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枯爪
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支撑，踉跄着向后倒退，撞在冰冷的土墙上！仅存的右眼死死盯着断裂的根须，脸上那痴痴的笑容彻底扭曲，变成了刻骨的怨毒！
有效！
虽然代价惨重！
一击之后，我如同被彻底抽空，眼前彻底被翻滚的血红和黑暗吞噬！身体再也支撑不住，重重地向后砸回冰冷的污秽血水中！粘稠的液体泼溅而起！
“哇——！”一大口滚烫的鲜血混合着内脏碎片，从喉咙深处狂喷而出！意识如同断线的风筝，向着无底的深渊急速坠落！
深黑的怨核搏动微弱得几乎停滞。全身的尸僵感达到了顶点！皮肤冰冷如同冻石，关节彻底锁死，连抬起一根手指都成了奢望。
只有皮肤下那些深青近黑的脉络，还在极其微弱地搏动着，如同垂死者的最后挣扎。
视线彻底模糊，只能感知到一片混乱的光影和粘稠的声响。
李老西在墙角发出野兽般的呜咽和根须断裂的痛苦嘶鸣。
窗外枯枝鬼爪抓挠窗纸的“沙沙”声更加疯狂。
还有……地面上，那些断裂的灰白根须，在粘稠的青黑色汁液中……如同濒死的蛆虫般……微微地……抽搐着……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没的最后一瞬——
“嗒。”
第五声轻响。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清晰……更加……近！
仿佛……就在……窗边！
紧接着！
“嘶啦——！！！”
那声如同腐朽皮革被巨力撕裂的巨响，炸碎了偏房里最后一点粘稠的死寂。
破碎的木屑和泛黄的窗纸如同败叶般西散飞溅，裹挟着一股冰冷刺骨、带着浓郁泥土腥气和深秋枯叶腐败味的夜风，猛地灌了进来！
窗外那深沉粘稠的黑暗，如同开闸的墨汁，瞬间淹没了整个偏房！惨绿的烛光（来自门外灵堂的残余）被这绝对的黑暗猛地压灭，只剩下几缕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惨淡光晕，在墙角苟延残喘。
绝对的黑暗，带着纯粹的幽冥死气，如同沉重的冰水，瞬间淹没了每一寸空间，钻进了每一个毛孔！
而在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背景中……
一只……手！
一只极其枯瘦、颜色惨白中透着死灰、皮肤如同被风干了千年的老树皮般布满褶皱和深深刻痕的……手！
正……缓缓地……从窗外撕裂的洞口……探了进来！
五根手指细长得异乎寻常，骨节嶙峋，如同被剥了皮的鸟爪！指甲漆黑如墨，弯曲如钩，尖端闪烁着金属般的、令人心悸的冷光！它探入的动作极其缓慢、极其僵硬，带着一种非人的滞涩感，仿佛每一个微小的移动都在对抗着无形的规则。
那枯爪探入的方向，精准地笼罩在……蜷缩在墙角、左眼窝断裂根须处还在喷涌青黑汁液的……李老西……头顶上方！
冰冷！
死寂！
纯粹的、不容置疑的幽冥威压，如同万载寒冰凝成的磨盘，沉甸甸地碾了下来！空气瞬间凝固，沉重得如同水银！
“呃……”喉咙里被无形的力量扼住，连破碎的呻吟都无法挤出。
浸泡在污秽中的身体，尸僵感被这股威压瞬间催化到了极致！全身骨骼发出密集的“咯咯”脆响，仿佛下一秒就要被碾成齑粉！深黑的怨核搏动微弱得几乎停滞，如同被冻僵的心脏。
皮肤冰冷如同冻石，连思维都在这极致的寒意中变得粘滞、缓慢。
角落里的李老西，似乎也感受到了这灭顶的降临。
他身体筛糠般剧烈地颤抖起来，仅存的右眼瞳孔缩成针尖，死死盯着上方那片绝对黑暗中的枯爪轮廓！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漏气般的抽噎。断裂根须处喷涌的青黑汁液瞬间变得更加粘稠、更加汹涌！
那只枯爪……落了下来！
动作依旧缓慢、僵硬，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仪式感。
枯槁的指尖，精准地……悬停在李老西沾满污垢和血渍、不断颤抖的……天灵盖上方……约莫三寸的位置！
停住了。
没有接触。
只是……悬停。
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粘稠到极致的吸力……如同无形的漩涡……猛地……从那只枯爪的掌心……生成！
目标——赫然是李老西身上那些疯狂滋长、吸食了王二癞血肉精华、正散发着浓烈阴气与槐树精粹的……灰白根须！以及……根须深处……那被强行寄生、扭曲融合的……怨念本源！
“嗡……嗡嗡……”
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低沉嗡鸣！
李老西身体猛地向上……弓起！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脊椎！喉咙里的抽噎瞬间变成了被掐断的、无声的嘶嚎！他脸上扭曲的怨毒瞬间被一种极致的、无法抗拒的……剥离感取代！
只见他身上那些疯狂滋长、断裂后还在扭曲痉挛的灰白根须，如同被投入了无形的熔炉，瞬间……停止了所有动作！
紧接着！
一缕缕……极其粘稠、颜色灰白中混杂着丝丝暗红血线的……“烟气”……如同被强行抽离的魂魄，猛地……从那些根须断裂的伤口、从他左眼窝深处、甚至从他皮肤下虬结的青黑色脉络中……被强行……抽吸了出来！
这些“烟气”粘稠如同活物，散发着浓烈的槐树苦涩甜香和血肉被吸干的腥气，它们疯狂地扭曲、挣扎，却无法抗拒那只枯爪掌心散发出的、源自幽冥本源的吸力！如同百川归海，丝丝缕缕，汇成一股灰白暗红的粘稠气流，源源不断地……涌向那只悬停的枯爪掌心！
“滋……滋滋……”
气流被吸入枯爪掌心时，发出极其轻微、如同冷水滴入滚油般的声响。
枯爪那死灰干枯的皮肤表面，似乎……极其极其微弱地……泛起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水润光泽？
李老西的身体，随着这“烟气”的抽离，如同被迅速放空的气囊，肉眼可见地……干瘪下去！
皮肤失去所有光泽，变得灰败如同陈年旧纸，紧紧包裹着下面嶙峋的骨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