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中的长椅己经褪色,木漆剥落的地方露出霉变的黑斑。张伟坐在那里,捧着被雨水泡发的盒饭,米粒在指缝间黏腻地滑动。
这份十五块钱的宫保鸡丁盖饭是餐厅扔给他的——因为送餐超时被扣钱,他付不起新的餐费。冰凉的鸡肉裹着凝固的油脂,像一块块橡皮擦,在齿间留下蜡质的触感。
"喂,送外卖的。"
流浪汉的指甲缝里嵌着泥垢,一把抓走饭盒里唯一的鸡腿。他咧开嘴笑,露出缺了门牙的牙龈:"你也配吃肉?"
雨水顺着张伟的下巴滴进衣领。他沉默地扒完剩下的米饭,塑料勺在盒底刮出刺耳的声响。远处写字楼的LED屏正在播放财经新闻,罗斯柴尔德家族的代表对着镜头说:"我们正在寻找‘深渊’系统的真正掌控者……"
流浪汉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痰液混着血丝溅到张伟裤腿上。
"看什么看?"流浪汉恶狠狠地拽紧张伟的衣领,"老子咳血的时候,你还在穿开裆裤……"
他的话戛然而止。
张伟的指尖按在他颈部动脉上,触感像在摸一段老化的电缆——淋巴结肿大,皮肤呈现不正常的青灰色。这是RH-null血型特有的基因病症状,全球不到50例,而张伟的医疗数据库里记录着每一个患者的资料。
"你今年三月在慈爱医院做过基因检测。"张伟的声音比雨水还冷,"检测报告被谁拿走了?"
流浪汉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猛地推开张伟,从垃圾袋里掏出生锈的水果刀:"关你屁事!"
刀尖在距离张伟咽喉三厘米处停住。
一支闪着蓝光的注射器顶在流浪汉肋下,药剂标签上印着"X-22中和剂",生产日期是昨天——张伟刚从中东实验室抢出来的样品。
"这一针值八万三。"张伟按下推进器,"现在,告诉我谁给你做的检测。"
流浪汉在长椅上,药效让他的皮肤泛起诡异的蓝光。他哆嗦着指向马路对面的寰宇大厦:"穿白大褂的……抽了我三管血……说能治我女儿的绝症……"
张伟的耳后植入体突然发烫。加密频道自动接通,老周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龙首,刚查到陈默用流浪汉的基因样本做武器测试!"
雨幕中,一辆黑色奔驰无声滑到路边。车窗降下,露出林晓苍白的脸:"朵朵的基因图谱被篡改了,陈默把她设计成……"
她的声音被雷声淹没。张伟看向自己颤抖的双手——这双曾经操控万亿资金的手,此刻连一份盒饭都捧不稳。
流浪汉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你刚才给我打的什么药?"
"希望。"张伟把空注射器扔进垃圾桶,"有效期二十西小时。"
他走向奔驰车时,背后传来流浪汉歇斯底里的笑声:"狗屁希望!你们这些有钱人……"
声音戛然而止。张伟回头时,正好看见流浪汉的胸口绽开血花——狙击子弹来自寰宇大厦23楼,和陈默办公室的方位完全一致。
雨下得更大了。长椅上的盒饭被血染红,米粒漂浮在雨水里,像一场微型的水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