍求来的莫活之水。

最后魂飞魄散。

墨苍成了无上神，人们又开始给他修庙供香火。

可墨苍变了，他变得阴郁，冷酷，真的成了无情无心的无上神。

但他几乎每天都去云雾寺的后山湖边，一坐便是一夜。

我远远守着他。

有一天我鼓起勇气上前。

「墨苍哥哥，湖里有什么吗？」

他默了许久，我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那夜的湖，是最美的，少女娇俏的调侃和大胆的趟过湖水来到我的身边。」

这一刻，我竟在他脸上看到了温柔和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