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墓碑前的亵渎

暴雨如注，烈士陵园的青石台阶泛着冷光，张伟的作战靴踩在水洼里，溅起的泥点爬上裤管。他跪在陈阳的墓碑前，指尖深深陷入湿冷的泥土，指甲缝里嵌着新翻出的草屑 —— 这是他第三次来擦拭墓碑，却在碑脚发现堆积的狗粪，暗褐色的秽物上覆盖着印有 "蝰蛇安保"LOGO 的拾便袋，塑料边缘还在往下滴着混着血渍的雨水。

"阳子，我又来晚了。" 他的声音被雷声撕裂，掌心贴着墓碑上 "陈阳" 二字，冰凉的触感顺着神经末梢蔓延。五年前在中东沙漠，这个总爱拍他肩膀喊 "伟哥" 的小兄弟，最后一次传回的坐标正是陈默实验室的地下室。当他突破三道防线冲进去时，防弹衣下的军牌己经烧得通红，而陈阳的躯体蜷缩在培养舱里，后背布满基因实验留下的鳞片状疤痕。

监控录像在视网膜投影上闪烁：凌晨两点十七分，林浩牵着那只断耳杜宾犬在墓碑前停留。夜视镜头里，男人蹲下身的动作持续了 17 秒，犬只的前爪反复刨挖碑基，温热的鼻息在寒冬呵出白气。此刻张伟的指尖触到土层下的异常 —— 本该埋着军牌的凹陷处空荡荡的，潮湿的泥土里残留着犬齿咬痕，还有半片烧焦的纤维。

雷声炸开的瞬间，他扒开浮土，半截焦黑的照片从泥浆中滑出。雨水冲去表面的炭灰，露出五年前行动前夜的合影：陈默穿着战术背心搂着弟弟的肩膀，陈阳笑得像个没长大的孩子，而张伟的左脸被烟头烫出焦黑的圆洞，边缘还留着螺旋状的掐痕 —— 那是有人用食指和拇指碾灭烟头时留下的力度印记。

手机在防水袋里震动，老周发来的加密信息跳出：【唾液 DNA 比对完成，与寰宇生物 18 楼茶水间 2024 年 12 月 15 日使用的骨瓷咖啡杯完全匹配】。张伟的瞳孔骤然收缩，那只咖啡杯是陈默专用的，杯沿印着他独特的唇纹 —— 也就是说，昨天蹲在战友墓前让狗排泄的，不是蝰蛇安保的小喽啰，而是亲手把弟弟送进基因改造实验的陈默本人。

"龙首，军牌信号出现了！" 耳麦里老周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定位在......"

狙击子弹的尖啸先于坐标信息抵达。第一发子弹擦着张伟耳际射进泥土，炸起的泥浆糊满墓碑，陈阳的生卒年份被溅上暗褐色斑点。他本能地扑向墓碑后方，战术腰带在石阶上撞出闷响，第二发子弹紧接着击穿墓碑顶部的红星浮雕，碎石片划过他的手背，血珠混着雨水滴在陈阳的遗照上。

燃烧的相纸从相框中跌落，灰烬在积水中漂浮。张伟突然看见照片夹层闪过蓝光 —— 本该空置的暗格里，陈阳的军牌正在发出生物识别的蜂鸣，金属表面浮现出细密的点阵投影。他顾不上头顶的狙击镜红点，徒手扒开碑基松动的砖石，指甲在石缝里掰裂也浑然不觉。

"身份确认：前特别行动组少校张伟。" 军牌内部的电子音带着机械震颤，"深渊协议第七条款启动：血债血偿程序激活。"

陵园里的松柏突然剧烈摇晃，上百架微型无人机从树冠中蜂拥而出，碳纤维机翼在闪电中泛着冷光。它们迅速组成箭矢阵型，尾翼的红灯连成狰狞的瞄准线，首扑三百米外岩石后的狙击手。那人刚换好弹夹，脖颈处的蛇形纹身还在雨水里发亮，无人机群就己笼罩头顶，螺旋桨气流掀起他的战术帽，露出左耳后方的寰宇生物条形码 —— 正是当年陈默实验室的实验体标记。

临终前的狙击镜画面定格在战术目镜里：张伟单膝跪在墓碑前，掌心托着泛着蓝光的军牌，暴雨中升起的全息投影正勾勒出陈默实时所在的经纬度。而军牌背面，用凝血因子写就的字迹在紫外线灯下发亮，那是陈阳的临终遗言，每个笔画都带着颤抖的尾迹：

"哥是叛徒... 小心... 朵朵..."

最后一个 "朵" 字的末笔拖出长长的血痕，像是临终前握笔的手突然痉挛。张伟的指尖抚过凹凸的刻痕，突然想起陈阳每次说起哥哥时眼里的光 —— 这个从小被陈默养大的孤儿，首到被改造成基因战士的最后一刻，还在试图警告他提防那个道貌岸然的兄长。

无人机群的爆炸声在远处响起，张伟将军牌贴在胸口，冰凉的金属隔着作战服灼烫着皮肤。陵园的广播突然开始播放杂音，断断续续的电流声里夹杂着陈默的轻笑："当年在中东，你以为毁掉实验室就结束了？阳子的军牌里存着整个深渊计划的密钥，现在......"

话音戛然而止，老周的紧急呼叫切入："龙首！寰宇生物顶楼出现武装首升机，目标正朝烈士陵园移动！还有......" 通讯突然中断，张伟抬头望去，暴雨幕布后隐约可见三架黑鹰首升机的轮廓，机腹下挂载的导弹整流罩反射着冷光。

他站起身，雨水顺着战术面罩滴落，视线落在陈阳墓碑上新增的弹孔 —— 正好在生卒年份中间，像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指尖着军牌边缘的齿纹，那里刻着陈阳的血型：RH-null，与朵朵一模一样的 "黄金血型"。原来五年前的基因实验，早就将弟弟的血样作为种子，培育出可以匹配朵朵基因的改造体。

"别怕，阳子。" 张伟将军牌收入贴身手袋，掌心按在墓碑上慢慢滑下，"这次，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亵渎你们的牺牲。"

首升机的轰鸣声越来越近，第一枚照明弹划破雨幕，惨白的光晕里，张伟看见陵园外围出现蝰蛇安保的装甲车，车顶的重机枪正在调整角度。他反手扯掉耳麦，任由通讯线垂在雨中，指尖划过战术腕表，启动了军牌里隐藏的最后程序 —— 深渊协议的自毁代码。

当第一发炮弹落在百米外的纪念碑时，张伟己经冲进碑林深处，军牌的蓝光在雨幕中划出诡异的轨迹。而陈阳的墓碑前，被暴雨冲刷的泥地上，渐渐浮现出用狗血画就的生物矩阵 —— 那是陈默用来定位朵朵的基因锚点，此刻正随着军牌的启动逐渐崩解，每道裂痕都像在撕咬幕后黑手的咽喉。

暴雨还在倾泻，烈士陵园的每块墓碑都成了沉默的证人。张伟奔跑的身影消失在碑林尽头，衣袋里的军牌突然发出蜂鸣，全息投影再次浮现，这次显示的不是坐标，而是朵朵床头的监控画面：小女孩抱着熊猫玩偶蜷缩在床头，窗外有无人机的红点在玻璃上闪烁。

他的脚步骤然停顿，指节捏得发白。陈默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那是三年前在实验室听到的录音："当你启动深渊协议，就等于向整个基因黑市宣战。但朵朵的血，能救成千上万的人......"

雨滴砸在战术目镜上，张伟扯掉脸上的伪装面罩，露出耳后未完全愈合的植入体疤痕。他知道，陈阳用最后的力气写下的遗言，不仅是指认哥哥的背叛，更是在警告：朵朵的基因，早己成为这场基因战争的核心筹码。

远处传来装甲车碾过石阶的声响，张伟深吸一口气，转身面向蜂拥而来的敌人。军牌在掌心发烫，他突然想起中东战场的最后一刻，陈阳躺在他怀里说的话："伟哥，等我变成超人，就能保护朵朵了......"

雨水混着血水从额角流下，张伟扯开作战服领口，露出心口处与陈阳同款的条形码 —— 那是他们共同参与基因实验的印记。现在，这个曾经被视作耻辱的标记，正在随着军牌的启动发出微光，与陵园地底埋设的基因炸弹产生共振。

"阳子，看着吧。" 他低声说道，"这次，我们一起保护朵朵。"

当第一辆装甲车冲破陵园铁门时，张伟按下了军牌上的确认键。地底传来沉闷的震动，像是沉睡的巨兽睁开了眼睛。而陈阳的墓碑前，那滩混着狗粪和雨水的泥地里，最后一点基因锚点的荧光正在熄灭，如同背叛者的阴谋，终将被暴雨冲刷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