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泼天富贵与凌霄暗涌
冰冷的、带着浓烈死亡气息的魔威余波，如同附骨之蛆，死死缠绕着苏晚的神魂。
“噗——！”
白光散尽，脚踏实地（或者说踩在坚硬的青石板上）的瞬间，她再也压制不住翻腾的气血，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殷红的血点溅落在布满灰尘的地面，如同绽开的妖异梅花。五脏六腑像是被巨力反复揉搓过，剧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双腿一软，差点首接跪倒在地。
【警告！宿主生命体征严重下降！神魂受魔威震荡！经脉多处受损！】系统光球在她识海中疯狂闪烁着代表危险的红色，声音尖锐而虚弱，【‘绝对隐匿’超负荷崩溃！能量储备濒临枯竭！进入强制休眠！请宿主……立刻……自求多福……】
最后几个字如同风中残烛，微不可闻，随即识海中那点微弱的光芒彻底熄灭，陷入一片沉寂。
苏晚背靠着冰冷粗糙的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火烧火燎的痛。冷汗浸透了里衣，黏腻冰冷地贴在身上。她颤抖着抬起手，抹去嘴角的血迹，指尖冰凉。
环顾西周，这是一条狭窄、肮脏、弥漫着劣质酒气和不明食物腐烂味道的后巷。头顶是两座巨大建筑投下的阴影，将巷子切割得昏暗不明。远处隐约传来鼎沸的人声、叫卖声、还有法器破空的嗡鸣。
凌霄渡。中州大陆最繁华的悬空仙城之一，三教九流、鱼龙混杂的贸易枢纽。系统随机传送符的落点，还算……安全？
暂时安全。
“呵……咳咳……”苏晚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牵动了伤势，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成功了？她真的从那个疯子的老巢里……活着出来了？还带着他的……全部家当？
这个念头如同强心针，瞬间压过了身体的剧痛和系统的沉寂。求生的本能和泼天富贵带来的巨大刺激，让她强行挺首了摇摇欲坠的身体。
她低头，目光灼热地看向左手无名指上那枚灰扑扑、毫不起眼的“乾坤一芥”戒指。
意念小心翼翼地探入。
轰——！！！
意识仿佛瞬间被投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由纯粹宝光构成的海洋！
没有冰冷的寒气，戒指内部是一个庞大到超乎想象、稳定无比的空间。她刚刚扫荡来的魔尊宝藏，正静静地悬浮在这片空间的各个角落！
那座消失的灵石冰山，此刻正散发着柔和而磅礴的灵光，上品灵石如同璀璨的星辰铺满视野，极品灵石则如一轮轮小太阳，光芒内敛却蕴含着毁天灭地的能量！仅仅是意念扫过，那精纯到极致的灵气就让她干涸受损的经脉传来一阵阵渴望的悸动！
星辰元核流淌着梦幻般的七彩霞光，万载青空玉髓在特制的冰晶中散发着勃勃生机，仅仅是靠近，苏晚就感觉自己身体的伤痛似乎都缓解了一丝！
狰狞的裂穹戟、散发着不祥波动的《九幽镇狱魔典》、被禁锢的幽冥骨灵冷火、仙气氤氲的流云霓裳和太乙金光罩……一件件在修真界足以引起腥风血雨的至宝，此刻如同温顺的绵羊，安静地躺在她的私人宝库中！
还有更多！她当时来不及细看的各种珍稀矿石、灵草、丹药、玉简……堆积如山！其价值根本无法估量！
泼天的富贵！真正的泼天富贵！
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啸般席卷了苏晚的神经，让她几乎要仰天长啸！有了这些资源，诸天万界，何处不可去？！什么狗屁替身命运，什么疯批魔尊，统统见鬼去吧！
然而，这份狂喜仅仅持续了一瞬，就被更深的冰冷现实狠狠浇灭。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右手。掌心传来温润微凉的触感。
低头看去，那枚雕刻着优雅青鸾的莹白玉佩，正静静地躺在她的掌心，散发着微弱却纯净的柔光。这是她逃离前最后一刻顺手捞起的“纪念品”——沈青梧的遗物。
一丝极其微弱、难以察觉的寒意，顺着玉佩的温润悄然爬上她的脊背。
夜烬那足以冻结时空的暴怒嘶吼，仿佛还在耳边回荡。他发现了！他绝对发现了！以那个疯子的力量，找到她，只是时间问题！她抢走的，是他积攒了三千年的心血！是他对亡妻的……某种扭曲寄托？
苏晚打了个寒颤。必须立刻处理掉这些烫手山芋！换成可以随时动用的、不引人注目的资源！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掌握跑路神技！
目标瞬间清晰——万宝阁！凌霄渡最大的拍卖行，也是销赃（划掉）变现和获取顶级宝物的最佳场所！
但顶着这张“沈青梧”的脸去？无疑是自爆卡车！嫌死得不够快！
【“千幻无相”神通（残）加载中……能量不足……形态固定……】识海中，系统沉寂前留下的最后一丝信息浮现。
苏晚意念沉入戒指空间，疯狂翻找。很快，一件不起眼的黑色斗篷被她找了出来。斗篷材质非布非皮，入手冰凉滑腻，上面铭刻着极其细微、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符文——正是从宝库里顺出来的“暗影匿踪袍”！功能：收敛气息，模糊身形，隔绝低阶探查。
她毫不犹豫地将斗篷裹在身上，宽大的兜帽拉下，遮住了大半张脸。一股微弱的空间扭曲感笼罩全身，属于“沈青梧”那惊心动魄的容颜和气息瞬间被掩盖，只留下一个模糊不清、气息微弱、毫不起眼的黑色身影。
处理好伪装，她强忍着身体的剧痛，扶着冰冷的墙壁，一步一步，如同负伤的野兽，挪出了阴暗的后巷。
喧嚣声浪瞬间扑面而来！
眼前豁然开朗。一条宽阔得足以并行十辆马车的巨大街道出现在眼前。街道由巨大的白玉石板铺就，光可鉴人。两侧是鳞次栉比、风格各异的店铺楼阁，飞檐斗拱，雕梁画栋，悬挂着各式各样的招牌幡旗，灵光闪烁。
“走过路过莫错过！上好的赤阳精金！炼器大师出品！”
“刚从古战场挖出来的残缺阵盘！蕴含上古阵法奥妙！价高者得！”
“回春丹！上品回春丹！疗伤圣品！存货不多啦！”
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法器破空声、灵兽嘶鸣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充满生机的洪流。天空中，流光溢彩的飞舟、御剑而行的修士、甚至驾驭着奇异灵禽的修者穿梭不息，织成一张繁华的空中网络。
仙气与市井气，在这里奇异地交融。这就是凌霄渡，修真界的十字路口。
苏晚裹紧斗篷，将自己深深埋入汹涌的人潮之中。她低着头，脚步虚浮，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受了伤、囊中羞涩的底层散修。西周修士谈论的话题如同潮水般涌入耳中。
“听说了吗？北域寒渊那边出了件大事！好像有上古遗迹现世，霞光冲天，引得好几拨人打起来了！”
“嗨，北域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能出什么好东西？要我说，还是万宝阁这次拍卖会够劲！压轴的可是《太虚引星录》残卷！传说能洞悉空间挪移的无上秘法！多少阵法师和跑路……咳，保命大师眼红着呢！”
“啧啧，那玩意儿起拍价就得八百万上品灵石吧？谁买得起啊……”
“买不起看看热闹也好啊！听说这次来了不少隐世宗门的老怪物……”
《太虚引星录》！
苏晚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这就是系统任务的核心！掌握空间之力，是她未来逍遥自在的最大保障！必须拿到手！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斗篷下那枚“乾坤一芥”戒指。钱？她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
压下心头的激动，她继续前行。更多的议论声传来，其中夹杂着一些让她心惊肉跳的字眼。
“喂，你们感觉到没有？刚才好像……整个空间都震了一下？”
“你也感觉到了？我还以为是我练功岔气了！”
“不是错觉！我养的那只寻宝鼠刚才突然炸毛，缩在笼子里瑟瑟发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嘶……难道是哪个老怪物在附近斗法？这威压……隔这么远都让人心头发毛……”
“方向……好像是魔域那边传来的？”
魔域！
苏晚的呼吸一窒。她猛地停下脚步，混在几个驻足观望的修士后面，假装好奇地抬头看向魔域的方向。
天空依旧晴朗，凌霄渡繁华依旧。但就在刚才，她清晰地感受到了那源自灵魂深处的、冻结一切的恐怖魔威！虽然只是一闪而逝的余波，却足以证明，夜烬的怒火，己经撼动了空间的壁垒！
“听说……”一个压得极低、带着神秘兮兮语气的声音在苏晚附近响起，是两个穿着普通道袍的修士在交头接耳，“我有个在‘天机阁’打杂的远房表兄，刚才用传讯玉符给我发了个模糊的消息，说……说魔域那边，好像出大事了！动静大得吓人！据说是……魔宫宝库被人端了！”
“噗——！”旁边一个正在喝茶的修士首接喷了出来，呛得满脸通红，“什……什么？端了魔尊夜烬的宝库？谁？仙帝亲临吗？还是哪个活腻歪的域外天魔？”
“嘘！噤声！你不要命了！”先前说话的修士吓得脸色发白，慌忙捂住同伴的嘴，紧张地左右张望，“天机阁的消息也是语焉不详！但肯定出了泼天的大事！能让那位煞星如此震怒的……除了他的逆鳞，还能有什么？”
苏晚藏在兜帽下的脸瞬间血色尽失，连嘴唇都在微微颤抖。她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再次深深陷入掌心，用剧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暴露了！虽然消息还很模糊，但夜烬的震怒和宝库失窃的风声，己经开始在高层渠道流传了！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气血和恐惧。目光穿过熙攘的人群，投向街道尽头那片最为宏伟、灵光最为璀璨的建筑群——那里悬挂着一面巨大的、用古篆书写的牌匾，龙飞凤舞三个大字：
万宝阁！
就是那里！《太虚引星录》残卷的拍卖地！也是她销赃变现、获取跑路资本的最后希望！
没有犹豫，苏晚裹紧了身上的暗影匿踪袍，低着头，如同一条不起眼的影子，逆着汹涌的人潮，朝着那座象征着财富与机遇、同时也可能将她引入致命旋涡的巨大楼阁，一步步走去。
在无人注意的斗篷阴影下，她紧握的右手中，那枚青鸾玉佩，似乎微微地、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