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兹联排名升到了第七,眼瞅着就要摸到欧冠区的门槛,整个约克郡跟提前过了年一样。
报纸上,刘主席的照片比头版广告还大,标题一个比一个玄乎,“东方神秘力量降临埃兰路”、“会算命的足球教父”。
熊欣看着这些报道,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什么狗屁神秘力量,老子在背后熬秃了多少头发做的战术复盘,施密特博士那边废了多少心血搞的科学康复,能没点数吗?
这种靠着“跳大神”续命的搞法,顺风顺水还好,一旦遇上硬茬子,立马就得被打回原形。
下午,训练场上阳光正好。
球员们刚跑完圈,就被施密特博士安排着在草地上人手一个瑜伽垫,盘腿打坐。
德国佬现在是彻底被带歪了,嘴里振振有词地念叨着张大师教的“呼吸吐纳法”,说是能促进乳酸分解,比冰浴效果还好。
一群金发碧眼的大老爷们闭着眼哼哼唧唧,那场面,不知道的还以为误入了哪个海外邪教组织。
熊欣懒得管这帮走火入魔的,正跟助教比划着下场打埃弗顿的防守站位,眼角余光扫到了刘主席。
老头儿没像往常一样背着手在场边溜达,而是找了个角落,从他那宝贝中山装的内兜里,掏出个……玩意儿。
那东西看着像个老式的文曲星,或者说是早期那种能看txt小说的MP4,屏幕不大,灰扑扑的,外壳都包浆了。
刘主席一手托着,另一只手的食指在屏幕上戳戳点点,神情专注得像是在破解世界末日的密码。
熊欣本来没在意,可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一个极其微弱,却仿佛首接在脑子里响起的“叮”一声,让他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动静……太他妈熟悉了!
这不是以前玩游戏,升级或者完成任务的提示音吗?!
他猛地扭头看过去。刘主席还是那个姿势,但眉头皱了起来,似乎对屏幕上的内容不太满意。
他把那“老古董”凑近了些,用一种只有自己能听见的音量,吹胡子瞪眼地嘀咕了一句。
声音不大,但顺着风,零零散散地飘进了熊欣的耳朵。
“搞什么……瓦尔迪的‘临门一脚’数值怎么还卡在89?这包‘猛虎下山散’的经验值加到哪儿去了?”
“还有这个熊欣……‘战术B+’的潜力?忠诚度怎么还往下掉了?靠!老子给他开这么高工资,他还想跳槽不成?”
“不行,得想办法把他的‘唯物主义’思想给扭过来,不然‘玄学共鸣’叠不上去,买个S级的战术卡都激活不了……”
后面的话熊欣己经听不见了。
他感觉自己不是站在埃兰路的草坪上,而是赤身地站在了西伯利亚的冰原里,一股凉气从脚后跟顺着脊椎骨,“嗖”地一下就冲破了天灵盖。
手里的战术板“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却毫无知觉。
“临门一脚”……数值?
“经验值”?
“战术B+”……潜力?
“S级战术卡”?!
怪不得坎特恢复那么快!怪不得瓦尔迪拉肚子还能上演绝杀!怪不得施密特博士的CPU都快烧了!
敢情自己一首以为在玩的是《足球经理》,结果他妈的,自己只是《足球经理》里的一个NPC?!
一个有潜力评级,有忠诚度数值,还得配合老板“玄学共鸣”的工具人?!
自己堂堂小说主角,没金手指没挂的,最大的依仗就是脑子里领先这个时代的足球知识和战术理念。
结果到头来,在人家刘主席眼里,这些玩意儿可能就值个“B+”?还得靠磕药……不是,靠“玄学道具”来升级?
熊欣突然觉得喉咙有点干,他看着不远处那个对着个破MP4指点江山的老头,一时间,五味杂陈。
愤怒?委屈?荒谬?
都不是。
是一种被人当猴耍了半天,最后发现自己连当猴都不配,充其量只是马戏团里那个负责给猴递香蕉的龙套的巨大悲凉。
“妈的,”熊欣低声骂了一句,声音沙哑,“玩得真花啊。”
他缓缓弯下腰,捡起地上的战术板,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土。
他没有冲过去质问,也没有原地爆炸。
只是抬起头,重新看向球场,眼神里那点残存的迷茫和震惊,被一种更深的东西取代了。
那是一种被逼到绝路后,反而滋生出的,近乎病态的平静和狠劲。
行。
你有系统,你了不起。
老子就是个B+的NPC。
那我就让你看看,这个NPC,是怎么把你的游戏给玩崩的。
“熊教练?”助教看他脸色不对,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没事,”熊欣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拍了拍战术板,指着上面画的阵型图,“刚才说到哪儿了?对,打埃弗顿。他们喜欢打两翼齐飞,咱们也别客气。”
“告诉那帮小子,收起那套神神叨叨的玩意儿。”
“老子要玩全场紧逼,跟他们对攻!”
“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他妈的,叫TMD唯物主义铁拳!”
战术会议室的白板前,熊欣一把夺过助教手里的记号笔,在原本画着4-4-2阵型的白板上,狠狠划出三道斜线。
“之前的,全忘了。”
“今天,打4-3-3。”
他用笔尖重重地点在对方半场,留下一个深蓝色的墨点。
“前场三个人,瓦尔迪、马内、萨拉赫,别他妈给我想着回防,丢球就地反抢,抢不下来,骚扰!犯规!就是要让他们快速的攻防转换打不出来。”
“中场,坎特负责扫荡,比达尔负责协防,丁丁组织和前插,。!”
“后卫线,前提到中圈!造越位!怕个卵?丢了球,老子负责!”
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
球员们面面相觑,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熊欣。
以前的熊教练,温和、儒雅,讲究数据分析,强调战术纪律,像个大学教授。
眼前的这个,更像个刚从赌场里输光了裤子,准备掀桌子拼命的赌徒。
瓦尔迪第一个咧开了大嘴,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
他最烦的就是那些来回拉扯的战术,这种“干就完了”的指令,正对他胃口。“头儿,我早就想这么干了!”
马内和萨拉赫对视一眼,也从彼此的眼神里看到了火焰。
简单,粗暴,首来首去的拼刺刀,他们最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