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醋意暗生
盛夏的蝉鸣穿透雕花窗，在厉家别墅的书房里掀起阵阵声浪。苏晚晴踮着脚整理顶层书架，后腰的旧伤在持续的弯腰动作下隐隐作痛。创可贴边缘被汗水浸湿，贴着皮肤微微发痒，她咬着嘴唇将《新能源技术前沿》归位，余光瞥见厉沉舟坐在书桌后，手指不耐烦地敲击着桌面。
"第3排第5列的书，歪了。"他突然开口，钢笔尖重重戳在文件上，蓝黑色墨水在合同上晕开一小片。苏晚晴慌忙调整，梯子却在木质地板上打滑，她惊呼一声，整个人向后仰去。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后腰撞上一片带着雪松香的温热，厉沉舟不知何时站到了梯子旁，手臂牢牢圈住她的腰。
"连这点事都做不好？"他的声音擦着耳畔落下，呼吸扫过她泛红的耳尖。苏晚晴闻到他领口淡淡的威士忌气息，想起昨夜书房亮到凌晨的灯光。当她端着醒酒茶进去时，正撞见他对着电脑屏幕上的财务数据皱眉，领带松散地挂在脖子上。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凝滞的空气。苏晚晴慌乱地从梯子上跳下，口袋里的手机还在震动，屏幕上显示着"陆子谦"三个字。她下意识地按下接听键，没注意到厉沉舟骤然变冷的眼神。
"晚晴，你的伤口愈合得怎么样？"陆子谦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令人安心的温柔，"我今天在医院值班，顺路给你带了促进疤痕修复的药膏。"
"谢谢，不用这么麻烦......"苏晚晴的话被打断，厉沉舟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修长的手指首接抽走手机。他将屏幕凑近眼前，看着通话界面上跳动的名字，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陆医生真是费心了。"他按下免提键，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不过我的佣人，似乎不需要私人医生格外关照。"听筒里传来短暂的沉默，苏晚晴看见厉沉舟握手机的指节泛白，屏幕边缘在他掌心压出深深的凹痕。
"厉总，我只是以医生的身份关心病人。"陆子谦的声音依然平稳，"苏小姐的伤口如果处理不当，可能会影响工作效率。"这句话成功让厉沉舟眯起眼，他松开手，手机"啪"地摔在地毯上。
"从今天起，"他转身坐回皮椅，双腿交叠，目光像冰锥般刺向苏晚晴，"每天除了完成本职工作，再加两项任务：上午八点前整理完书房所有文件，晚上十点后检查整栋别墅的安防系统。"他拿起钢笔继续签署文件，仿佛刚才的风波从未发生，"如果做不到，就自己收拾东西离开。"
苏晚晴弯腰捡起手机，屏幕己经裂开蛛网状的纹路。她看着通话界面上"己结束"的提示，突然想起三天前的雨夜。那时她在花园修剪玫瑰，暴雨突至，是陆子谦撑着伞找到浑身湿透的她，将白大褂披在她肩上，带她去值班室烘干衣服。他递来的姜茶还带着温度，暖黄的灯光下，他笑着说："其实我也是从渔村走出来的。"
接下来的日子像绷紧的弓弦。苏晚晴每天凌晨五点起床，在厨房和书房之间来回奔波。她的手指被文件边缘割出细小的伤口，膝盖因长时间跪地擦地板而红肿。每当疲惫不堪时，陆子谦总会适时发来消息：今天发现了家不错的甜品店，周末带你去？或者是：新到了一批进口的医用胶布，给你留了一盒。
这些消息成了她暗无天日生活里的微光。而厉沉舟对她的态度却愈发阴晴不定。有次她在餐厅摆放餐具，他突然将牛排推到她面前："尝尝。"当她犹豫着咬下一口后，他却冷笑："连七分熟和全熟都分不清，还能做什么？"还有深夜检查安防系统时，她总能在监控画面里瞥见书房亮着的灯，厉沉舟独自坐在阴影中，指间的香烟明明灭灭。
这天傍晚，苏晚晴正在擦拭客厅的落地窗。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玻璃上与城市的晚霞重叠。突然，门铃响起，顾南洲戴着夸张的墨镜闯进来，黑色T恤上印着他新电影的海报。他摘下墨镜，目光瞬间被窗边的苏晚晴吸引："厉沉舟！你家什么时候藏了这么个大美人？"
苏晚晴慌乱地转身，清洁布不小心掉进桶里，水花溅湿了裙摆。顾南洲己经大步走来，从口袋掏出签名照："美女，合个影？我保证发微博帮你涨粉！"他说话时故意凑近，身上浓烈的古龙水味混着薄荷糖的气息扑面而来。
"顾南洲，注意你的分寸。"厉沉舟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他穿着家居服，领口随意敞开，发梢还带着沐浴后的。他走到苏晚晴身边，不着痕迹地将她挡在身后，"她是我的佣人，不是你的粉丝。"
"别这么小气嘛！"顾南洲挤眉弄眼，突然抓住苏晚晴的手腕，在她手背上飞快地写下一串数字，"这是我的私人号码，想追星随时找我！"他冲厉沉舟挑眉，"放心，我对有主的女人没兴趣，不过这位小姐，一看就不是甘心做保姆的人。"
这句话让厉沉舟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着顾南洲揽着苏晚晴肩膀的手，想起这些天她与陆子谦频繁的短信往来，想起她藏在枕头下的设计稿。某种滚烫的情绪在胸腔里翻涌，他猛地扯开顾南洲的手，声音低沉得可怕："滚出去。"
顾南洲吹了声口哨，举起双手后退："行，不打扰你们小两口吵架了！"他临走前还不忘对苏晚晴眨眨眼，"记得联系我啊！"
客厅重新陷入寂静。苏晚晴低头看着手背上的数字，听见厉沉舟粗重的呼吸声。突然，他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抵在落地窗上。玻璃的凉意透过单薄的衬衫传来，他的脸近在咫尺，眼底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很得意？这么多人围着你转？"
"我没有......"苏晚晴的话被堵了回去。厉沉舟的拇指擦过她手背上的字迹，力道大得像是要将那串数字碾碎。他的目光扫过她泛红的眼眶，突然松开手，转身时踢翻了地上的清洁桶。
"从明天起，"他背对着她，声音沙哑，"不用你做书房的工作了。"他停顿片刻，又补充道："但别以为这样就能轻松。"
深夜，苏晚晴躲在休息室里，用酒精棉擦拭手背上被厉沉舟捏红的痕迹。手机震动，陆子谦发来消息：明天是我生日，想请你来参加个小聚会。她看着屏幕上的文字，想起白天厉沉舟失控的模样，突然有些迷茫。窗外的月光洒在床单上，她翻出被撕碎又粘好的设计稿，茉莉花瓣的图案在月光下泛着苍白的光。
而此刻的厉沉舟，站在书房的落地镜前，扯松领带。镜中的自己眼神猩红，像头困兽。他想起顾南洲揽着苏晚晴时，她慌乱却没有抗拒的表情；想起陆子谦在电话里温柔的声音。抓起桌上的威士忌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烦躁。
他打开保险柜，取出那份关于"茉莉希望"慈善基金的企划书。苏晚晴设计的LOGO上，绽放的茉莉花栩栩如生。他的手指抚过图纸上的签名，突然将文件重重摔在桌上。窗外的蝉鸣愈发刺耳，厉沉舟靠在皮椅上，望着天花板上晃动的阴影，第一次觉得，自己似乎正在失去某种重要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