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楚玄渊的谋划

宫宴风波后的靖王府，并未因沈星凰的声名鹊起而增添半分暖意，反而涌动着更危险的暗流。

“静心院”内室的烛火比往日明亮了些许。楚玄渊半倚在靠枕上，身上盖着厚厚的锦被，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曾涣散如蒙尘琉璃的眼眸，此刻却沉淀着深不见底的幽暗。他的目光落在坐在床边小凳上、正专注为他施针的沈星凰身上。

银针在她指间跳跃，如同拥有生命的精灵，精准地刺入他周身几处大穴。每一次落针，都带着精纯温和的内力，引导着体内被“冰火涅槃引”强行压下的余毒缓缓归流，修复着被剧毒摧残得千疮百孔的经脉。空气里弥漫着清苦的药香和一种奇异的静谧。

“宫中行走令牌…”楚玄渊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低沉沙哑，却带着一种久违的沉稳力量，“皇后这步棋，走得倒是急了些。”

沈星凰落针的手指没有丝毫停顿，眼睫微垂，只淡淡应了一声：“恩宠亦是枷锁。方便入宫，也方便宫中‘随时关切’王爷病情，更方便…某些人将目光盯得更紧。”

楚玄渊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冷峭如冰的弧度：“他们盯着的，又何止是我的‘病’？”他深邃的目光转向沈星凰，“你今日在麟德殿显露的手段，足以让很多人寝食难安了。鬼手神医…呵，难怪能一次次将我从鬼门关拉回来。”

沈星凰捻动针尾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她抬起眼，目光平静地迎上楚玄渊的审视：“王爷想说什么？”

“不必紧张。”楚玄渊轻轻摇头，眼中并无猜忌，反而是一种了然于胸的深邃，“你救我，无论出于何种目的，至少目前，我们的命绑在一起。你为我解毒，我为你提供庇护，这是我们的约定。至于你的身份…”他顿了顿，声音更沉了几分，“只要你不危及本王性命，不祸及大楚根基，你的秘密，本王无意深究，亦会替你遮掩。”

这番坦诚带着一种强势的掌控感，却也划清了界限，给予了某种程度上的承诺。沈星凰沉默片刻，继续施针，算是默认。

“皇后赐你令牌，倒省了我一番手脚。”楚玄渊话锋一转，眼中幽光闪烁，“我的人，需要一个绝对安全、且能避开王府内外无数双眼睛的渠道，传递一些消息。”

沈星凰瞬间了然：“王爷想借我之手，利用入宫为康嫔诊治的机会，传递密信？”

“不错。”楚玄渊颔首，“康嫔受你救命之恩，又惊魂未定，她的‘承露宫’，眼下是宫中难得的、皇后和林氏都暂时不便伸手的清净之地。你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频繁出入承露宫名正言顺。将密信夹带在‘药方’或‘补品’之中，由你带入，交给我安插在承露宫的人，再经由宫中的暗线送出，比王府的任何渠道都要安全隐蔽百倍！”

他语速不快，却条理清晰，显然这计划己在心中推演过无数次。蛰伏多年，暗中培植的力量，终于到了开始收拢发动的时刻！而沈星凰今日在宫宴上的惊艳表现和皇后赐下的令牌，成了撬动这盘死棋最关键的一枚意外棋子。

沈星凰看着楚玄渊眼中那蛰伏己久、终于开始显露锋芒的锐利，心中微凛。这个男人，即使在最虚弱的时候，也从未放弃过对全局的掌控。她点了点头：“可以。具体如何操作，我会与长风对接。不过王爷，”她话锋一转，带着一丝冷意，“王府内部，尤其是您身边，怕是还有不少‘钉子’需要拔除。昨夜竹幽小筑之事，王嬷嬷和周管事脱不了干系，更遑论…那位侧妃。”

提到林氏，楚玄渊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刺骨。“林氏…她蹦跶不了多久了。”他声音森然，“周管事这条老狗，是林氏埋在王府最深的一颗钉子，也是某些人放在明面上的眼线。动他，暂时会打草惊蛇。至于王嬷嬷…”他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一个蠢货而己，留着或许更有用。让她继续‘尽心尽力’地伺候，把她和她主子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沈星凰明白了楚玄渊的用意——欲擒故纵，放长线钓大鱼。她不再多言，专注地将最后一根银针缓缓捻入他足底的涌泉穴。

“另外，”楚玄渊闭上眼，感受着体内被银针引导而变得温顺些许的暖流，低声道，“帮我联系一个人。城西，‘老墨斋’的东家，姓墨。告诉他…‘渊底的龙，该醒了’。他自会明白。”

“老墨斋…墨先生？”沈星凰记下这个名字和暗语。这显然是楚玄渊埋藏极深、连长风可能都未必知晓的一条暗线。这份信任，沉重而危险。

烛火噼啪一声轻响，映照着楚玄渊苍白而坚毅的侧脸。深潭之下，潜龙终于开始搅动暗涌，一场无声的反击，在沈星凰的掩护下，悄然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