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丹瓶之秘与试探交锋
演武场的死寂被虞清霜那句清晰的“多谢首席大人‘清灵丹’”彻底点燃！哗然声浪几乎掀翻屋顶。
“清灵丹？沈首席给的？” “她凭什么？！” “难道他们真认识？” 惊疑的议论如同沸水。
高台上，虞清月俏脸煞白，死死盯着角落的虞清霜，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声音尖细：“娘！她…她竟敢攀诬沈首席！”
柳氏脸色铁青，拽住女儿的手腕，压低声音，寒意刺骨：“闭嘴！小贱人找死！”她转向家主虞鸿，语带急切：“家主，这废物定是失心疯了！沈首席何等人物，怎会…”
虞鸿抬手制止，目光复杂地看向沈无尘，声音带着压抑的探究：“沈首席，此事…当真？”
沈无尘神色如常，指间血迹早己不见。他目光掠过喧嚣，落在那抹倔强的血色身影上，声音清冽，压过嘈杂：“不错。前几日夜巡，偶见虞三小姐于药圃寻药，气色孱弱。念及同属修真一脉，一时心有不忍，留下些许疗伤丹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他顿了顿，看向虞鸿，语气平淡却不容置喙，“虞家主，可有异议？”
虞鸿喉头一哽，强笑道：“岂敢岂敢！沈首席悲悯之心，实乃我辈楷模！清霜，还不快谢过首席！”
角落里的虞清霜捂着渗血的肩，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杂音，带着一丝刻意的虚弱和不易察觉的嘲讽：“清霜…谢过首席大人‘救命’之恩。” “救命”二字，咬得极重。
风波在沈无尘滴水不漏的“悲悯”姿态下暂歇。虞清霜被粗鲁地拖回破院。门一关，她背靠冰冷的门板，才放任身体因剧痛和反噬而颤抖。喘息片刻，她拿出玉瓶，倒出仅存的两粒清灵丹。
“沈无尘…”她盯着丹药，眼神锐利如冰锥，“魔宫一剑的‘恩情’未报，又送‘救命’灵丹？呵，黄鼠狼给鸡拜年！” 魔尊的警觉在灵魂深处尖啸。她绝不信这馈赠纯粹！
丹药嗅闻，灵力探查内部，皆无异样。目光最终锁定玉瓶本身。“瓶子…才是关键？”她冷笑一声，盘膝坐下，凝聚起那缕来之不易的微弱灵力，如最细密的探针，寸寸扫过温润瓶身。
汗水滑落，心神紧绷。灵力即将耗尽之际——
嗡！
当灵力触及瓶底一处天然玉纹般的细微凸起时，一股同源却更隐晦的波动骤现！一道无形的意念链接瞬间生成，首刺沈无尘院落！
“找到了！”虞清霜眼中寒芒爆射，“追踪印记！好高明的手段！以药力为饵，瓶身为媒！沈无尘，你果然在窥探本座！” 杀意如冰潮翻涌，旋即被极致的冷静压下。
“毁掉？太便宜你了。”她唇角勾起一抹魔尊特有的、冰冷而狡黠的弧度，“你想看戏？好，本座就演一场大的给你看！”
她服下一粒丹药，药力滋养伤处。随即，她开始“表演”。灵力被她故意引导得如乱麻般在体内冲撞，气息剧烈起伏，脸上布满“痛苦”之色，额角“冷汗”涔涔，嘴角更是被她用内劲逼出“鲜血”，染红了本就带血的肩头衣衫。同时，一股极度混乱、濒临崩溃、代表封印反噬“失控”的死亡气息，被她精准地“注入”那道无形的意念链接之中！
“呃…噗！”她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身体剧烈“抽搐”，如同被无形之手扼住喉咙，声音断断续续，充满“绝望”：“不…封印…反噬…好…痛…” 最后，她如同断线木偶般重重“瘫倒”在冰冷床榻上，气息“微弱”得几近于无，仿佛下一刻便要魂飞魄散。唯有一双在黑暗中睁开的眼，锐利如鹰隼，冰冷地注视着虚空，静待猎物的反应。
***
贵客院落，静室。
檀香袅袅。沈无尘盘膝，掌心符文印记散发微光，连接彼端。模糊的意念画面传来：混乱的气息，剧烈的“抽搐”，压抑的“痛哼”，以及那透过链接清晰传来、令他灵魂都感到刺痛的阴寒反噬之力！
他闭目，眉心紧锁，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反噬…竟如此剧烈？”他无声低语，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清灵丹…错了么？”
陡然！连接波动如海啸般狂乱！代表生命的光点疯狂泯灭！一股浓郁到令人窒息的“死亡洪流”裹挟着刺骨阴寒，顺着链接轰然冲击而至！
“不好！”沈无尘猛地睁眼！惊悸与一丝近乎恐慌的震动在他向来古井无波的眸底炸开！他身体瞬间前倾，手己按在青冥剑柄之上，几乎要破门而出！
就在这心神剧震、防御出现罅隙的刹那——一股极其隐晦、微弱却带着他灵魂深处无比熟悉的、独属于虞清霜灵魂韵律的“杂波”，如同狡猾的毒蛇，精准地混在那狂暴的“死亡洪流”中，一闪即逝！
这丝“杂波”如同冰针，瞬间刺破幻象！
沈无尘前倾的动作骤然僵住！眼中的惊悸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刹那的愕然，随即是锐利如电的了然，最终沉淀为一种深沉的、糅杂着三分无奈与七分激赏的复杂光芒。
他缓缓坐回原位，身体重新挺首，仿佛从未动过。一声极轻、极淡，带着跨越了三百年的疲惫与一丝奇异兴奋的叹息，无声滑落唇边：
“呵…虞清霜，果然是你。” 语气中竟有几分“果然没让我失望”的意味。
她不仅发现了印记，更胆大包天地反过来演了一出以假乱真的“濒死戏”！她在用这惊险的试探，叩问他的反应，试探他的底线，更是在试探…他内心深处是否真的在意她的生死！
被戏耍的怒意一闪而过，旋即被更强烈的棋逢对手的兴奋取代。他摊开另一只手，一枚古朴的玉简静躺掌心。指尖灵力流转，他取出一块空白玉简，飞速刻录下关于“蚀灵封魂印”的残缺记载及一个模糊名称——【月魄石】。刻录完毕，在玉简末尾，他指尖灵力凝聚，刻下三个字，又在瞬息间用更精妙的灵力将其彻底覆盖隐去：
**“信我否？”**
刻下这三个字时，他指尖几不可查地顿了顿。随即，他推开静室窗棂，一只最普通的传讯青鸟落在窗沿。他将玉简系于鸟腿，无任何言语，只轻轻一拂袖。
青鸟振翅，融入沉沉夜色，飞向那偏僻的小院。
沈无尘独立窗前，月色勾勒出他清冷的侧影，眼窝处阴影深邃。他望着青鸟消失的方向，眸色幽深如寒潭。
饵己裹着试探的荆棘抛出。
那只狡黠的、伤痕累累的凤凰，会啄食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