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这片妖异绿光和污秽景象的中心——
“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得如同在耳边响起的刮擦声,再次从那口安静了片刻的大红棺材内部……传了出来!
这一次,声音不再沉闷压抑,反而带着一种……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骨质摩擦的……清脆感?
像是……有什么坚硬而细小的东西,正在里面……缓缓地生长?摩擦着棺木?
那声音,配合着灵堂内这地狱般的景象,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我的心脏!
“呃!”胸口那块血玉印记猛地一跳!一股比之前更加冰冷、更加凝练的怨毒寒流猛地灌入!
意识如同被重锤击中,眼前猛地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一仰,重重地撞在冰冷的土墙上!
剧痛和眩晕再次席卷而来。
与此同时,偏房门口传来一阵急促慌乱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
“道……道长!鸡……鸡血来了!现……现杀的公鸡!”
孝子喘着粗气,声音抖得厉害,他第一个冲了回来。
手里端着一个粗瓷海碗,碗里盛着大半碗还在冒着热气、散发着浓烈腥气的暗红色液体。
那液体在黑暗中看不清具体颜色,但那刺鼻的铁锈腥味却异常霸道。
“黑……黑狗血……在……在后面……太……太凶了……狗……狗都拉不住……”
他身后跟着一个同样面无人色的壮汉,手里也端着一个更大的陶盆。
盆里的液体颜色更深沉,腥臊气更重,还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属于犬科动物的躁动气息。
再后面,有人捧着用油纸包着的、颜色暗红的朱砂块。
有人拿着一个老旧的、缠着墨线的木工墨斗……
东西,齐了!
求生的本能再次压倒了一切!
就在孝子端着那碗滚烫鸡血,慌乱地要递到我面前的瞬间——
我的身体,再一次不受控制地动了!
不是坐起,而是如同提线木偶般,猛地从土炕上站了起来!动作迅猛、僵硬,带着一种非人的精准!
“嗬!”孝子被这突然的动作吓得怪叫一声,手里的海碗差点脱手。
我根本顾不上他。那股冰冷的送丧人知识如同无形的操线,支配着我的肢体。
左手闪电般探出,一把夺过孝子手里的海碗!滚烫粘稠的鸡血溅出几点,落在手背上,带来一阵灼痛。
同时,右手五指以一种极其古怪、仿佛蕴含着某种古老韵律的姿势,猛地探入那碗滚烫的鸡血之中!
“滋……”
指尖浸入粘稠液体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紧接着,沾满鸡血的右手五指,如同饱蘸了最浓烈颜料的画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和冰冷韵律,狠狠地、重重地按在了自己敞开的胸口——按在了那块正散发着妖异暗红光芒、如同活物般搏动的血玉印记之上!
“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如同烧红烙铁浸入冰水的剧烈声响,猛地从我的胸发出来!
一股浓郁到极致的、带着焦糊肉味和刺鼻腥气的白烟,瞬间从手掌与皮肤接触的地方升腾而起!
“呃啊啊啊——!!!”
一股难以形容的剧痛,瞬间从胸口烙印处炸开!
那不是皮肉的灼痛,而是灵魂被撕裂、被某种至阳至烈之物强行焚烧般的极致痛苦!
眼前瞬间被一片炽白和血红交织的光芒充满!喉咙里爆发出完全不似人声的、凄厉到扭曲的惨嚎!
那血玉印记仿佛被滚烫的鸡血激活!暗红色的光芒疯狂闪烁、暴涨!
无数怨毒的嘶嚎和婴儿啼哭瞬间在我脑海里炸成一片混沌的噪音风暴!
冰冷的怨毒寒流如同失控的洪水,在血脉里疯狂冲撞,想要将这股侵入的阳刚血气彻底扑灭、吞噬!
身体剧烈地颤抖、痉挛,如同狂风中的枯叶。
但那只按在胸口的右手,却如同被焊死了一般,纹丝不动!
五指死死地、用尽全身的力气(或者说被那股冰冷知识支配的力气),将滚烫粘稠的鸡血,连同其中蕴含的微弱阳气,狠狠地、不顾一切地按压进那块冰冷的印记深处!
痛!撕心裂肺的痛!
但就在这极致的痛苦和怨毒反噬的狂潮中,那股顺着黑暗蔓延而来的、属于棺中凶煞的冰冷意念,如同被滚烫的烙铁狠狠烫到,猛地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触电般向后缩回!那种被锁定的感觉,瞬间减弱了!
同时,脑海中那套冰冷、古老的送丧人知识洪流,如同受到了某种刺激,更加汹涌地翻腾起来!
无数关于镇煞、封棺、引魂的冰冷符文、手势、咒语片段,在剧痛的混沌意识中疯狂闪烁!
机会!
我强忍着几乎要撕裂灵魂的剧痛,沾满鸡血、还在冒着白烟的右手猛地从胸口印记处抬起!
五指箕张,粘稠滚烫的鸡血顺着指尖淋漓滴落。
在孝子等人惊恐欲绝的目光中,我那只沾血的右手,以一种极其古怪、带着某种古老蛮荒韵律的姿势,猛地挥洒向空中!
粘稠的鸡血被挥洒出去,在空中拉出数道暗红色的、如同符文般的轨迹,随即重重地甩在了偏房那扇敞开的、通往灵堂地狱景象的破旧木门门框之上!
“啪!啪!啪!”
三声沉闷而清晰的拍击声!
三团粘稠的暗红色鸡血,如同三道狰狞的血色疤痕,烙印在了门框的木质纹理上。
就在第三道血印拍下的瞬间——
嗡!
一股无形的、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屏障感”,如同水波般以那三道血印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笼罩住了这间狭小的偏房!
门外,那粘稠如墨的黑暗,那无声蔓延的冰冷阴气,那顺着黑暗延伸而来的凶煞意念,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而滚烫的墙壁,瞬间被阻隔在外!
偏房内,那令人窒息的、如同置身墓穴深处的阴寒湿气和腐朽气息,似乎……淡了一丝?
胸口那疯狂搏动、散发着怨毒寒流的血玉印记,在鸡血的灼烧和那微弱屏障的隔绝下,搏动也似乎……稍稍平缓了一丝?
那股撕扯灵魂的剧痛和脑海中的怨毒嘶嚎,也减弱了微不足道的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