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混沌游鱼至，蛮王非昔人
混沌，是永恒的背景。
这里没有方向，没有时间流逝的确切感知。
只有一片沉寂的、翻涌不定的虚无。
徐清源的神识在这片无垠的虚空中谨慎地穿行着。
像一尾无声游弋的鱼。
避开那些危险的能量乱流和法则的暗礁。
徐清源刚刚离开的那个小世界。
王朝的气运如同铁板一块。
死死凝结在朝堂之上。
留给徐清源的缝隙微小得可怜。
只能勉强做些“记忆植入”的小动作。
收获虽然并非微乎其微。
毕竟一个伪气运之子的本源。
虽然并不能让徐清源的实力有明确的增长
足以让徐清源此刻的本源储备相当充裕。
但终究束手束脚。
憋屈得很。
前方，一丝微弱的法则涟漪。
如同平静水面上不易察觉的波纹。
吸引了徐清源的注意力。
徐清源凝神“看”去。
那是一个世界的“胎膜”。
正随着某种内在的节律微微鼓荡。
每一次鼓胀收缩。
都泄露出些许内部的气息。
蛮荒、粗粝、带着血与火的灼热感。
“机会。”
徐清源心中了然。
他不再犹豫。
神识和本源瞬间凝聚至极致。
化作一道比混沌本身更加幽微、更加难以察觉的流影。
徐清源循着那胎膜鼓胀的间隙。
如同最灵巧的游鱼。
顺着法则之力最薄弱的缝隙。
无声无息地滑了进去。
没有惊天动地的撞击。
没有炫目的光华。
只有一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属于异物的扰动。
迅速被这个庞大而活跃的世界本身运转的庞杂气息所吞没。
蛮荒的气息扑面而来。
徐清源的神识瞬间扩散。
以一种超越此界法则的方式俯瞰。
他“看”到了广袤无垠的大地。
覆盖着浓密得近乎原始的森林。
奔涌着浑浊汹涌的大河。
耸立着嶙峋陡峭的山脉。
他“看”到了散落在大地上如同星点篝火的一个个原始部落。
兽皮裹身、手持石矛骨器的人类在其中活动。
他的感知核心。
却牢牢锁定在那些部落中某些特定个体的身上。
不是看其体魄是否雄壮。
也不是看其地位是否崇高。
而是观察着缠绕在他们身周、无形无质却又真实存在的“线”。
这是世界气运的具象化显影。
在这个世界。
气运如同流动的沙。
均匀地分散在每一个聚落里。
尤其集中在那些带领族人挣扎求存的首领身上。
它们呈现出一种奇特的动态平衡。
当一个聚落壮大。
其凝聚的气运也随之增长。
滋养着首领和族人。
但当它壮大到某个极限。
食物、水源、还有内部的纷争……种种矛盾便会如毒藤般缠绕滋生。
最终导致聚落分裂。
分裂之时。
那凝聚的气运也随之裂解。
一部分跟随分裂出去的新部落而去。
一部分则逸散回馈滋养着整个天地。
世界本身。
便在这种聚散离合、如同养蛊般的残酷循环中。
缓慢而稳定地积累着力量本源。
无声地成长。
“有趣。”
徐清源的感知扫过大地.天空.还有海洋。
温和而专注。
如同那春风拂过新生的草原。
不带丝毫阴冷的审视。
他需要一个支点。
一个能够撬动更多气运汇集的支点。
这个支点必须是一个健康、完整、拥有足够潜力的首领。
一个正处于上升期、尚未触及分裂临界点的部落核心。
他的感知掠过一片片森林·平原·盆地·大山还有海洋。
最终，在一条浑浊大河的支流旁。
一片相对开阔的岩壁区域。
一个部落吸引了他的注意。
规模不大不小。
大约百余口人。
石屋依着坚固的岩壁开凿或搭建而成。
易守难攻。
部落的中心空地上。
篝火的余烬尚未完全熄灭。
散发着微弱的红光和暖意。
人群的中心。
站着一个青年。
他身形高大挺拔。
肌肉虬结。
如同山岩雕琢而成。
蕴藏着爆炸性的力量。
古铜色的皮肤上布满新旧交错的疤痕。
那是战斗的痕迹。
此刻，他正在对着围拢的族人讲话。
声音虽不高。
却带着一种磐石般的沉稳和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的眼神锐利。
扫视着众人。
在篝火余烬的映照下。
闪烁着坚定而忧虑的光芒。
他叫磐。
是这片岩壁领地的主人。
岩山部落的首领。
徐清源清晰地“看”到。
一缕缕远比普通族人粗壮明亮得多的无形气运。
从那些精壮的战士、强健的妇人、乃至懵懂却充满活力的孩童和老人身上丝丝缕缕地延伸出来。
最终汇聚缠绕在磐的身上。
这汇聚的气运。
如同一个尚在积蓄力量的小小漩涡。
带着勃勃的生机。
也带着对未来的强烈渴望与沉重的压力。
这是一个正处于上升期。
渴望突破。
却又被生存重担压得有些喘不过气的部落。
首领磐正是这个漩涡的核心。
是那根支撑着整个部落的脊梁。
“就是他了。”
徐清源做出了决定。
温和的感知力如同最轻柔的暖流。
悄无声息地越过蛮荒世界的表层法则屏障。
避开了所有可能被天道意识的探测。
精准地锚定了岩洞深处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
那是磐在部落中的居所。
磐正独自一人坐在火塘边。
跳跃的火焰在他古铜色的脸庞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映照出他眉宇间深锁的忧虑。
他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着身旁一柄沉重的石矛。
矛尖在火光下闪烁着冷硬的光泽。
食物储备在减少。
大河对岸的黑石部落越发咄咄逼人。
最近的一次狩猎还伤了两个好手……沉重的压力如同无形的巨石。
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肩头。
他需要力量。
需要能让岩山部落在这片残酷土地上站稳脚跟、甚至壮大的力量。
可路在哪里？
他凝视着跳跃的火焰。
仿佛想从中烧灼出一个答案。
就在这个时候。
一股奇异的暖流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的意识深处。
那感觉并非从外界传来。
更像是从他灵魂最疲惫的缝隙里悄然滋生。
如同最上等的兽皮包裹住那冻僵的肢体。
瞬间驱散了深夜的寒意和心底的冰冷重压。
温暖，柔和。
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抚慰力量。
磐猛地一震。
全身肌肉瞬间绷紧。
像一头察觉到危险的猛兽。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石矛。
锐利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昏暗岩洞的每一个角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