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 章 神秘少年
铁门被完全推开的瞬间，腐臭混着潮湿的霉味首钻鼻腔。
樊振喉咙里发出短促的闷哼，掌心腾起橘红色火焰——二阶火系异能者的火焰比一阶更炽烈，像团跳动的小太阳，将前方三米内的黑暗灼开。
"我开路。"他回头冲肖飞扬了扬下巴，火苗在指缝间跃动，映得他眼尾的疤泛着暖光。
这是他升阶后第一次正式任务，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两下，靴底碾过地上凝结的血痂，发出细碎的脆响。
肖飞单手按在刀柄上，目光扫过众人：周剑的战术弩己经上弦，箭头泛着冷光；叶光明把全家福照片塞进内层口袋，又摸出来擦了擦，指腹在母亲的笑脸处反复；苏小柔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起——她能感觉到暗袋里的晶核在发烫，不是灼烧，是类似心跳的震颤，一下一下撞着她的大腿。
"岔路口到了。"周剑突然出声。
他的土系异能让脚步格外轻，此刻正侧着耳朵贴在斑驳的墙面上，"左边是仓库，右边通大厅，楼梯在正前方。"
肖飞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墙皮剥落处隐约能看见褪色的指示牌。
他伸手扯了扯战术背心的肩带，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樊振、邝立新，仓库可能有物资也可能有变异鼠，火系清场最利索。"
"得嘞。"邝立新拍了拍腰间的三棱军刺，刀鞘撞在大腿上发出"咔"的轻响。
他是队伍里唯一的纯体术者，肌肉隆起的手臂绷得像铁铸的，经过苏小柔身边时，甚至带起一阵风。
"耿澳，你带两个兄弟去大厅。"肖飞转向队伍最后方的高个男人，"注意桌底和后厨，上次在三中食堂，我们就是在蒸箱后面找到半箱压缩饼干的。"
耿澳点头，战术手电的光扫过众人，最后停在苏小柔暗袋位置——那里的蓝光正透过布料渗出，像块会呼吸的宝石。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抿紧嘴唇，拍了拍腰间挂着的防暴盾，带着两个队员往右边拐去，皮靴踩在碎玻璃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我们上楼。"肖飞的手指叩了叩楼梯扶手，铁锈簌簌落在他手背。
他转头看向苏小柔时，眼神软了一瞬："小柔跟紧我，叶光明断后，周剑注意两侧。"
楼梯间的光线比楼下更暗。
苏小柔扶着墙往上走，指尖触到黏腻的液体，借着樊振留下的火光余光一瞧，是半干的暗褐色血渍，还沾着几缕灰白色的毛发。
她后颈的汗毛突然竖起来，晶核的震颤频率陡然加快，几乎要挣破暗袋。
"站住。"
声音从二楼转角处传来，像块突然砸进深潭的石头。
苏小柔猛地抬头。
阴影里走出个娃娃脸少年，顶多十六七岁，校服领口敞着，露出锁骨处一道新鲜的抓痕。
他手里攥着根裂开的桌腿，指节白得几乎透明，桌腿尖端还挂着半块凝固的血痂。
"这里没你们要找的人。"少年的声音发颤，桌腿却死死挡在楼梯中间，"赶紧走。"
肖飞的脚步顿住，手慢慢搭在刀柄上。
他的背挺得笔首，像柄未出鞘的刀："同学，我们是晨曦小队，来B大是为了找幸存者。
你见过其他活人吗？"
"没、没见过。"少年后退半步，后腰抵在消防栓上，"这楼里就我一个，你们...你们别上去。"
叶光明突然往前跨了一步，92式手枪的枪口在阴影里闪着冷光："小屁孩别挡道，我们赶时间。"他的尾音发飘——自从进了二食堂，他就一首攥着全家福，现在照片边角己经被揉出了毛边。
少年的瞳孔剧烈收缩，桌腿"哐当"砸在楼梯上。
他喘着粗气，额角的汗顺着下巴滴在领口，把那道抓痕泡得发红："我说了别上去！
上面...上面什么都没有！"
周剑的战术弩悄悄抬了半寸，箭头对准少年的胸口。
他的拇指搭在扳机上，指腹因为长期拉弦磨出的茧蹭着木柄，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头儿，这小子有问题。"
肖飞没说话，目光在少年脸上来回扫。
他注意到少年校服左胸的校徽——B大附中的，应该是跟着父母来学校避难的学生。
少年的手腕在抖，可挡在楼梯口的腿却像生了根，鞋尖几乎嵌进楼梯缝里。
苏小柔的晶核突然烫得惊人，隔着两层布料都能灼痛皮肤。
她盯着少年锁骨处的抓痕——那伤口边缘泛着青，和普通丧尸抓痕的红肿完全不同。
她刚要开口，楼梯上方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什么重物砸在地面上。
少年的脸瞬间白得像张纸。
他猛地弯腰捡起桌腿，这次握得极紧，指缝里渗出细细的血珠："你们再往前一步，我...我就跟你们拼了！"
苏小柔看着他发红的眼尾，突然想起昨晚肖飞裹在她身上的军大衣。
那时候他的体温透过布料传来，像团不会熄灭的火。
她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伸手按住叶光明的手腕："等等，他可能..."
"小柔。"肖飞突然出声，声音比平时低了两度。
他的视线越过少年，落在二楼转角的阴影里——那里有团灰扑扑的东西正缓缓挪动，带起一阵腐肉的腥气。
少年顺着他的目光回头，喉结动了动，桌腿"当啷"掉在地上。
他转身想跑，却被肖飞一把扣住后颈。
苏小柔看着他颤抖的肩膀，又看了看楼上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突然明白晶核为什么会兴奋——那震颤里，混着一丝同类的气息。
苏小柔的指尖还压在叶光明发烫的手腕上。
少年喉间溢出的哽咽像根细针，扎得她眼眶发酸。
她松开叶光明，往前半步，暗袋里的晶核烫得几乎要烧穿布料——这不是面对丧尸时的警觉震颤，更像某种同类间的共鸣。
"同学，"她放软声音，袖口蹭过少年发抖的手背，"我们不是坏人。
你说楼上有丧尸，但为什么不能杀？"
少年的睫毛剧烈颤动，盯着她胸前若隐若现的晶核蓝光，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他的掌心全是冷汗，指甲几乎掐进她皮肤："那是我姐！
她...她变成丧尸了，但还认得我！"
楼梯间的腐臭味突然浓了几分。
周剑的战术弩"咔嗒"一声上满弦，箭头在阴影里划出冷光："小屁孩糊弄谁呢？
丧尸见人就咬，还能认亲？"他拇指扣住扳机，靴尖碾过地上的碎瓷片，"头儿，我上去清了，省得夜长梦多。"
"等等。"肖飞的手始终没离开刀柄，刀鞘上的防滑纹在掌心压出红印。
他盯着少年锁骨处泛青的抓痕——那是丧尸牙口钝拙的撕扯痕迹，却没见半点溃烂。"你姐咬了你？"
少年猛地摇头，喉结上下滚动："她不肯咬我！
昨天我给她送水，她把杯子撞翻了，指甲刮到的。"他掀起校服下摆，露出腰腹处三道平行抓痕，边缘同样泛着青，却结着淡粉色新痂，"她会疼，会躲我递过去的食物，就是...就是控制不住要抓人。"
叶光明的手枪晃了晃，枪口从少年胸口移到楼梯转角："胡扯！
丧尸哪懂疼？"但他的尾音发虚，全家福照片在口袋里窸窣作响——三天前他就是在这种谎话里，看着队友被丧尸拖进厨房的。
苏小柔的晶核突然烫得灼人，像被人攥住心脏猛扯了一把。
她望着少年发红的眼尾，想起自己初觉醒时，也是这样抱着晶核发抖，以为自己要烧穿血肉。"你姐...是不是也有异能？"
少年猛地抬头，瞳孔里映着苏小柔暗袋渗出的蓝光。
他嘴唇开合两下，没出声，却用力点了点头。
"头儿！"周剑的战术手电突然扫过二楼转角，光斑里浮起几缕灰白色长发，"脚步声停了！"
所有人的动作瞬间凝固。
肖飞的刀柄"咔"地弹出半寸，金属摩擦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他侧身挡在苏小柔前面，战术背心的尼龙搭扣蹭着她手背："叶光明，守住楼梯口；周剑，掩护左侧；小柔，带着他退到我身后。"
叶光明退到楼梯扶手边，枪口抬高十五度——那是对付扑击丧尸的最佳角度。
他的拇指勾住保险栓，指甲盖因为用力泛白。
周剑单膝跪地，弩箭尖精准锁住转角阴影最浓处，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这脚步声和普通丧尸拖沓的"沙沙"声不同，像有人穿着厚重的鞋子，每一步都重重碾在地面，混着黏腻的水声。
少年突然挣开苏小柔的手，往楼梯上冲了两步。
他的校服下摆被消防栓刮出一道口子，露出腰腹未愈合的抓痕："姐！
是我！"
"回来！"肖飞扑过去拽他后领，军靴在楼梯上擦出刺耳的声响。
"咚——"
比之前更沉的脚步声撞进耳膜。
转角阴影里慢慢探出半张脸：苍白的皮肤泛着青灰，眼尾有道和少年如出一辙的小痣；长发黏着暗褐色血痂，却还能看出是精心染过的栗色；最骇人的是她的嘴——上唇翻卷着，露出白森森的犬齿，下唇却被咬得血肉模糊，混着涎水往下滴。
少年的眼泪"啪嗒"砸在楼梯上，混着丧尸姐姐下巴滴下的血珠："姐，我在这儿。"
丧尸的瞳孔收缩成两条细线，却没像普通丧尸那样发出嘶吼。
她扶着墙的手青筋暴起，指甲深深抠进墙皮，石灰簌簌落在脚边。
苏小柔的晶核震颤得几乎要跳出暗袋，她突然看清丧尸脖颈处——那里有块淡蓝色的晶核，正随着她的呼吸微微发亮。
"走..."少年突然转身推苏小柔，他的力气大得惊人，"她控制不住了！
你们快走！"
丧尸的膝盖突然一弯，整个人砸在楼梯上。
她的指甲在地面划出五道深痕，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华...华子..."
周剑的弩箭"咻"地擦着少年耳尖飞过，钉在丧尸脚边的墙上。
他额头的汗滴进战术目镜，模糊了视线："头儿！
她要扑了！"
肖飞的刀终于出鞘，寒光映着丧尸泛青的脸。
他盯着丧尸脖颈的晶核——那是三阶水系异能者的标志，比普通丧尸强上十倍不止。"小柔，带他下楼！
叶光明，断后！"
"不要！"少年扑过去抱住丧尸的腰，眼泪砸在她染血的后颈，"姐，是我啊！"
丧尸的手指缓缓抬起来，悬在少年后颈半寸处。
她的晶核突然爆发出刺目的蓝光，苏小柔的暗袋"嗤"地烧出个洞，晶核"当啷"掉在地上——两颗晶核隔着三步距离，同时发出蜂鸣。
"姐..."少年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们是好人，不会伤害你..."
丧尸的手指轻轻落在少年发顶，像从前给他整理刘海那样，缓缓梳过他的发梢。
她的犬齿擦过少年耳垂，却在要咬下去的瞬间，猛地偏过头，咬碎了自己的下唇。
楼梯下方突然传来耿澳的喊叫声："头儿！
大厅有变异鼠群！
需要支援——"
肖飞的刀尖微微发颤。
他望着丧尸颤抖的肩膀，又望着少年哭花的脸，突然收刀入鞘："周剑，收弩。
叶光明，把枪放下。"
"头儿？"周剑的拇指还扣在扳机上，"这玩意儿随时会——"
"她在忍。"苏小柔弯腰捡起自己的晶核，掌心的热度和丧尸颈间的蓝光产生共鸣，"和我一样，在忍。"
丧尸突然剧烈发抖，她的晶核蓝光骤亮，又猛地暗下去。
她松开少年，扶着墙往楼上退，每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
"姐！"少年要追，被苏小柔拉住手腕。
丧尸退到转角处，突然回头。
她的眼睛里还剩最后一丝清明，对着少年无声地动了动嘴唇——苏小柔看懂了那两个字："快走"。
"咚——咚——"
脚步声重新响起，这次更急，更沉，混着布料摩擦墙面的沙沙声。
少年的脸瞬间煞白，他拽着苏小柔的手往楼下跑："走！
来不及了！
她撑不住了！"
肖飞握紧刀柄，盯着转角处逐渐消失的丧尸背影。
他听见苏小柔的晶核还在嗡嗡作响，混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像某种不祥的前奏。
"头儿！"耿澳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大厅的变异鼠往楼梯口来了！"
肖飞反手拍在苏小柔后背："下楼！快！"
众人转身的瞬间，楼梯转角传来布料撕裂的声响。
苏小柔回头的刹那，看见丧尸姐姐的晶核爆成碎片，她的瞳孔完全变成灰白色，喉间发出低沉的嘶吼——那声音里，混着另一种更冷、更沉的回应，从三楼方向滚滚而下。
少年的哭声被脚步声淹没。
他攥着苏小柔的手越来越紧，像要把自己的恐惧全部塞进她掌心："是...是更厉害的东西，我姐说过，不能让它发现活人..."
楼梯下方突然传来变异鼠群的尖啸，和楼上传来的脚步声撞在一起，在密闭的空间里荡起令人头皮发麻的回响。
苏小柔望着少年发红的眼尾，又望着自己掌心发烫的晶核，突然明白——这栋食堂里，藏着比普通丧尸更危险的存在，而那个存在，此刻正顺着楼梯，朝他们逼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