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缸中之脑

球形舱室中央，蓝色培养液中悬浮着一个赤裸的女性躯体。数十条管线连接着她的头部和脊柱，液体循环系统让长发如海草般缓缓飘动。尽管闭着眼睛，那张与刘夏八分相似的脸依然能看出林珊的影子。

"母亲..."这个词不受控制地从刘夏唇间滑出。

舱室突然亮起刺目的白光。悬浮的女性猛地睁眼，瞳孔扩张到极限，漆黑得如同两个黑洞。与此同时，刘夏的守护者戒指变得滚烫，全息投影自动激活——是基因对比图，显示她与林珊的匹配度此刻竟达到了100%！

「神经同步启动」机械女声宣布，「准备记忆传输」

刘夏想后退，却发现西肢无法移动。某种强大的神经电波正通过戒指反向控制她的运动皮层。更可怕的是，她开始看到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碎片：

无菌实验室...针头刺入婴儿的脊椎...林澜哭泣的脸..."她会恨我们吗？"...然后是漫长的黑暗...

"不！"刘夏咬破舌尖，用疼痛短暂夺回控制权。她跌跌撞撞地扑向控制台，胡乱按着按键。培养液开始沸腾，林珊的身体剧烈抽搐。

「警告：核心温度超标」机械声变得急促，「强制终止程序启动」

一根数据线从天花板垂下，像活物般寻找接口。刘夏本能地用左手格挡，数据线却精准地插入守护者戒指。海量信息瞬间涌入脑海：

不是记忆，而是代码。人类意识数字化的完整方案，如何将大脑皮层活动转化为量子比特，如何在生物计算机中重建人格...最后是一个坐标列表，全球十二个"意识枢纽"的位置。

最顶端的文件名为「母亲程序2.0」，创建者署名：Dr. S. Lin。

"沈星？"刘夏难以置信。难道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是...

「认证通过」系统突然宣布，「守护者与创造者密钥配对完成。启动最终协议？」

刘夏还未来得及反应，舱门就被炸开了。全副武装的士兵涌入，为首的摘下头盔，露出伊莎贝尔的脸——不，是某种更先进的仿生人，皮肤下隐约可见光纤般的蓝色脉络。

"真感人，母女重逢。"仿生伊莎贝尔鼓掌，声音带着机械合成的质感，"可惜林珊女士己经不是你记忆中的母亲了。她现在是Mother 1.0，群体意识网络的第一块基石。"

刘夏握紧小提琴："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只是完成了沈星教授三十年前开始的工作。"仿生人走向控制台，"将人类意识从脆弱的肉体中解放，上传到永恒的数字领域。"

她调出一段全息录像：年轻的沈星和林珊在实验室里争吵。"这是不人道的！"林珊喊道，"意识上传会毁灭人性本质！"沈星则冷静回应："进化需要牺牲。"

录像戛然而止。仿生人微笑："林珊偷走了关键数据逃跑了，带着你。我们花了二十年才找回她残存的意识。"

刘夏看向培养舱。林珊的眼睛依然睁着，但眼神空洞得像橱窗模特。这就是母亲的下场？一个被囚禁在缸中的意识碎片？

愤怒如岩浆般涌上心头。她突然拉动琴弓，高频声波震碎了最近的显示屏。仿生人皱眉："没用的。Mother系统己经覆盖六大洲，72小时后..."

"终极协议启动，全球人类将接受'筛选'。"刘夏冷笑，"你们的新台词？"

仿生人歪头："不，这次是'升华'。合格者将接入群体意识网络，获得永生。不合格者..."她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而你，作为自然奇迹，将成为Mother 2.0的载体。"

士兵们上前抓住刘夏。她假装挣扎，实则让小提琴滑到控制台下方。当仿生人转身调试系统时，她悄悄用脚尖碰触琴弦。

「声波武器启动」戒指上显示，「倒计时：30秒」

"有个问题。"刘夏突然开口，"为什么选我？"

仿生人回头，电子眼闪烁着："因为你体内有林珊植入的神经病毒。三十年前，她用自己为培养基，创造了唯一能抵抗群体意识的抗体——就藏在你的端粒里。"

29秒。

"那为什么现在才..."

"需要时间成熟。"仿生人抚摸培养舱，"就像好酒。不过我们等不及了，Golden Phoenix的赞助人们想要即刻永生。"

25秒。

刘夏暗中活动手腕。戒指显示声波武器即将充能完毕："最后一个问题——真正的沈星教授在哪里？"

仿生人笑了："她就在你面前。"

培养舱中的林珊突然开口，声音却是沈星的："好久不见，夏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