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子时,浓稠的黑暗如墨汁般倾洒,将整个世界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朱雀染坊宛如一座沉默的巨兽,静静矗立在这死寂的夜里。染坊地窖中,幽幽磷火闪烁不定,仿佛无数双诡谲的眼睛,窥视着世间的秘密,给这清冷的夜晚添上了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色彩。
沈锦瑟手持一盏油灯,微弱的火苗在风中摇曳,随时都有熄灭的危险。她的身影在磷火与油灯昏黄光线的交织下,在墙壁上扭曲、晃动,显得格外单薄而脆弱。踏入地窖,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那是靛蓝染料与潮湿腐气混合的味道,让人不禁皱起眉头。
北墙一侧,靛蓝染缸整齐排列,像一队肃穆的士兵。缸里残留的染料表面结着一层薄薄的膜,在微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泽。西侧,毒棉絮堆积如山,萤石标记在黑暗中散发着淡淡的荧光,犹如来自地狱的召唤。东侧的暗道隐匿在重重阴影之中,仿佛通往未知的深渊。顶部悬吊着的数百件未交付军衣,在微弱气流的吹拂下,轻轻摆动,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好似在低声诉说着不为人知的怨愤。
沈锦瑟深知此事关乎重大,每一个细节都可能成为解开谜团的关键。她神情凝重,从发髻上缓缓拔下银簪,那银簪在灯光下反射出微弱的光芒,宛如她此刻坚定的决心。她一步步走向那堆棉絮,脚步沉稳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将银簪用力刺穿棉布,当簪头抽出的瞬间,原本锃亮的簪头迅速变黑,犹如被黑暗瞬间侵蚀。沈锦瑟的心猛地一沉,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与决然,果然有毒!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翻涌的情绪,伸手去撕开棉布的夹层。手指触碰到棉布的瞬间,她能感觉到微微的颤抖,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愤怒。夹层被撕开,熟悉的北狄狼毒草出现在眼前,那独特的叶片形状和刺鼻的气味,让她确定了这就是一切祸端的根源。沈锦瑟紧紧咬着下唇,眼中燃烧着怒火,暗暗发誓一定要揪出幕后黑手,还自己和朱雀商号一个清白。
就在这时,染工首领不知从何处突然现身。他的身影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突兀,手中高高举起带毒的手套,大声喊道:“这批棉絮经手者唯有姑娘!” 声音在狭小的地窖中回荡,充满了指责与质问。沈锦瑟心中一惊,但多年来历经的磨难让她迅速冷静下来。她目光坚定地盯着染工首领,将手套浸入一旁盛放茜草汁的容器中,语气沉稳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真正的毒源在这里——”
随着手套浸入茜草汁,汁液瞬间泛起靛蓝泡沫,仿佛是黑暗中的恶魔被突然揭露了真面目。沈锦瑟知道,狼毒草汁遇茜草会变蓝,这就是证明她清白的有力证据。然而,就在她准备进一步反驳时,暗处陡然飞来一枚淬毒袖箭,破风而来,目标首指沈锦瑟的咽喉。
沈锦瑟反应极快,身体下意识地后仰躲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被坚毅所取代。由于躲避的力度过大,她的身体失去平衡,整个人朝着暗道的方向跌去。在坠落的瞬间,她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喊道:“告诉萧灼,他欠我三条命了!” 声音在暗道中不断回荡,带着她的不甘与期望,渐渐消失在黑暗的深处。
随着她的坠落,暗道中的机关被触发,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她坠入了一个冰窖之中。冰窖内的寒冷如同一头凶猛而无情的巨兽,瞬间将她吞噬。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呼出的气息瞬间在面前凝结成霜,呈现出诡异的青灰色,这明显是中毒的特征。而她腕间一首佩戴的玉镯,此时也遇毒浮现出丝丝血丝,那些血丝仿佛有生命一般,在玉镯表面蜿蜒爬行,仿佛在发出无声的警告。沈锦瑟蜷缩在冰窖的角落里,周围的寒冷不断侵蚀着她的身体,她的牙齿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心中却想着萧灼,不知道他是否能明白自己话中的深意,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在这绝境中寻得一线生机。
丑时三刻,冰窖内的寒冷仿佛有了实质,像无数根细小的冰针,透过沈锦瑟的衣物,拼命往她的肌肤里钻。她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牙齿上下磕碰,发出咯咯的声响。就在她几乎要被这寒冷与绝望淹没的时候,一阵沉重而踉跄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沈锦瑟费力地抬起头,只见萧灼面色潮红,脚步虚浮地走了过来。他的眼神迷离,仿佛失去了焦距,显然也是中了毒。萧灼看着沈锦瑟,瞳孔涣散,嘴里含糊地喃喃道:“阿玥...当年冰湖...” 说着,他伸出手,试图抓住沈锦瑟,动作间带着几分无意识的急切,竟开始撕扯她的衣襟。
沈锦瑟又气又急,她用力推开萧灼,却因为虚弱而显得有些力不从心。情急之下,她拿起手中的青霉素药瓶碎片,毫不犹豫地扎入萧灼的颈侧,怒声道:“看清楚!我是送你下地狱的罗刹!” 萧灼吃痛,身体猛地一颤,发出一声闷哼,但很快又陷入了混乱的状态,嘴里依旧嘟囔着一些听不清的话语。
此时,冰层开始发出“咔咔”的开裂声,仿佛整个冰窖都在这股神秘力量的作用下即将崩塌。沈锦瑟心中明白,再这样下去,两人都将葬身于此。她看着眼前神志不清的萧灼,心中五味杂陈。尽管对他之前的误解和伤害感到愤怒,但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她还是决定救他。
沈锦瑟咬了咬牙,再次用青霉素药瓶碎片割破自己的手腕。锋利的碎片划过肌肤,带来一阵刺痛,殷红的鲜血缓缓流出。她将手腕送到萧灼嘴边,努力喂他喝下自己的鲜血。就在这时,她发现萧灼脊背上火凰纹身竟隐隐发光,原本黯淡的线条此刻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似是觉醒了一般。而随着鲜血的流入,萧灼的体温也在不断升高,他的额头布满了汗珠,呼吸变得愈发急促。
冰棺机关的倒计时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冰窖中,仿佛是死神一步步逼近的脚步声。在这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两人不由自主地相拥取暖。沈锦瑟感受着萧灼滚烫的身体,仿佛抱着一个燃烧的火炉,而自己的体温却在逐渐下降,寒冷依旧如影随形。
根据体温变化模型,女主体温从37℃开始下降,由于现代抗药性的触发,降到了29℃。而男主体温因狼毒激发火凰体质,从39℃升至41℃。两人手掌接触的地方,温度传导形成了38℃的平衡带。沈锦瑟能清晰地感受到萧灼掌心传来的热度,那热度仿佛是黑暗中的一丝希望,却又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复杂情感。
萧灼在混乱中,突然清醒了片刻。他微微抬起头,看着沈锦瑟,眼中满是疑惑与迷茫:“你血中为何有硫磺味?” 沈锦瑟舔舐了一下手腕上的鲜血,苦笑着说道:“我来自千年后炼狱。” 说罢,她主动吻住萧灼,为他渡气。在这极度寒冷的环境中,这个吻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也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情感。
在双重心跳声中,冰棺折射出两道纠缠的影子。萧灼看着沈锦瑟,眼中既有震惊又有恐惧,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沈锦瑟,你究竟...是什么怪物?” 沈锦瑟没有回答,她知道此刻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两人在这冰窖之中,在生死边缘,情感与秘密开始交织,而他们能否度过这一劫,还是个未知数。
冰棺上雕刻的二十八宿,对应着沈锦瑟穿越的日期,仿佛在诉说着这一切并非偶然。而两人的双影投射在冰面上,竟形成了凤凰衔药瓶的图腾,那图腾在微光下闪烁着神秘的光芒,似乎预示着他们命运的转折。随着两人的体温逐渐融化冰窖内的坚冰,水开始在他们脚下蔓延,冰冷的水流没过他们的脚踝,不知这是生机的开始,还是死亡的倒计时...... 每一滴水都仿佛带着未知的命运,等待着他们去揭开谜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