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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春雨细无声

执掌风 芋泥年糕 3254 字 2025-06-04

陈阿婆的青瓷罐还带着灶火余温。

简晴接过来时,纱布下飘出的桂花香突然发涩——和记忆里母亲晾在窗台的桂花蜜一个味道。

“你妈当年总说,桂花要挑雨前开的,甜得干净。”陈阿婆用袖口抹了把罐口,“你们母女俩啊,都是藏心事的人。”

简晴手一抖,糖罐险些落地。

陈阿婆的话像根细针,扎破了这些年她刻意维持的平静。

“阿婆……”她声音发紧,“您是不是知道什么?”

老人没接话,只往院门口瞄了眼。

简守仁的自行车正“咔嗒”停在巷口,蓝布伞面上的水珠子顺着车筐往下滴。

陈阿婆突然提高嗓门:“这糖得配新烤的芝麻饼!明儿我让小越给你送两块——”话音未落,人己经拐过影壁,只留下简晴攥着糖罐,望着父亲湿透的裤脚发怔。

社区办公室的吊扇转得慢。

周阿姨把文件拍在桌上,复印件边缘沾着雨水:“302的王奶奶走了,子女在加拿大,视频里哭着说赶不回来。可总不能让老人就这么……”她没往下说,目光扫过墙上“和谐社区”的锦旗。

林少安正往搪瓷杯里倒酸梅汤,闻言停了手:“让简晴来处理吧。她最懂怎么让离开的人有尊严。”

“我也去。”李师傅从门口探进头,白大褂前襟沾着殡仪馆的消毒水味,“正好带新人练练手,无主遗体的流程容易出岔子。”

简晴到王奶奶家时,雨又密了。

老式防盗门挂着锈,她踮脚从门框上摸出钥匙——和母亲藏钥匙的位置一模一样。

推开门,霉味混着松节油气息扑面而来。

墙上贴满泛黄的照片,书桌上堆着半完成的插画稿,铅笔还插在调色盘里。

“这是……”她蹲下身,从床底拖出个牛皮纸箱。

最上面的画是老城区的裁缝铺,玻璃橱窗里挂着件红棉袄,和简晴小时候母亲做的那件像极了。

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苏晚晴赠 1995.3”——苏晚晴,是母亲的名字。

李师傅在里屋喊她:“遗体需要擦拭。”简晴应了声,却盯着画纸边角的签名挪不开眼。

“王秀兰”三个字娟秀有力,她突然想起来,九十年代风靡的《老巷故事》插画集,作者正是王秀兰。

展览设在社区活动室。

简晴把王奶奶的画一张张贴在KT板上,从梳麻花辫的小姑娘到坐在藤椅上织毛衣的老人,全是老城区的烟火气。

李师傅帮忙搬来折叠椅,林少安在门口发印着“艺术追忆”的卡片。

陈阿婆是第一个到的。

她扶着门框站了十分钟,突然指着最里侧的画轻声说:“这紫藤花……和你妈以前挂在窗边的那幅,连叶子的脉络都像。”

简晴的心跳漏了一拍。

那幅画里,紫藤垂落如瀑,檐角挂着串铜铃,和简家老宅的结构分毫不差。

她转身往家跑,雨幕里踩得水洼西溅。

母亲的樟木箱子在阁楼最里边。

简晴掀开压箱底的蓝布,最下层躺着个油纸包。

展开时,一张画稿飘出来——同样的紫藤,同样的铜铃,落款是“苏晚晴 1997.春”。

“姐!”简越的声音从楼梯口炸响,“你又翻这些旧东西做什么?爸今天量血压,高压160!”他抢过画稿,指节捏得发白,“上次你提入殓师表彰会,他半夜在客厅坐了整宿!”

简晴望着弟弟发红的眼眶。

他喉结动了动,声音突然放软:“我不是嫌你晦气……就是怕他再犯病。”

窗外的雨还在下。

檐下的紫藤花被雨水压弯了枝,水珠顺着花瓣滴落,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简晴伸手接住一滴,凉丝丝的,像极了母亲从前摸她额头的温度。

她摸出兜里那张从王奶奶相册里翻拍的照片——二十岁的苏晚晴和王秀兰站在紫藤架下,手里各捧着一罐桂花糖。

照片背面有行小字,被岁月浸得模糊,却还能辨认:“要把我们的故事,好好记下来。”

简越的手机在兜里震动。

他看了眼屏幕,突然拽简晴的袖子:“爸刚才给我发消息,说今晚熬了你爱吃的藕粉圆子。”

简晴把画稿小心卷好,塞进帆布包最里层。

樟木箱的盖子“吱呀”合上时,她听见楼下传来父亲的咳嗽声,带着点刻意放轻的试探:“晴晴?小越?饭要凉了。”

雨丝顺着窗棂爬进来,打湿了帆布包的边角。

那里躺着陈阿婆今早塞给她的纸条,字迹歪歪扭扭:“信在你妈常看的《飞鸟集》里,第12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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