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海洋己经不远了。亦翎放低了速度,缓慢飞近海边。
那说话声又传了过来。
“......哪里......”
“......来?”
声线、发音都非常的奇怪。亦翎总觉得这声音并不像人会发出的声音,更像是编号西那种人工智能故障时会发出的带有电流混沌感的机械音。
亦翎拿出迅捷,握在手中,眼睛警惕地环视周围。
没有人。那说话声究竟从哪里传来的?
亦翎看向了大海。
离大海还有百米时,亦翎停下了飞行,就这样浮在半空,看着平静的海面。
那说话声消失了,周遭安静异常。
水会极大程度的阻挡风。水下到底是什么情况,亦翎并不清楚。
她蹙着眉,原本心中的希望己经消失,取代而之的满心的戒备与警惕。
平静的海面忽然开始翻涌,逐渐沸腾,水平线都在拔高。亦翎皱着眉,看着原本离自己百米的大海开始上涨,九十五、九十、八十米——
亦翎拍动双翼,再次向上飞,离海面始终保持百米以上的距离。
浪翻涌的越来越高,那道奇怪的声音再次出现,但不是说话,而是在笑。
海内似乎要升起什么庞然大物,蔚蓝的海面开始渐渐变黑,满是那庞然大物硕大身躯笼罩住光而投射的阴影。
亦翎心中警铃大作,双翼一拍,就要向后飞离。
不知从何而来的巨大强风逆向吹来,阻止了亦翎想要飞离的动作。那风比亦翎如今能召唤的风强上太多,亦翎只能拍着双翼,用风去抵抗强风,勉强能让自己浮在空中,不让自己被吹向海上。
亦翎看向海面,对上了三双猩红的眼睛——
那三头虚渊怪物浮出海面、三张有着七道血红魔纹的脸庞仰起,紧盯着空中的亦翎。
亦翎瞳孔骤缩。
从海中冒出的,是三头七级虚渊怪物!
这怎么可能?
亦翎的脑中忽然闪过了刚刚觉得怪异的几个瞬间——
和队友们追猎那只七级怪物时,她总觉得那头怪物在戏谑的笑;飞来海边的途中,她明显的感到没有人却有说话声;海内传来的说话声的声线、发音都非常的奇怪......
虚渊怪物,己经能口吐人言了?!
或者说......它们有了智慧?
这个事实令亦翎难以接受。巨大的震惊盖过了对虚渊怪物强烈的愤恨之意。亦翎一瞬间分了神,就这样被那强风吹向了海面——或者说是吹向了三头怪物面前。
亦翎才反应过来,这是那三只怪物中其中一只的能力,大概率和她一样,都是能驾驭风流。
虚渊怪物的能力是吞噬,不仅能大幅增强自身实力,还能获得被吞噬的生物的能力。看来,曾经的某位拥有控风异能的前辈,就死于这怪物之手。
其中一只怪物己经伸出了黢黑硕大的触手,就要朝她卷来。
亦翎连忙回神,瞬间爆发体内余留的异能,拉开与触手的距离后,顶着强风,全力向后飞去。
她感觉到抵挡自己的风强度小了些许。亦翎第一反应是自己的异能爆发强度己经高过了那头七级怪物。下一瞬猛然反应过来这不可能,她微微侧身,回望身后——
这三头怪物居然从海内升起,无翼而飞,朝她飞行追赶而来。
它们还有飞行的能力。
这三头七级怪物身躯庞大,却异常灵活。从海内飞起后,亦翎大致能分辨出它们的身形。一只有触手的怪物和先前追猎的那只怪物一样,状似章鱼。另外两个,一个像蛇一个像熊。
三头怪物飞行的速度居然还要快过亦翎。章鱼怪伸出触手,就要朝亦翎的脚踝卷来。亦翎反应极快,收腿回身挥刀,斩断了那条触手。
但没什么用,下一秒,那条触手便在自行愈合,断处渐渐长出新的触手。
她不在全盛状态下,速度比不过三头七级的怪物。亦翎放弃了逃跑,停下回身,首视着这三只怪物。
火红色头发的翼族少女拍着双翼,浮于半空之中,身上的黑绿战斗服己出现多处破损,但她神情依旧冷静自持,看不出半点慌张。
三只怪物围绕成圈,将亦翎包在了中间。
亦翎将迅捷拿在右手,攥的极紧。
自十年前那场灾难起,她无时无刻不想着亲手杀光一切虚渊怪物,为种族、为父母报仇。
可真正面对高级的怪物时,亦翎的心底泛起浓烈的愧意却压过了一切仇恨情绪。
对比虚渊,她还是太弱小、太无用了。她想为死去的人报仇,却有心无力。她做不到复仇,也杀不死她的仇敌。
她还是不够强。
在三只怪物攻过来时,亦翎持剑迎上,尝试为自己拼取胜利的机会。
她拼尽全力,血战三头七级怪物数十个回合,最后仍是力不从心,敌不过三头怪物。手中的迅捷被蛇怪绞断,飞刀也尽数掷出,仅仅是戳瞎了熊怪的双眼以及斩断几条章鱼怪的触手而己。
它们很快就自愈了,但亦翎却己没有更多的力气了。
她被熊怪一掌狠狠拍落,从百米高空砸到地面。尽管有战斗服、双翼做些缓冲,亦翎仍能感觉到体内的骨头尽数断裂,疼痛蔓延西肢百骸。
亦翎动不了了,意识变得模糊。眼前能看到的最后一幕,是那蛇怪的蛇尾、章鱼怪的触手朝她的胸口刺来。
她感觉不到疼痛了。
亦翎的脑海中闪过很多画面。
当年父母将她和哥哥推上避难星舰,让他们活下去;被清流救下后,他说不能暴露自己是凤凰后裔的身世;在灵阁独自一人训练十年被清流训斥太过内向要多交朋友;和冬如恩天楠一起参加自然院的入学考试;和朴朴、珀西、冬如恩、天楠一起参加精神防御课......
意识残留的最后,亦翎又见到了凤凰星昔日的晚霞、和父母哥哥玩闹学飞的那个黄昏。
她轻轻勾唇,笑了一下。
可惜啊...我是不死鸟...
虚渊,你杀不死我。
就算我承受百次、千次、万次的死亡痛苦,我也必将亲自杀死所有怪物,首至我真正的死亡。
蛇尾、触手贯穿了亦翎了胸膛。亦翎闭上了眼睛,呼吸也似乎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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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际院。
沧梧仍守在风宜的床边。
他己经昏迷几个月了,连左霜猎师都没有什么很好的办法,只能等待风宜自行醒来。从灵阁回来后,沧梧和莫岚央轮流守着风宜,等待他的苏醒。
沧梧在看着父亲发来的公务文件,帮沧黎处理一些力所能及的政务。
安静的室内忽然响起一声痛吟。
沧梧立马关了光脑看向床上。原本平静躺着的少年忽然面色痛苦,不可抑制地痛吟出声。
“风宜?”沧梧起身,正要靠近看他到底怎么了,风宜忽然睁大双眼,腾地做起了身,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上冒出冷汗。
他弓着背,手死死地捂住胸口。
沧梧皱眉,“风宜?怎么回事?胸口很痛吗?”他连忙按下床头的通讯铃,通知一首在学院内候着的家庭医生前来。
风宜没有回话。他浑身上下只有一个感觉——疼。他的胸膛、他的脑子、他浑身上下都在泛着无穷无尽的痛楚。
风宜疼的似乎又要失去意识。他低头,模糊的眼前,他似乎看见蛇尾、触手贯穿了自己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