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信任的嫌隙
加密通讯器幽暗的屏幕光，映照着林薇惨白的脸和眼中激烈的挣扎。腕间的红光急促闪烁，106:48:02，如同生命的倒计时，也是催命的符咒。外面死寂一片，但无形的压力让她喘不过气。猎犬的追捕网随时可能收紧。
求助老K，是她唯一能抓住的稻草。
指尖终究还是落下，点在了那个闪烁的代号上。通讯器发出低沉的连接嗡鸣，几秒钟的等待，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滋…喂？‘夜莺’？” 通讯接通，一个略显沙哑、带着一丝疲惫的中年男声响起，代号“老K”。声音经过处理，但林薇能听出他惯有的、那种似乎永远波澜不惊的语调。“这个点联系？任务有进展了？”他语气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关切，如同一个关心晚辈的长者。
“老K…”林薇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她竭力想保持冷静，但恐惧和混乱如同实质般从声音里渗透出来，“任务…失败了。”
“失败？”老K的声音顿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随即放缓了语气，“‘时光幽灵’？那东西确实邪门，失手也正常。人没事就好。具体什么情况？目标很强？”
“不…不是强不强的问题…”林薇深吸一口气，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组织语言，“它…目标…它不像…不像人类！”她终于艰难地吐出这个在她心中盘旋己久的恐怖念头，“我看到了…它的眼睛…它…它好像能…能控制时间！我的装备…我的倒计时…全都失控了！就在一瞬间！”
她语速越来越快，压抑的恐惧如同开闸的洪水：“它消失了！像鬼一样！它还…它还说了话！在我脑子里！说…说什么‘债务的循环’…老K，我…我…”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哽咽，“我感觉…我感觉我好像…好像认识它！这太疯狂了！这任务…这地方…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感觉我快要疯了！” 她无法说出“那是未来的自己”这个最惊悚的结论，那听起来只会让她更像一个精神崩溃的疯子。
通讯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细微的电流底噪。
几秒钟后，老K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更加低沉、温和，充满了安抚的意味：“‘夜莺’，‘夜莺’…冷静点，孩子。深呼吸。我理解，第一次遇到这种‘非标准’目标，冲击很大。‘时光幽灵’的档案本身就高度异常，能引发一些…精神层面的干扰也不奇怪。克洛诺斯那些禁忌实验，谁知道弄出了什么怪物。”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你说能量失控？精神干扰？这很麻烦。克洛诺斯的‘猎犬’鼻子比狗还灵，这种异常能量反应，他肯定盯上你了。”
林薇的心猛地一沉：“那怎么办？老K！我暴露了！他们的人在追我！安全屋回不去了！”
“别慌，孩子。”老K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掌控感，“听着，你现在的位置不安全。猎犬的搜索网会越来越密。我知道一个地方，在第七扇区边缘，靠近旧排污口的地方，代号‘渡鸦巢’。那里结构复杂，有废弃的抗干扰层，暂时安全。你先去那里躲着，我马上想办法联系上家（雇主），看看能不能斡旋一下，解释这次意外，争取点时间。记住，保持通讯静默，等我消息！一切有我！”
“渡鸦巢…”林薇在脑中迅速回忆那片区域的地形，确实相对隐蔽复杂。“好…好，我知道了。老K…谢谢你。”她声音里的恐惧被一丝微弱的希望取代，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浮木。在最绝望的时候，老K的承诺给了她一线生机。
“谢什么，你是我带出来的，总不能看着你出事。记住，保持冷静，隐蔽第一！等我消息！”老K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
“嗯！”林薇用力点头，尽管对方看不见。
通讯结束，屏幕暗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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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处豪华却冰冷的公寓内]
灯光昏暗。一个穿着考究丝绒睡袍的中年男人靠在宽大的真皮沙发里，脸上刚才通话时伪装的温和关切早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冰冷的算计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他正是“老K”。
他面前悬浮着一个全息投影屏幕，上面清晰地显示着加密通讯的结束记录，以及林薇的内部代号“夜莺”。
老K拿起另一个造型更精致、带有克洛诺斯内部加密标记的通讯器，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快速输入了一个权限极高的通讯代码。
几秒后，通讯接通。屏幕上没有影像，只有一个不断旋转的、代表最高保密级别的暗金色沙漏标记。
一个经过严重失真处理、无法分辨性别和年龄的电子音响起：“讲。”
老K身体微微前倾，语气恭敬中带着一丝邀功般的急切：“报告，‘夜莺’己联系我。状态极差，精神处于崩溃边缘。任务彻底失败，未能接触或获取目标时间。她在任务区域似乎是遭遇强了烈未知能量冲击，声称目标‘非人’，能干扰时间流，甚至导致她个人时计和装备失控。她提到目标向她传递了模糊信息，关于‘债务循环’。她本人表现出对自身存在和任务的严重困惑与恐惧，判断其己深度接触禁忌，认知可能受到不可逆污染。”
他停顿了一下，加重语气：“根据其描述的能量失控特征和言语混乱程度，结合‘猎犬’部门监测到的异常时流峰值，基本可以确认，‘夜莺’己构成不可控风险。她目前正按我指示前往‘渡鸦巢’等待下一步指令。建议…立即清除，以防其进一步接触禁忌引发更大混乱。清除指令，请确认。”
通讯那头沉默了几秒，只有细微的电子杂音。那冰冷的电子音再次响起，不带丝毫感情：
“风险确认。清除指令授权。由‘猎犬’执行。确保彻底。”
“明白！”老K眼中闪过一丝冷酷的精光，嘴角勾起满意的弧度。
“清除指令确认，立即传达。”
屏幕暗下。老K舒适地靠回沙发，端起旁边一杯琥珀色的昂贵“时酿”，轻轻抿了一口，仿佛只是处理掉了一件麻烦的垃圾。他拿起另一个通讯器，开始输入指令，将“夜莺”的位置坐标和清除授权，精准地发送给第七扇区的安全主管——“猎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