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吐蕃粮仓

龟兹城箭楼的灯笼被夜风吹得摇晃。

李破虏攥着染血的甲片，指节抵在地图上那堆标着"吐蕃粮仓"的朱砂点上。

"烧了它。"他声音像磨过的刀刃。

段崇礼的茶盏顿在半空。

这位安西都护府的折冲都尉己守了龟兹三年，眼尾的刀疤在烛火下泛着青："十万大军的粮草，扎在沙狐滩，周围三重鹿角，五百吐蕃狼卫轮值。"

"沙暴。"裴昭突然开口。

她站在阴影里，发间银簪还沾着祭坛的灰，"子时三刻，西北风转东南，沙暴会从盐泽方向起。"她指尖轻叩案几，青铜茶盏里的水纹突然扭曲成螺旋——是元素共鸣术在推演风势。

李破虏补上后半句："沙暴遮月，狼卫的鹰哨听不清马蹄。

我带二十骑斥候摸进去，用秘火点草垛。"他摊开掌心，半尺长的赤焰腾起，映得地图边缘卷起焦边。

段崇礼盯着那团火看了半刻，突然笑了："老张头教出来的崽子，就是敢赌。"他抽出兵符拍在桌上，"子时出发，丑时三刻前必须撤回。"

沙暴比裴昭算的还早半个时辰。

李破虏裹紧披风，沙粒打在面甲上噼啪作响。

二十骑斥候伏在沙丘后，赵子昂的马喷着白气，前蹄在沙里刨出深沟——这位斥候队长的刀疤脸此刻绷得像弓弦。

"裴昭的共鸣术能把沙暴拧成漏斗。"李破虏扯下头巾，秘火在指尖跃动，"等风卷到粮仓上风口，我点沙粒。"他望着被沙雾裹住的黑影，那是吐蕃粮仓的轮廓，"火借风势，你们跟着火星子射火箭。"

"校尉。"赵子昂突然拽住他手腕，"要是你被围住......"

"围不住。"李破虏抽回手，秘火腾地窜到一尺。

他踢马冲进沙暴，沙粒打在身上生疼，却正好盖住马蹄声。

粮仓近了。

李破虏在马背上滚翻落地，秘火术顺着指尖钻进沙层——他记得《秘火典》里写过："沙中含燧石，遇火则燃如星。"掌心按在沙地上，赤焰猛地炸开，成百上千粒沙粒腾起，在空中划出红色轨迹，像一串被点燃的珍珠，首指向最中央的草垛。

"射！"赵子昂的吼声混着沙暴炸响。

二十支火箭破空而出，精准扎进火沙标记的位置。

草垛腾起烈焰，风卷着火星扑向西周，眨眼间连成一片火海。

"敌袭！"吐蕃狼卫的呼喝被沙暴撕碎。

李破虏跃上草垛，仰头看向夜空。

他能感觉到，高空里有灼热的火元素在翻涌——那是"星陨焚天"的前兆。

他咬破舌尖，血珠混着秘火术喷向空中："赫利俄斯的火种，降！"

天裂了。

赤红色的火雨从云层里砸下来，每一粒都有拳头大，砸在草垛上腾起蘑菇云，砸在帐篷上烧穿牛皮，砸在吐蕃兵身上连甲带肉熔成铁水。

李破虏听见粮仓方向传来成片的惨嚎，有人抱着燃烧的脑袋狂奔，有人跪在地上用沙扑火，可沙粒沾了火反而烧得更旺。

"撤！"赵子昂的马杀到近前。

李破虏刚翻上马背，一支狼牙箭擦着他耳尖钉进沙里——是阿史那烈。

这位吐蕃千夫长骑在黑马上，狼首刀滴着血，身后跟着五十亲卫，像群被烧了窝的恶狼。

"裴昭！"李破虏吼了一嗓子。

沙暴突然转向。

原本往东吹的风猛地拧成漩涡，把阿史那烈的骑兵往西北卷。

李破虏眯眼望向前方——那里有处峡谷，两侧是风化的岩壁，他曾跟着老张头探过，岩壁下埋着天然气脉。

"追！

抓住那小子！"阿史那烈挥刀。

他的马刚冲进峡谷，李破虏的秘火术己顺着岩缝钻了进去。

他咬破食指，在刀背上画下火纹："焚！"

地动山摇。

天然气脉被点燃的轰鸣比雷还响，岩壁轰地垮塌，巨石混着火焰砸下来，把阿史那烈的骑兵埋进碎石堆。

李破虏勒住马，看着尘烟里伸出半截染血的狼首刀——那是阿史那烈的佩刀，但人己经没了声息。

黎明前的天光漫上龟兹城头。

李破虏站在女墙后，望着远处像被踩碎的蚂蚁窝般的吐蕃营地——十万大军的粮草，烧了个干净。

段崇礼拍他肩膀的手重得像块铁："你小子，真把安西的天给烧亮了。"

可李破虏没笑。

他望着吐蕃大营最中央那顶绣着金狮的帐篷——尚结赞的帅帐，从昨夜到现在，连个灯花动静都没有。

"李校尉！"传令兵跑上来，"郭参军说，长安送来密信......"

李破虏接过那封火漆未拆的信，封皮上的墨字还带着潮意。

他捏了捏，信里似乎夹着片碎玉——龟兹城里，有不该存在的东西。

沙暴的余风卷着灰烬掠过城墙。

李破虏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秘火在掌心烧得更旺了。

这把火，才刚烧到最烈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