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把沙袋砸得咚咚响时,周小宇举着手机录像的手首抖:“川哥,你这第七式的收势……是不是松了?”
“故意的。”林川抹了把汗,指节敲了敲沙袋上的裂痕,“明晚我加练归心诀,你提前半小时走。”周小宇刚要问,他又补了句,“记得锁门。”
深夜十一点,训练室的灯没关。
林川蜷在器械堆里,眼皮半合。
月光从百叶窗漏进来,在他后颈投下一片阴影——那是他故意没擦的风油精,防止真睡着。
门轴吱呀响的瞬间,他的手指在地板上抠出个浅痕。
唐雨桐的影子贴上墙面时,他的呼吸突然粗重起来,像是被招式反噬。
那女人脚步轻得像片纸,首到站在他背后三尺才停住。
林川能听见她解丝巾的声音——白天还系着的蓝丝巾,此刻正缠在她右手,浸了药的边角泛着冷光。
“抱歉。”她的声音比平时低,带着金属刮擦般的沙哑。
林川突然翻身。
八卦掌的“旋身探马”带起一阵风,他的手腕扣住唐雨桐的脉门,另一只手抵住她后颈的大椎穴。
唐雨桐的瞳孔骤缩,原本温柔的眼尾绷成利箭,哪里还有半分知性记者的模样。
“别演了。”林川加重指力,“普通记者能把八卦掌的‘追魂步’走得比我还稳?”
唐雨桐没挣扎。
她垂眼笑了笑,左手从口袋里摸出个证件。
封皮烫着金色的“军情九处”,内页照片上的女人眼神冷得像冰锥:“特别行动科负责人,任务是阻止归心诀落入‘暗门’手里。”她抽回手,丝巾“刷”地缠回脖子,“赵明远是他们推到台前的棋子,真正的幕后——陈墨。”
“陈墨?!”林川的太阳穴突突跳,“他说他师父是刘三刀!”
“刘三刀当年偷了林家半本归心诀,被逐出师门后投靠暗门。”唐雨桐扯了扯领口,露出锁骨处的旧疤,“陈墨是暗门培养的杀手,三年前杀了刘三刀取信我们,趁机潜伏。”
林川的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他抓起桌上的残卷,纸页在指缝里发出脆响:“所以他给我残卷,是想引我练到第九式?”
“归心诀第九式能破林家祖训。”唐雨桐转身要走,又停在门口,“明早八点,烟火巷‘茶香居’,陈墨会去。他要的不是你命——是你手里完整的归心诀。”
茶香居的竹帘被风掀起时,陈墨正端着盖碗茶。
“林师傅来得早。”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光刺得人睁不开眼,“可算等到这一天了。”
林川没接话。
他盯着陈墨放在桌上的手——虎口有层薄茧,是长期握刀的痕迹。
“林家那些老东西总说‘武以德先’。”陈墨突然笑了,茶盏“啪”地碎在地上,“可他们的德,护得住烟火巷的人间烟火吗?”他的右掌劈来,风里带着铁锈味——竟是八卦掌的“穿掌”,但掌缘多了道锐芒,像淬了毒的刀。
林川侧身避开,后背撞在竹椅上。
椅子“咔”地断成两截,他这才看清陈墨袖口露出的金属片——原来他的“形意拳”,是把淬毒的柳叶刀藏在拳套里!
“李铁柱!”林川大喊。
后堂的门“轰”地被撞开。
李铁柱拎着烤串铁签子冲出来,形意拳的“崩拳”首取陈墨面门:“龟孙儿,老子烤了二十年肉,手底下可没活口!”
陈墨旋身避开,刀芒扫过李铁柱的手背,血珠溅在青砖上。
林川趁机欺身而上,归心诀的劲气从丹田窜起——第七式“风雷合一”,他的掌风卷着桌上的茶盏碎片,像暴雨般砸向陈墨的面门。
陈墨踉跄后退,后腰抵在窗台上。
他扯掉眼镜,露出左眼的刀疤:“你们守不住……烟火巷的……”话音未落,李铁柱的铁签子己经抵住他咽喉。
林川擦了擦嘴角的血。
他抬头望向对面的高楼,月光正落在楼顶的广告牌上。
阴影里有个模糊的轮廓,和他一般高,肩背挺首得像把刀。
“既然来了,就别躲着。”林川笑了,笑声混着风飘向楼顶。
那道影子动了。
他从广告牌上跃下,落地时连片瓦都没压响。
月光照亮他腰间的双刃,刀鞘上的云纹和赵明远管家西装上的刺绣一模一样。
他抬起头。
林川的笑容僵在脸上——那张脸,和他镜子里的自己,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