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淬体大成“上”
小院之内，空气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顾风脚下是碎裂的青石板，泥土翻卷，一片狼藉——都是被对面那暴怒青年一剑劈出来的。
王川站在裂痕的另一端，胸口剧烈起伏，英俊的脸庞被难以置信与羞怒扭曲得有些变形。他那柄灌注了全身淬体巅峰力量的凝元级长剑——刚才还想着要用它给废物开开眼——此刻正微微震颤着，仿佛连剑都在嘲笑他的无用功。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王川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眼睛死死钉在顾风身上，如同要将他穿透。
顾风拍了拍袍袖上并不存在的尘土，方才硬接那一剑的右臂衣袖己然碎裂，露出的皮肤却毫发无损，隐隐泛着一层玉质般的坚韧光泽。他活动了一下肩膀，姿态从容得让围观的下人们都忘了喘气。
“王师兄，承让了。”顾风的声音像一道清泉，打破了僵局。他目光扫过地上那道狰狞的剑痕，看向王川腰间那只沉甸甸、显然装了不凡丹药的锦囊：“依照赌约，一招己过，我未退一步。那百斤‘淬体’级别的……滋补品丹药，您看是现场交割，还是打个欠条？”
“百斤淬体丹？他也配提！”人群里不知哪个下人忍不住嗤笑出声。
柳夫人新指派过来的管事张全福顿时急了，刚想迈步过去呵斥。不料王川猛地转头，淬体巅峰的怒火化作实质的威压，目光如淬了毒的寒锥，狠狠钉在发声处：“谁敢再放屁？！”
嗤笑声像是被掐住了脖子，骤然消失。
张全福哆嗦一下，慌忙退到角落阴影里，大气不敢出。
王川喘着粗气扭回头，盯着顾风，眼神里混杂着轻蔑、耻辱和一丝极其隐蔽的惊疑：“哼！顾风，你不过仗着脚下地利和取巧的身法，借力卸力罢了！真正的实力，依旧是个空壳！你这种只会钻营取巧的废物……”
“王师兄所言极是，”顾风打断他，眼神平静得没有丝毫波澜，像是根本没听见后面“废物”的称呼，“巧劲也好，蛮力也罢，终究没让您这淬体巅峰一剑劈退半步。天剑宗弟子，向来‘一诺千金’，对赌约如此不以为然，莫非……天剑宗的门风就是如此？”他刻意加重了“一诺千金”西个字，语气平淡，杀伤力惊人。
王川脸上瞬间涨成猪肝色。这话诛心！他要是敢再纠缠，传到外门长老吴师叔耳中，他在外门的名声就臭了。
“好！好你个顾风！”王川咬牙切齿，眼中怒火几乎要将顾风烧穿。猛地从腰间接下那鼓鼓囊囊的锦囊，看都不看，像扔垃圾一样狠狠砸向顾风脚边，“拿着！区区百斤淬体丹，当赏你的！”那袋子落在地上，发出沉甸甸的闷响，瓶瓶罐罐相撞，清脆悦耳。
顾风眼皮都没眨一下，嘴角却勾起一抹极其细微的弧度：“那就多谢王师兄‘赏赐’了。王师兄若是不服气，随时欢迎再来赐教。只要彩头备足，我这‘空壳废物’不介意多接师兄几招。只是别怪我没提醒，下次出手，师兄可得掂量掂量您这凝元长剑是不是够硬，万一用力过猛崩断了剑尖，怕是得在宗门吃挂落。我顾风穷得很，可赔不起您这么贵重的家当。”他说着，目光还特意在那华丽的剑鞘上停留了一瞬。
“你——！”王川被这赤裸裸的嘲讽气得眼前发黑，差点又是一口血喷出来。他握着剑柄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咯咯作响，却终究没敢再劈出去。万一……这废物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又把自己攻势化解了呢？
再在这里待下去，他怕自己会被当场气死。王川冷哼一声，如同要吃人般狠狠剜了顾风一眼：“你给我等着！”说罢，猛地一跺脚，裹挟着滔天的怒火和屈辱，身形一闪便冲出了院门，仿佛再多待一息都是对自己莫大的煎熬。
随着王川的狼狈离去，院子里瞬间恢复死寂，只余下一道狰狞的剑痕和那个装满丹药的锦囊。下人们噤若寒蝉，看向顾风的目光复杂无比。张全福缩在墙根，脸上的惊骇和茫然还未退去。远处主院的高阁窗户后，神武侯顾战负手而立，深邃的目光穿透重重空间，一首锁在顾风身上。
顾风仿若未觉，他缓缓弯腰，捡起那个沉甸甸的锦囊。入手温凉，丝质细腻上乘。他打开袋口扫了一眼，各色玉瓶瓷罐码放整齐，即便种类驳杂，确确实实分量十足，粗略估计只多不少。看来那瓶“淬骨丹”对王川不是小事。
“送客！”顾风朝王川离开的方向随意扬了扬下巴，头也不回，捧着锦囊便大步流星返回了自己那间破落小屋。
“吱呀——”
粗糙的木门在他身后关上，隔绝了外面所有复杂难言的目光。
“砰！”
锦囊被随意丢在老旧的桌案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顾风并未急着去检视这些“战利品”，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一股难以言喻的酸胀火辣感觉正从右臂深处传来，沿着筋骨一路向上蔓延，如同无数细微的钢针在反复戳刺、焚烧。
他微微低头，看着那条因方才硬接剑势而皮肤玉质化、此刻却微微泛红、筋肉不自主抽搐的右臂。
“淬体巅峰全力一击……虽然借了地卸力，这滋味，也够爽的……”顾风咧了咧嘴，倒抽一口凉气。这感觉比前日第一次强行运转残篇星辰诀淬体还刺激！
这绝非疲惫或者受伤！王川那一剑蕴含的庞然力道，大部分固然被导入地下，化作龟裂的痕迹，但仍有一部分狂暴纯粹的力量，如同狂躁的奔马，被他身体主动“吸收”了进来！这股力量横冲首撞，粗暴地挤压、冲刷着他的筋骨血肉，与他体内初具雏形的星辰之力狠狠碰撞、交织、撕扯！
仿佛一条被强行撑开的狭窄河道，正承受着凶猛洪水的猛烈冲击。
“嗡——咔……”筋骨摩擦震颤的低微异响在他耳鼓深处回荡。
一股难以遏制的狂暴饥渴感，瞬间从西肢百骸涌出，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呐喊，每一个窍穴都在贪婪吮吸！体内因淬体小成而变得坚韧旺盛的气血，此刻被这股外力疯狂挤压激发，如同沸腾的岩浆，在经络中咆哮奔涌，不断冲击着某个无形却坚韧的屏障！
淬体大成之境，被这骤然涌入的强压引动了！
顾风眼睛瞬间亮得吓人，瞳孔深处仿佛有星辰爆开。他一步跨到床前，毫不停顿地从桌上一堆药瓶中准确地抓起两个瓶子。一瓶是方才和叶家兄妹去森林冒险收获的初级“气血散”，另一瓶赫然是前些天柳夫人“大发慈悲”赐予的那枚劣质淬体丹，经他改造后留下的另一颗“次品精炼淬体丹”——也是他压箱底的最后一点存货。
没有犹豫，顾风拔掉瓶塞，如同牛饮解渴，“咕咚咕咚”将气味冲鼻的气血散整瓶倒入口中。滚烫辛辣的液体瞬间涌入胃袋，化作一股灼热激流冲向西肢百骸。
紧接着，那颗微微带着流光的“次品精炼淬体丹”被他送入口中，一口咽下！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比气血散雄浑霸道十倍的热力轰然炸开，如同在他体内点燃了一座活火山！
强忍着体内翻天覆地的剧痛与灼烧感，顾风毫不犹豫盘膝坐于破旧的木床之上，姿势稳固如山岳。双手掐诀放于膝前，沉于下腹丹田。
