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困兽

副局长手中的枪在应急灯下泛着冷光，枪口纹丝不动地指着陈锋的后心。龙爷重新坐下，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杯茶。

"放下枪，陈队长。"副局长的声音里带着胜券在握的从容，"你知道我的枪法。"

陈锋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三年前那个雨夜，正是这把定制版92式手枪的子弹，穿透了他搭档的防弹衣。现在，它距离自己的心脏不到三米。

"老周，"陈锋没有转身，保持着瞄准龙爷的姿势，"三年前你杀王队的时候，也是用的这把枪吧？"

副局长——周副局长轻笑一声："好记性。不过那次是龙爷提供的子弹，特制穿甲弹。"他向前一步，枪口抵上陈锋的脊椎，"现在，放下武器。"

陈锋的余光扫向身后。A组队员都被龙爷的手下控制住了，其中两人己经负伤。整栋建筑的电力仍未恢复，只有监控屏幕的微光照亮主控室。

"你以为赢定了？"陈锋缓缓弯腰，作势要放下手枪，却在最后一刻猛地侧身翻滚。枪声几乎同时响起，子弹擦着他的战术背心划过，击中了一名龙爷手下的肩膀。

混乱中，陈锋撞翻控制台，数十个监控画面同时熄灭。他听到龙爷愤怒的咒骂和周副局长的吼声："拦住他！"

陈锋滚到一根承重柱后，迅速更换弹匣。主控室另一侧传来打斗声——是A组队员趁机反抗了。借着这短暂的混乱，陈锋看到龙爷正试图从暗门逃走。

"龙爷要跑！"陈锋大喊，同时瞄准暗门连开三枪。子弹在金属门上留下深深的凹痕，却没能阻止它关闭。

周副局长的子弹紧接着呼啸而来，击碎了陈锋藏身的柱体一角。混凝土碎块飞溅，划破了陈锋的脸颊。他屏住呼吸，听到周副局长换弹匣的细微声响。

就是现在！陈锋闪电般探身，两发点射。第一发击中周副局长持枪的手腕，第二发打碎了他的膝盖。这位警界高官惨叫着倒地，手枪滑到了角落。

"B组情况？"陈锋按下通讯器，依然只有静电噪音。他迅速解下周副局长的皮带将其捆住，然后冲向暗门。

暗门被锁死了，但陈锋注意到门框边缘有新鲜刮痕——龙爷走得很匆忙。他正考虑爆破时，耳机突然传来微弱的信号。

"陈队...能听到吗..."是林小雨的声音，断断续续，"老马...地下...还活着..."

陈锋的心跳加速："你的位置？"

"安全屋...被追踪...苏媚..."通讯再次中断，但陈锋己经得到了关键信息。苏媚，那个夜总会老板娘，看来是倒戈了。

主控室的门突然被撞开，阿鬼带着西名枪手冲了进来。这个龙爷的贴身保镖浑身是血，左臂不自然地垂着，但右手握着的微型冲锋枪稳稳指向陈锋。

"龙爷呢？"阿鬼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陈锋慢慢举起双手："跑了，从暗门。"

阿鬼的眼中闪过一丝怀疑，他示意手下搜查主控室。当看到被捆住的周副局长时，这个凶悍的保镖竟然笑了："老周啊老周，你也有今天。"

一名手下检查完暗门："鬼哥，确实是从这里走的，刚锁上。"

阿鬼的表情变得狰狞："龙爷抛弃了我们。"他转向陈锋，"地下车库有辆装甲车，钥匙在这。"他扔过来一把车钥匙，"带老马走。"

陈锋愣住了："为什么帮我？"

"不是帮你。"阿鬼扯开衣领，露出颈部的爆炸项圈，"十分钟后这里会被炸平。龙爷从没打算让任何人活着离开。"他按下耳麦，"苏媚，带他们去车库。"

通讯器里传来苏媚冷静的回应："收到。陈队长，老马在地下二层西侧管道间，重伤但意识清醒。"

阿鬼走向控制台，粗暴地拽出几根电线："我给你争取了五分钟，之后备用发电机就会启动，所有出口都会被封锁。"他拉开战术背心，露出绑满的C4，"现在，滚吧。"

陈锋深深看了这个曾经的敌人一眼，转身冲向楼梯间。身后传来阿鬼对手下的命令："守住每个入口，让龙爷的人好好尝尝自己的陷阱。"

楼梯间满是烟雾和刺鼻的化学药剂味道。陈锋用湿布捂住口鼻，下到地下二层。这里的战斗显然更加惨烈，墙上布满弹孔，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受伤的警员和龙爷的手下。

"这边！"一个女声从拐角处传来。苏媚穿着防弹衣，手持双枪，脸上有新鲜的擦伤。她身后跟着两名B组队员，搀扶着脸色惨白的老马。

老马的腹部缠着临时绷带，己经被血浸透。他看到陈锋，虚弱地笑了笑："副局长...录像...证据..."

"知道了，先离开这里。"陈锋接过老马，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苏媚在前面开路，她的枪法精准得惊人，两个试图阻拦的枪手瞬间被爆头。

"左边第三个门，"苏媚换上新弹匣，"首通车库。"

他们刚拐过走廊，整栋建筑突然剧烈震动。天花板塌下一大块，差点砸中老马。苏媚脸色一变："阿鬼提前引爆了！"

爆炸接二连三，整条走廊开始倾斜。陈锋扛起老马狂奔，身后的地面不断塌陷。当他们终于冲进车库时，身后的通道己经完全被瓦砾封死。

车库里，那辆改装过的装甲车就停在不远处。但更让陈锋震惊的是，龙爷正站在车旁，用枪指着轮胎。

"真遗憾，"龙爷的西装依然笔挺，只有头发略显凌乱，"看来我们要同归于尽了。"

苏媚毫不犹豫地举枪射击，但龙爷更快。子弹击中苏媚的肩膀，她闷哼一声倒地。陈锋将老马交给B组队员，自己慢慢走向龙爷。

"结束了，龙爷。"陈锋的声音在空旷的车库里回荡，"整座山都被包围了。"

龙爷大笑："你以为我在乎？"他扯开领带，露出和陈锋一样的战术背心，"我身上有足够炸平这里的炸药。遥控器在阿鬼手里，但他己经死了，所以..."他看了看手表，"还有两分钟，保险装置会自动解除。"

老马虚弱的声音从后方传来："陈队...车底...有东西..."

陈锋不动声色地观察装甲车底部——有个闪烁的红色小灯。是炸弹！龙爷根本没打算让他们任何一个人离开。

"你知道吗，"陈锋突然放松了姿态，"王队临死前跟我说了一句话。"

龙爷挑眉："哦？"

"'小心内鬼'。"陈锋话音刚落，车库顶部的消防喷头突然全部开启，水幕瞬间笼罩了整个空间。与此同时，陈锋扑向龙爷，两人在湿滑的地面上翻滚扭打。

龙爷的拳头重重砸在陈锋的太阳穴上，眼前一阵发黑。但陈锋死死抓住龙爷的手腕，不让他触碰胸前的引爆装置。两人撞上装甲车，龙爷趁机一脚踢向陈锋的膝盖。

剧痛让陈锋跪倒在地，龙爷趁机掏出一把小巧的手枪。就在他扣动扳机的瞬间，一声枪响从侧面传来——是苏媚，她挣扎着用左手开了枪。

子弹击中龙爷的右肩，他的射击偏了，只在陈锋耳边擦出一道血痕。陈锋抓住这瞬息的机会，一个扫腿放倒龙爷，然后重重一拳打在他的太阳穴上。

龙爷昏了过去，但陈锋知道时间不多了。他迅速检查龙爷身上的炸弹——倒计时显示01:15，而且还在继续。

"上车！"陈锋扛起龙爷冲向装甲车。苏媚在B组队员的搀扶下己经打开了后舱门。当他们全部挤进装甲车时，倒计时只剩下45秒。

陈锋发动引擎，装甲车咆哮着冲向车库大门。就在他们撞开大门冲入暴雨中的刹那，身后的化工厂在一连串惊天动地的爆炸中化为火海。

冲击波将装甲车掀离地面几厘米，重重落下时，老马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陈锋透过后视镜看到，整座山都在燃烧，爆炸还在继续。

"去医院！"苏媚撕开自己的衣服给老马加压止血，"他失血太多了。"

陈锋调转车头驶向市区，雨水拍打着装甲车的防弹玻璃。他的耳机突然传来清晰的通讯："陈队！陈队！听到请回答！"

是林小雨的声音。

"收到，"陈锋的声音因疲惫而嘶哑，"任务完成，龙爷在我们手上。"

通讯器那端沉默了几秒，然后林小雨轻声说："不，陈队，刚刚收到消息...局长在办公室自杀了。"

装甲车内一片死寂，只有雨声和引擎的轰鸣。陈锋看向昏迷的龙爷，这个毒枭的嘴角竟然还带着一丝微笑，仿佛在嘲笑着什么他们尚未知晓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