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器灵苏醒.老魔“中”
顾风强忍着识海剧痛和灵魂层面几乎要被压垮的窒息感，艰难地抬起头，透过那道缝隙，竭力向那古老意志的核心看去。
没有预料中顶天立地的巨人，也没有毁天灭地的狰狞魔影。
在那道刚刚被撕开的混沌缝隙深处，一片较为“稀薄”的灰雾之上，静静地悬浮着一只…猫？
一只巴掌大小、通体被一种深邃如渊的漆黑短毛覆盖的小猫。唯有一双瞳孔，闪烁着两簇混沌火焰般的幽幽光泽，冰冷深邃，仿佛倒映着星辰的破灭与混沌的重生。尾巴优雅地卷着，末端燃烧着一点点几乎微不可见的灰色火焰，仿佛能焚尽虚空。
那小小身躯散发出的、主宰万古洪荒、视寰宇为尘埃的庞大威压与那狂傲绝伦的神念，却清晰地告诉顾风——这就是混沌钟的器灵！刚才那差点让他神魂溃灭的恐怖意志，正源于此！
强烈的反差，荒诞得令人想笑，却又沉重得让人窒息。顾风感觉自己的认知再次被撕裂重组。
那黑猫形态的器灵，那两簇混沌之焰形成的瞳孔，慵懒又不乏审视地投注在顾风身上，将他浑身内外、灵魂本源都仿佛透析了一遍。
“啧啧，根骨勉强算得上中等马，神魂嘛…嗯？有点意思，被一种位格极高的残魂气息改造过？难怪，难怪能撑到这里，还以那点可怜的神魂触动了逍遥真意……”器灵的声音依旧苍老，带着一丝慵懒，又透出浓浓的好奇，但更多的是居高临下的审视，如同神祇在端详一只稍显特殊的蚂蚁。
“老家伙…”顾风抹去嘴角的血，咬着牙，声音嘶哑却带着针锋相对的强硬，“装神弄鬼…报上名来！本帝费劲巴拉把你弄醒，可不是为了看你一只猫的杂耍！”
“‘本帝’？”器灵猫眼中的混沌火焰猛地跳动了一下，慵懒之气瞬间锐利，一股凌厉的威压轰在顾风神识之上，让他眼前又是一黑。
“区区通脉境、开元境爬了没几天的井底蛙，蝼蚁都算你个头大的，也敢在老夫面前称帝？”器灵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和一丝被冒犯的玩味怒火，但那股“有趣”的审视感并未消退，“名号？呵…老夫无名无姓，天生地养，随混沌而生！上个勉强让老夫低头的主子，好像叫老夫‘老魔’？随便吧，名字就是坨虚妄的狗屎。”
它抖了抖漆黑油亮的短毛，混沌火焰形成的眼眸灼灼地盯着顾风：“倒是你这小虫子，神魂里那种残缺的玩意儿，是你敢称‘帝’的底气？”
老魔？一个如此狂拽的名字和这一只小黑猫的身躯……顾风感觉自己的逻辑链在风中艰难地拼凑。
“逍遥神帝残魂？算是吧。”顾风压下心中的荒诞，首面那双混沌之焰眼眸的威压。他神魂深处属于前世的那点不屈印记被强烈激发，艰难地在器灵无形的威压下维持着自己的脊梁。那份属于“帝者”的骄傲，不容践踏！“如何？觉得不够格唤醒你这只睡懒觉的器灵？”
顾风的精神像一根绷紧的弦，随时会崩断。
混沌空间内，老魔那双混沌火焰组成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像是猫儿看见了新奇又值得琢磨的玩具。顾风神魂深处那股微弱却位格极高的不屈印记，像是一块顽石，顽强地抵抗着它苏醒后无意散发的威压。那股子傲气，那种睥睨万道的影子……假不了。但更多的是虚弱的空壳。
“哈！原来如此！一缕苟延残喘的帝魂转世身？”老魔的声音在顾风精神层面响起，慵懒里带着刺骨的嘲讽和洞穿一切的审视，“像条被扒了鳞片只剩下半口气的泥鳅，硬撑着往脸上贴‘神龙’的金箔？真是又可怜又好笑！难怪你的‘逍遥’只有个空壳架子，唬得了那些破铜烂铁的傀儡，想撼动老夫？睡糊涂了么！”
那猫儿身形往前微微探了探，周围混沌气随之流淌。它眼神里的“玩味”几乎要溢出来，像针尖一样刺人：“老夫刚才迷糊中感觉到的‘混沌触动’，不是你那点空泛的道韵，是真正的大自在气息！是连混沌都能视为掌中玩物的气魄！你这点……呵，顶多算是沾了丝味道的擦边球！”
毫不留情的点评，如同冰水兜头浇下，精准而刻薄地撕开了顾风目前最大的伪装和最深的痛处。他所谓的“帝号”，他试图用来掌控混沌钟的根本底气，在活了不知多少万古岁月的器灵面前，被扒得干干净净！
“擦边球？”顾风眼中的血丝因为神魂剧痛和尊严被反复践踏而变得通红，但那份逍遥自在意带来的执着反而被彻底点燃。他喉头腥甜，却死死盯着那混沌缝隙中的黑猫，一字一顿，如同呕出心血：“那就试试这个边！擦不擦得穿你这老家伙藏头露尾的龟壳！”
“嗡——”
刚刚被强行撬开的那道细微缝隙，忽然开始剧烈地震颤起来！灰雾如沸水般翻涌！
老魔眼中的混沌火焰骤然腾起！这一次，不再是慵懒或玩味，而是真切的意外和一丝被挑衅的怒意！它感受到那道缝隙处传来一股强大的、顽固的、带着破釜沉舟决绝意志的“黏着”之力！那小子不是在沟通或炼化，而是在以他那微薄的神魂为引，以那空壳的逍遥道韵为锲子，试图将自身的“印记”——一个渺小的开元境修士的意志印记——死死楔进混沌钟的本源法则之中！那是一种强行索取控制权的野蛮掠夺！
这种行为，就像一个刚学会走路的人，拿着根木棍要强行撬动一座太古神山当兵器！愚不可及！胆大包天！
“小虫子！找死！”老魔的神念裹挟着震怒，如狂涛怒卷，狠狠轰向顾风那道嵌入缝隙的意志烙印！
“噗——！”
现实中，顾风再次狂喷鲜血，身体如遭重锤般向后倒飞出去，重重砸在祭坛边缘，滚落了好几圈才停下。浑身骨骼似乎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识海如同被烙铁反复炙烤，视野模糊一片，只能看到青铜巨钟本体在剧烈震动，灰蒙蒙的混沌气不受控制地澎湃而出，瞬间将整个祭坛空间笼罩！
他感觉自己正在被碾碎！意志烙印在缝隙里承受着排山倒海的毁灭之力！
撑不住了…真的到极限了…顾风的意识在绝望的痛苦边缘沉浮，黑暗如同潮水般不断涌来，要将那一点点神魂之光彻底扑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